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小夫妻倆各睡各的,不再言語。
翌日明婳醒來時,裴璉早已離開。
想到昨夜他拒絕的那麼干脆,明婳心里仍有些郁悶。
他對沒有毫留念也就罷了,都那樣撒了,他也不肯對說兩句乎話。
這些時日纏綿悱惻,耳鬢廝磨帶來的親,果然只是一就破的幻覺。
這塊木頭,當真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開花了。
明婳納悶一陣,只得在心里寬自己,起碼他那張好臉和那副好,是獨屬一人的,這樣想想,也不算太虧。
今日恰好是十五,用罷早膳,略作梳妝,明婳便去給許太后與皇后請安。
到達永樂宮時,已近巳正。
皇后正在整理書冊,見明婳來了,示意先坐著喝茶。
待到手頭的事忙得差不多,方才走到榻邊坐下,淡淡朝這乖巧老實的兒媳婦投去一眼:“是遇到什麼難事了?方才看你一臉心不在焉,似有不虞。”
明婳錯愕,下意識抬手了下臉,有那麼明顯嗎?
念頭才起,皇后點頭:“嗯,很明顯。”
這下明婳更驚了:“母后,你會讀心不?”
皇后見這一派天然憨,朱輕勾:“璉兒是七不上臉,你呢,恰恰與他相反,什麼都擺在臉上,想猜不著都難。”
聽得皇后的評價,明婳面赧:“從前在北庭,家里人也總說兒臉上藏不住事。兒知道這樣不太好,有在改了。”
“其實這般沒什麼不好,若是朋友,你這重相起來最是舒服放松。像璉兒和他父皇那種……”
一個冷面閻羅,一個笑面虎,都是難以捉的心思,相起來實在是累得慌。
皇后并未將腹誹道出,只看向明婳:“不過你如今的份,的確是要學著修養,收斂緒。畢竟小人畏威不畏德,他日你母儀天下,會面對形形的人,這些人中有君子、有小人,你若是太平易近人,反容易人看輕了去。”
同樣是講道理,明婳覺得皇后娘娘講的道理比裴璉好聽多了。
裴璉講的時候,只覺得他是嫌棄。
可皇后娘娘講道理,只覺得娘娘是為好。
明明是親母子,區別怎就這麼大呢。
“明婳,我方才說的,你可明白了?”皇后問。
“明白了!”明婳緩過神,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母后放心,我日后會收著些的。”
是個知道好歹的好孩子。
皇后滿意地斂眸,端起香茶淺啜兩口,說回正題:“你還沒說,因何事而愁眉不展?”
明婳怔忪片刻,看了看對座白玉觀音般的皇后娘娘,支支吾吾:“兒不知該不該說。”
皇后道:“你若將我視作可信之人,便沒什麼不可說的。”
“我自然是信任母后的!”
明婳忙道:“我阿娘說了,母后您面冷心善,我若遇到什麼難,皆可來尋您的。”
皇后咀嚼著“面冷心善”四字,眼尾輕挑,眼底也掠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不過一瞬,又恢復往常那副平靜模樣,看向那規矩坐著的小娘子:“那便說罷。”
迎著皇后溫和的目,明婳攥了膝頭衫,終是將想隨裴璉一同去河北道的打算說了出來。
皇后乍一聽還有些詫異,待聽到明婳說想出去長見識,不想留在宮里當個夫石,且也十分好奇河北道到底是個什麼況,皇后清婉的眉眼也緩緩舒展,面理解。
“讀萬卷書,便該行萬里路,知行合一,方能領悟更多為人世的道理。”
皇后看向面前這純真天然的小姑娘,只覺是北庭雪山里藏著的一塊璞玉。
不似長安高門里的閨秀,一言一行,循規蹈矩,雖高雅矜貴,卻有種過于雕琢的匠氣。
上帶著未經雕琢的率真明,帶著對這世間無窮的好奇心與探索,更為難能可貴的,莫過于對羅氏遭遇的悲憫,對貪蠹橫行時的憤懣,還有那句——
“母后,我想幫,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明婳困地向皇后,清澈烏眸里盛滿一個小輩請求長輩解的茫然與:“殿下和我說,刑部會管這事,這事不該我心。他說的有道理,但我就是覺得……覺得我或許能出一份力氣呢?”
畢竟,現在也算皇室一份子了。
小公主都可以為學出一份力,也可以在某些地方貢獻一份力吧。
哪怕那力量微小,總勝過什麼都不做。
皇后聽著的疑問,白皙臉龐愈發溫:“你有這想法,很好呢。”
明婳:“真的嗎?”
皇后嗯了聲:“你是未來天下人的國母,能對萬民有悲憫寬容之心,是黎民百姓之福。”
至于裴璉為何讓別心,皇后猜測,兒子還是自視甚高,把他的妻子看得太淺薄了。
他當他父皇給他尋了塊漂亮石頭,卻不知這是塊璞玉。
只需稍加打磨,他日玉生輝,琨瑞百年。
“此事我知道了,你且回去,我替你想辦法。”
皇后朝明婳淡淡一頷首。
明婳卻是愕然,不過是隨口一說,皇后娘娘竟要替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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