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落地，應聲碎裂。

顧粲只見林紈走到了他的前，微微踮腳，用手扶著他的臉，輕聲問他：“子燁…你臉上的傷怎麼沒了？”

顧粲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卻見林紈神已然恢復如常，沒了孩的態。

他心下一驚，長久制于心的恐懼突然侵至了四肢百骸，他無力地喚道：“紈紈，你……”

林紈無力地放下了手，淚雖流了滿面，嗓音卻恢復了平日的冷靜，直視著顧粲的眼，一字一句道：“那壺里不是酒，是水。”

第77章 076:終章（上）

顧粲恍然, 原來林紈并沒有飲酒，而是使了一計引他套，讓他終于出了份。

眼前的子是個頂倔強的人, 他現下拿不準的心思。

前世他待冷漠過，也辱過子不好, 不能伺候男人。

監牢之中，慘白著小臉去看他，他卻冷面道自作多，傷了的心。

顧粲眸微郁。

林紈既是已經知道了他便是前世的顧粲, 他也并不指林紈能原諒他。

恨他也好，怨他也罷。

到現在這人已經懷了他的骨，他就算是使出最極端的手段, 也要將強留在側。

林紈見男人眉宇深鎖, 也知他定在算計著要如何同解釋，見顧粲怔在原地，林紈凝著他的眼，問道：“我前世為救你出獄，殞了命, 你今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還前世之債嗎……”

那句自作多對林紈而言, 仍是悚人的夢魘。

若是顧粲這一世只是為了報答前世的救命之恩，那真是大可不必。

心中不明，今世的顧粲對如此溫寵護，到底是因著愧意。

還是, 一直真心期許的意。

顧粲未來得及回復，便見眼前子已止住了淚，聲音平靜卻著淡淡的疏離, “如若是因為我救了你，你心存有愧，那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或許已經忘了，我還年時，你曾在伽淮河畔救了我一命。我前世救你，也是為了還你這一命。所以…你我二人前世就兩清了，這一世，你也無需同我有什麼糾葛……”

兩清？

顧粲聽后笑得慘然，前世他沒能好好珍惜同林紈的這段姻緣，今世上天好不容易給了他二人又一次機會，他怎能同林紈兩清？

林紈搖首，向后退著步，要走出偏廳。

顧粲倏地走上前來，抓住了的手。任憑怎麼掙扎，就是不肯松手。

顧粲目眥微紅，難得對林紈出了強勢的一面，字字誅心地解釋道：“那年在霽霞閣，你曾對我說，你一定會報答我的恩，但絕不是用自己來報答。我顧粲如你一樣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但若我不喜歡你，是斷不會娶你的。”

林紈氣力敵不過顧粲，終是放棄了掙扎，手腕被攥得生疼，男人的氣勢凌人，迫得不過氣來，便低聲道：“你先松開我。”

顧粲不依林紈的言語，反倒是又攥住了林紈的另一只纖腕，隨后語氣輕了許多：“前世我說的那句混賬話，并不是出于本心……我那時已殘疾，我不想再連累你……都是我不好，一直都不善表達自己，其實我前世一早便喜歡上了你，只是還未來得及同你說出口，顧家就出了事……”

前世也喜歡？

林紈一時難以置信，顧粲乘勝，聲音帶著蠱：“我顧粲兩世都惟你林紈一人。紈紈，我也有一句話想要問你，前世你舍命救我，只是為了還那日伽淮之恩嗎？”

當然不是。

林紈頭腦嗡然作響，小腹作痛。

又落了淚，看向顧粲時卻帶了幾分怨意。

顧粲就是仗著喜歡他。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都太喜歡他了，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一個人？

本想著這一世再也不同這個男人有什麼糾葛，可終是敵不過他的算計，一步又一步落了他為設的圈套。

正如書中的癡男怨，早已是溺至深，無可自拔……

林紈螓首溢出了涔涔冷汗，終是低聲討饒道：“我…我小腹好痛，快…快去請醫師……”

二人終于結束了對峙，顧粲在心中暗責自己，明知道林紈有著孕，他屬實不該讓緒如此波。

醫師來時一看便知，這夫妻二人是置了氣，又知林紈本就虛弱，便懷著顆醫者仁心，勸顧粲道：“夫人既是有孕，子又本就羸弱，就算大人與有什麼齟齬沖突，這幾月為了孩子也應該避讓。”

顧粲沉目頷首，一一應下。

那醫師又道：“夫人這胎瞧著，像是雙生之相，自是比尋常婦人更要辛苦，還需更加謹慎小心地照料。”

這話一畢，顧粲和林紈面上的苦都褪了些許。

林紈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覺得有些神奇。孩子是父母的紐帶，既是懷了顧粲的骨，那二人之間的羈絆，便是永遠都解不了了。

醫師走后，顧粲喚一眾下人退下，他與林紈相顧無言地對視了片刻，終是坐至了林紈的床側。

剛剛知曉了他的份，得給時間適應，他能做的便是一直耐心陪著，直到能慢慢接他。

林紈鬢發微散，幾捋碎發散自頰側，更為添了幾分纖弱的態。

顧粲猶豫了半晌，還是手，想要將的碎發撥至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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