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弟子眼前一亮，連帶著對前任宗主，那些百般復雜的愫都在此刻沉寂下來。

倘若不是沒有選擇，沒有人想魚死網破。

江秋皙的話，為他們開辟了一條嶄新的明路。

可他們仍是不約而同地看向鹿鳴。

畢竟那才是眼下的‘宗主’。

鹿鳴不知小師妹究竟作何打算，可話已至此，也便只得點頭應聲：

“即刻出發。”

“是！”

一眾弟子這才化作流，向劍宗后峰涌去。

許久不見宗主，葉鶯歌還不愿就此離去，悄悄自弟子隊列中飛出，跑到了江秋皙的邊。

江秋皙似是早就知道會過來，并未挪步，只待走近跟前時，忽然道：

“我有事要拜托你。”

葉鶯歌連忙正：

“您吩咐。”

江秋皙只湊近的耳邊，輕聲道：

“待誅仙劍陣一破，你便替我去一個地方。”

只待悄悄念出那個名字，便見葉鶯歌的眼眸睜大幾分。

有些奇怪，有些不理解，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去吧，尋一個蔽的角落，早做準備。”

江秋皙揮了揮手，葉鶯歌也便領命離去。

劍之時，不住地回頭看去，只見那白倩影要離自己越來越遙遠。

直到后來，甚至已不舍得再向前看去。

約約的。

總覺得，這將會是們最后一次相見。

這是一種預。

于是不愿擺正頭去，只想要將的樣子，永遠烙印在自己的腦海里。

直至再也看不清的蹤跡。

目送葉鶯歌遠去，劍山大殿之前，霎時變得空曠起來。

鹿鳴終于走上前來。

有些話，他不得不問：

“你說托人在劍山后峰開辟大挪移陣，那人是誰？”

大挪移陣，須得陣法大家繪制多年，攜諸多天寶方可形，更何況能挪移數千修士的龐大陣法。

江秋皙沒有這個能力。

這也是鹿鳴認定，山外五宗為首的，定是同為東海宗門的萬仙山。

也唯有集百家所長的他們，才對這大挪移陣了于心。

萬仙山于劍山郊外暗中掩人耳目，謀劃多年，這才有了今日的滅頂之災。

可事先本無人聞訊風聲，如今這危亡之際，江秋皙卻說已做足準備。

便足以說明，已然料到了今日結局。

“當然是我！”

一聲爽朗大笑，蓋過了耳邊的徐徐風聲，眾人聞聲瞧去，果不其然，不知從哪里冒出的锃亮頭，險些閃到他們的眼睛。

“王昊，你果然知道點什麼！”

鹿鳴其實并不意外，這世上若真有誰的手段，能與集百家所長的萬仙山對等，或許王昊便算是一個。

他沉道：

“你若誠心相幫，為何不提前告知于我，讓劍宗上下好做準備？”

王昊卻奇道：

“你能做什麼準備？縱使提前聞訊逃了，他們五宗若是誠心想剿你們，要將你們所有人趕盡殺絕，只是時間問題。

千萬年來，這偌大的生靈洲早已被開墾殆盡，你當他們這幫老怪是吃素的，會找不出你們的藏地來？

不告訴你，便是怕你打草驚蛇，了計劃。”

“我——”

“當劍宗決意，對天下一切污濁趕盡殺絕的那一刻，便已然舉世皆敵——

因為那群目短淺的人，只在乎眼前的靈氣，眼下的利益，他們不會明白任由污濁發展下去，直至最后，他們賴以生存的靈氣都將消耗殆盡。

污濁亦是生命，它們的生氣愈發濃厚，天地間別樣的靈氣便愈發稀，這天地的新生兒也便愈發稀，直至世間再無人類的蹤跡……靈氣守恒，不過如此。

所以今日的局面，便是必然的，無非早晚罷了。”

鹿鳴握雙拳，明白王昊之辭絕非虛言。

半晌，他問道：

“那這世上還有哪地方無人知曉？那大挪移陣究竟通往何？”

苗煙煙聽著他們幾人流，忽然想到什麼：

“難道是？”

王昊笑道：“這些年來可算是苦了我了，為了在這生靈洲的背面設下大挪移陣，可沒跑東跑西的……這恩，你們劍宗該如何報答？”

“果然是那里！”

苗煙煙驚奇道，

“那里靈氣富饒，卻杳無人煙，世人對此亦不知……的確是個好去！”

鹿鳴怎也想不到，這生靈洲竟還有個‘背面’。

眼見苗煙煙恍然大悟，他不由問道：

“你知曉了為何沒告訴我？”

“我、我……小師妹不讓我說嘛。”

苗煙煙頗為委屈，更何況本就不擅此道，無人提點，倒也想不出這其中關鍵，

“而且當年我們一個來回那麼麻煩，既要越無盡之海的迷霧，又要沖破海洋邊界的桎梏，我哪能想著帶人往背后去躲……”

鹿鳴角一，卻也知道不能強求別人太多，畢竟換作是他，估計也想不出什麼法子。

他整頓心，終于看向了江秋皙：

“小師妹，難道你……早就知曉今日這一切了麼？”

江秋皙并未開口，只輕輕點頭。

“不愿告訴我們，便是怕中間出了岔子，導致劍宗跟著一并走向別的結局？我——”

鹿鳴想到當年合歡宗之時，自己險些對刀劍相向，一時難免語塞起來。

“師兄，你不必道歉。這一切緣由在我。”

江秋皙眼見鹿鳴言又止，卻兀自將他打斷，

“若我那年不向古池遞出一劍，今日的結局，或許要來得更晚一些。”

“我有所耳聞，可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不愿告訴我。”

“沒時間了。”

江秋皙搖了搖頭，目瞥向山外，卻見穹空烏云之中風雷涌，

“你們且去后峰吧。”

鹿鳴有些奇怪：“你不跟我們一起去麼？”

江秋皙并未解釋。

卻聽王昊嘆息一聲：

“鹿兄，那是要傳送數千人的上古大陣，單是驅它，也是需要時間的啊……”

“什麼！？”

鹿鳴一驚，拽住江秋皙的肩膀，

“你要一個人來拖延時間！？

不，我不許！小師妹，你回到后山去，跟他們一起離開！我去為你們爭取時間！”

江秋皙只搖了搖頭：

“師兄……

山外地仙二十余，你一人，擋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