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的眉頭微微一皺,這個不經意的作給王猛看在了眼里,他閉上了眼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天王還是不信我的話,我并不是對他們有什麼私仇,才要這樣說的,實在是慕容氏鮮卑和姚羌這兩族,天生反骨。”
“慕容氏的燕國被我們親手消滅,而姚萇的兄長,前任羌人大頭領姚襄,被天王的堂兄苻黃眉親手斬殺,這些人都跟您是國仇家恨,本又是狼子野心,忘恩負義之輩,天王切不可以為他們現在恭順,就掉以輕心!”苻堅勾了勾角:“那拓跋氏鮮卑的代國,也被我消滅,為什麼你從來不提把拓跋氏一族斬草除呢?”王猛嘆了口氣:“拓跋氏不一樣,他們世居塞外,沒有進中原過,而且他們這一支,知道恩,當年晉國對他們有恩,永嘉之時,居于中原的那些各族胡人幾乎全部反叛,只有拓跋氏鮮卑一次次不余力地救援晉國,幫助劉琨在北方能堅持多年。”
“最關鍵的是,他們并沒有見識過中原的花花世界,本質上還是塞外的夷狄,最多圖點中原的產,并不求萬里江山。
現在代國因為父子相殘的而滅國,其故地已經給匈奴部落的劉庫仁和劉衛辰這兩支分統,并不象慕容氏的鮮卑那樣,仍然能統領其族人,只要天王能把拓跋氏的王子拓跋硅牢牢地留在長安,不讓他回到故地重新召集舊部,這拓跋鮮卑,不用心。”
苻堅點了點頭:“記下來了,不放拓跋硅回草原。
那麼慕容氏和姚氏,孤又當如何應對呢?”王猛閉上了雙眼,說道:“這次本是除掉慕容垂的天賜良機,他和姚萇都是世上英杰,又會忍,想抓他們的把柄太不容易了。
這次既然錯過,以后想要下手就難了,陛下萬萬不可讓此二人離您的控制,只要讓慕容家和姚家的人居于長安城,隔絕和割裂他們和族人的聯系,以后慢慢地把這兩族人分遷到大秦各地,編戶齊民,與漢人雜居,才可能慢慢地消融掉他們。”
苻堅的眉頭一皺:“那為何現在不能做這事呢?”王猛搖了搖頭:“現在氐族人的數量太,漢人也并沒有完全心服,天王還需要再用二三十年的時間安國,不要說把他們遷移,就是前一陣天王遷移本族人,分居關中各地時,那也是哭天搶地,一片悲泣之聲。
若連您的本族人都不愿意部落分離,散居各地,這些異族又怎麼可能愿意呢?到時候若是有人煽,則很可能直接燃起戰火,于,晉國再趁機北伐,大秦危險!”苻堅點了點頭,心下卻頗不以為然,他看著王猛,說道:“景略,這兩件事我都記下了,還有別的事嗎?”王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與男,還天王以后能稍加節制,臣弄現在這樣,就是因為年時頗為縱聲,又加服食五石散的原因,天王壯健,但藥石終是傷人之,臣走之后,只怕無人會再規勸天王了。”
nbsp;苻堅咬了咬牙,正道:“這次的事,就是我管不住下面那活兒才引起的,我發誓,以后再也不好為了,慕容家的男人和人,以后我一個也不留!”王猛嘆了口氣:“晉國的玄士們有養生修的一些,以后天王或可重金購來,當年竹林七賢的稽康就有一本,臣這里有抄錄本,希天王能多看。”
“此外,天王需要牢記,氐族宗室是您的同族,也是最親可靠的力量,當年晉國八王之是宗室之,但在您這里,平公苻融,您的庶長子苻丕,太子苻宏,都是忠誠可靠的人,尤其是平公,文才武略,是國之柱石,我死之后,天王的軍國大事,希能多與平公商議,再作決定!”苻堅點了點頭:“可是孤也不可能只跟他們這些宗室之人討論吧,慕容垂,姚萇這些人,真的就棄之不用了嗎?”王猛搖了搖頭:“天王,臣剛才就說過,這些是最危險的敵人,從敵人里,能說出什麼好話來?他們一定會慫恿你南征晉國,一統天的的。”
苻堅的臉上閃過一不悅之:“我剛才答應過你,不會南征晉國的。”
王猛正道:“臣與天王相二十多年,太了解您了,您現在答應臣,但心里卻并不樂意,就算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您能忍得住,但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您還能忍嗎?您是有大雄心的人,想著要天下一統,就算自己極力克制,只要有人進言,您終歸還是不了的!”苻堅咬了咬牙:“孤說過,答應了你的事,就會做到。
絕不食言!”王猛搖了搖頭:“慕容垂和姚萇一定會想辦法在兩國之間制造和挑事的,這兩個人,天王一定要留在朝中,不給實職,以虛銜空置即可,而他們的部落,也要撤往北方,不要留在南邊與晉國接壤之地,慕容垂比您年長十余歲,姚萇也大過您,只要您能節養生,活得比他們久,國無事,他們自然不能興風作浪!”苻堅點了點頭:“記下來了,多謝景略教我如此良策!”王猛說了這麼多話,臉上的紅**漸漸地褪去,眼中的神彩也漸漸地消失,他躺回了床上,喃喃地自語道:“天王,臣還想跟家人們代幾句話,請您…………”苻堅的眼中淚閃閃,地握了握王猛的手:“景略,珍重,孤這就去找醫,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他說完之后,咬牙一扭頭,轉就走,而兩行清淚,直接掛在了他的臉上,串一行,被風一吹,隨風而落。
當苻堅的腳步聲遠遠地消失在院外之后,屋只剩下了王猛的幾個兒子,王皮,王永,王休,王曜等人,而更小的幾個十余歲的孫子,則跟著跪在大人的后,泣不已。
王猛的目掃過這些子孫的臉,突然神一變:“鎮惡何在?”21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