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見林紈看著手中的花燈出神，忙回道：“這是我們世子親自做的，就連上面的圖樣，都是世子親自化的。今年上元之前，世子每每瞧見這花燈，都會難得地面笑意。后來…后來您在拱月橋上拒絕了他，他便讓小的將這盞花燈收起來了。”

林紈看著這花燈，心中有些悵惘。

今世的丈夫為了，真的是付出了許多。

好在及時幡然醒悟，從前世那段慘痛的回憶中走了出來，終是肯全心地接納他。

林紈看了好半晌游魚后，顧粲終于歸府。

景帝于夜中召他宮，表面上是安他今日在顧焉那兒的屈辱，實則是在探得他的真實心意。

見顧粲與顧焉大有決裂之意，景帝裝作對此事嘆息不已的模樣，還關切了顧粲的傷勢，心中卻在蔑笑著顧焉。

他年近五十，在涼州那種偏僻地界做著藩王，還是個孤獨的鰥夫，到最后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與他離心。

景帝在心中嘆——

顧焉啊顧焉，枉你英明一世，晚年卻落得這般的落魄下場。

顧粲自是知曉，景帝是在惺惺作態。

他假意詢問了他對顧焉請求往涼州增兵一事的看法。

祈宣殿的書房中，懸著大鄴二十一洲疆域的羊皮地圖。

顧粲回道：“微臣只是個廷尉，不敢對遣兵一事多加置喙。”

景帝一明黃蟒袍，看著顧粲側臉上的指痕，負手而立：“無妨，朕算是你的舅父，在舅父的面前，不必拘束。”

顧粲眸底蘊著冷意。

前世上瑜為了讓顧焉不戰而降，曾差點就讓獄卒將他的手割下來，再派使將斷手呈到顧焉的面前。后來上瑜才意識到，顧焉是真的不在乎他的這條命，這才無奈作罷。

起先顧粲獄時，還命獄卒恭敬地待他，后來見顧粲對制衡顧焉無用，只是個無用的棄子，便任由獄卒辱他、作弄他。

因著都的那些年輕都喜歡他，那些獄卒一早就不喜他的這張臉，某日他們在獄中飲酒，大醉之際，便一同起哄著要將他的臉劃傷。

那時，景帝可沒把他當自己的外甥。

現下突然與他強調親緣關系，無非也是想利用他。

顧粲看破了景帝的心思，卻還是恭敬地回道：“微臣不敢，皇上憂慮之事，微臣已然了解。”

顧焉想要兵。

景帝擔憂西疆生，不得不給。

但又怕顧焉會擁兵自重。

按說軍權一事，景帝應同林夙商討。

他沒召林夙進宮，而是召他宮，便又是對他的一番試探。

顧粲建議景帝，增派與涼州接壤的秦州和雍州的州郡兵，而秦雍兩州的刺史則應換景帝的親信。這樣，假使西疆真的生事，顧焉也可隨時向秦雍兩州的刺史借兵。

而州郡兵的管轄權，還是歸中央、也就是景帝所有。

雖說豫州的兵員人數最多，但豫州和都所在的司州是整個大鄴疆土的腹地，那的兵力不可隨意調遣。

如此，顧粲雖沒向景帝直言顧焉與林夙的關系好，不可將牙門軍派往秦雍兩州，但卻換了一種方式，將林夙同此事撇清。

顧粲回想著在祈宣殿發生之事，見林紈和丫鬟們站在曲橋等著他，適才還有些凝重的面容登時放松了下來。

他走到林紈側后，牽著進了寢房。

林紈最記掛著，還是顧粲的傷勢。

小心地將他手上的繃帶拆開，顧粲的掌心傷得不輕，并未完全凝住，林紈又細致地為他上了些止的藥。

顧粲似是對手上的疼痛渾然不覺，連眼都未眨一下。

他看著林紈細心的模樣，長臂一，想將抱在懷中索取些香吻。

林紈還沒為他纏好繃帶，見他不大老實，有些不悅地制止了他：“子燁，你別鬧了，你傷還沒好，別了。”

顧粲見眼前小人兒那秀氣的眉目微凝，卻不顧傷勢，繼續要用那只傷手環住的纖腰。

林紈見狀心中一急。

的聲音似怒含嗔：“子燁～”

那一聲子燁喚的是又又。

最要命的是這聲還含了幾的嗔意。

顧粲被林紈喚得心的。

心尖也跟著了。

他用完好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傷，故作無奈道：“為夫的傷太疼了，紈紈也不知恤一下為夫。”

林紈聽后，抬眸看了看顧粲的神。

他眸中含笑，一點也不像疼的模樣。

但他既然說自己疼了，林紈還是心疼得很。

是了，這麼深的傷口，哪有不痛的呢？

林紈聲音變了幾分：“那我給你呼一呼，呼一呼就不疼了？”

顧粲不解地問：“什麼呼一呼？”

林紈對著他的傷口小心地吹著氣，回道：“就像這樣，吹一吹就不疼了，我小時若是傷了，我娘都是這般對我的。”

說完后，林紈專注地為顧粲呼一呼。

的氣息清淺，有些微涼，一一縷地吹拂到他的傷。

人在暖黃的燭火下，是愈發地凝白。

顧粲眸微深地欣賞著。

他兩世也只有過林紈一個人，自是不清楚自己對人的口味，只知道林紈是纖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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