天璇忙道:“夫人一切安好。”
裴璉這才嗯了聲, 推門。
因著計劃在幽都縣待上三至五日,裴璉將客棧這一整層都包了下來, 原本顧慮著早出晚歸, 會影響明婳休息, 他打算分房睡。
但明婳不同意, 理由也很簡單, “我怕。”
“我不敢一個人在外頭睡。”那小娘子可憐著他道:“從前不論去哪, 哪怕是回隴西,姐姐都會陪我一起睡的。”
裴璉拿沒辦法, 打消了分房睡的念頭。
此時屋只零星亮起兩盞白紗燈,微微出的昏黃暖,勉強照亮這間還算寬敞雅致的客舍。
繞過做工糙、畫風俗氣的花團錦簇屏風,靠墻便是一張香樟木架子床,兩層的青紗帳子放下,腳踏擺著一雙鵝黃緞面忍冬花繡鞋。
竟是這麼早就睡了。
裴璉這般想著,掀開紗帳,卻對上一雙清澈明亮的眼。
明婳烏發如云堆在耳后,懷里還抱著個枕頭,見到他時,也不像從前那般雀躍,淡淡說了句:“殿下回來了。”
便繼續抱著枕頭,一臉沉思。
裴璉見狀,濃眉輕折。
這是鬧緒了,故意冷著他?
薄輕抿了抿,他自顧自寬,坐上了床。
明婳也很配合地往里躺了躺,又將懷里那個枕頭還給他,而后繼續皺眉發呆。
這是二人婚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如此徹底地無視他的存在。
哪怕上回一度沉迷作畫,見到他時,也不是這般全然不在乎的態度。
的心,飄去哪兒了?
青紗帳子重新放下,兩人都沒說話,愈發靜謐。
裴璉一向夜里的安靜,可今日,明明這樣靜,心里卻無端涌起一燥。
他幾次闔眸,試圖平心靜氣。
但邊的人遲遲沒有靜,甚至……不再來抱他。
不過一日沒顧上,氣便這樣大?
沉良久,裴璉間起伏兩下,終是沉沉吐出一口氣。
罷了,他是的郎婿,得包容一些。
思及此,他翻,長臂橫向側。
待攬住那把纖細腰肢時,那軀似是一頓,卻未拒絕,也沒推搡,自然而然便被他攬了懷中。
到的順從,裴璉蹙起的眉宇也緩緩舒展。
果然是在等他給臺階下。
這個小傻子。
修長大掌拍了拍的背,他低聲道:“孤早就與你說過,出來辦差并非游山玩水,孤無暇顧你。且你昨夜不還答應得好好的,今日怎麼又生起悶氣?”
懷中之人一頓,傾,從他懷中仰起臉,語氣困:“我什麼時候生悶氣了?”
裴璉垂下眼:“沒生氣,為何不理孤?”
明婳啊了聲:“我有不理你嗎?”
這天真直白的語氣,裴璉下頜微繃,攬在腰間的手也不收:“孤進屋之后,你統共就與孤說了一句話,這還不是生悶氣?”
明婳恍然:“啊,是因為這個呀?”
裴璉輕呵:“這還不夠?”
哪家妻子會像這般膽大無禮,罔顧夫婿。
明婳眨眨眼,哭笑不得:“我方才一直在想事呢。再說了,你一向話,我尋思著我不說話,你反倒覺得清靜,就沒說話了。”
稍頓,似是察覺到什麼,撐起子看向躺著的男人:“殿下是想和我說話嗎?”
裴璉薄輕,道:“沒有。”
他出一修長指節,推開湊得過近的腦袋,“只是以為你在生氣。”
明婳“哦”了聲,心底有點小失落,但那失落很快就被掩住,畢竟這會兒有更重要的事要想。
“好吧,既然殿下不想說話,那就不說了。”
重新倒回裴璉的懷中。
冬日里,男人溫熱結實的軀,可比枕頭好抱多了。
將他當做會發熱的抱枕,尋了個舒適的角度抱住,繼續琢磨著的事。
裴璉覺出今夜態度反常,略作思忖,到底還是開了口:“想何事想得這般迷?”
明婳卻道:“殿下不累嗎?”
裴璉:“……?”
明婳道:“你今日在外忙了整日,定然很勞累了,我的事我自個兒琢磨,還是不叨擾你了。”
話中一片,裴璉卻忽然有點懂了,為何從前母后與父皇說這等之語,父皇便一副如鯁在,天都要塌的模樣。
這會兒他雖不覺得天要塌了,卻也莫名不得勁。
“雖是勞累,也不至于聽你說話的氣力也無。”
他了下腰間,緩聲道:“說罷。”
明婳見他真想聽,眉心微:“那我說了,你不許笑話我!”
裴璉眸輕瞇,倒有幾分好奇了。
“好。”他應道。
明婳本就是個憋不住的子,見他主要聽,便竹筒倒豆子般將白日里茶樓發生的事,連同董老爺子、柳花胡同的況都說了。
事太多,說得又細,等全部說完,都說干了。
裴璉下床替倒了茶水,咕嚕咕嚕連喝了兩杯,方才解了,繼續道:“反正從柳花胡同回來后,我就一直在想這些,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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