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看到聞九霄,“你還在?”餘枝口而出。
聞九霄的臉頓時黑了,剛才還一桌上吃飯,這人是眼多大才沒看見他?他頂著嶽父大人的冷眼賴著留下來,容易嗎?
話一出口餘枝就後悔了,忙著應付爹,之後又忙著填飽肚子,真沒注意到他還在,他也沒吱聲,就以為他已經走了呢。
“抱歉,我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餘枝連忙補救。
聞九霄聽了這話臉更黑了,笑得太敷衍,一點都沒誠意,明明就是趕他走的意思。
“……昨晚麻煩你了,舟舟還聽話吧?”聞九霄的視線太強烈,餘枝隻好把話題轉到小崽子上。
聞九霄看了小崽子一眼,指了指自己的眼底,“你說呢?”
餘枝先是不解,待看清聞九霄眼底的青,不由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沒睡好?舟舟鬧騰你了?不會吧?他乖的。”
通常他趴在枕頭上一會兒就睡著了,不吵也不鬧,挨在邊,可乖了。
聞九霄丟給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乖?這小東西跟乖沾邊嗎?裝得乖吧?
時間線拉回昨晚上,聞九霄剛躺下,小崽子就趴他上了,毫不客氣地要求他,“你要給我講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沒講過,不會。
小崽子很委屈,“娘每天都會給我講睡前故事的。”
聞九霄皺眉,是那個人會做的事,他才不慣著他這臭病呢,一個男娃,聽甚麽睡前故事?
“睡覺!”聞九霄把小崽子拉下去。
但小崽子很快就又趴過來,“沒睡前故事我睡不著。”
聞九霄被他纏得沒辦法,隻好給他講睡前故事。他哪會講什麽故事?幹地背誦了兩個典故,把人推裏麵去,“好了,故事講完了,你該睡覺了。”
小崽子不樂意,“這不是睡前故事,娘不是這樣講的。”鬧著讓他重新講。
聞九霄……有種想把熊孩子扔出去的衝。
孰不知小崽子心裏可鄙夷了,還是爹呢,連個故事都不會講。娘還說要他,要他有什麽用?
好吧,既然你不會講,那我講給你聽吧。
善解人意的小崽子給他爹講起了睡前故事,從“白雪公主”講到“睡人”,從“小人魚”講到“灰姑娘”,最後總結出:繼母都是大壞蛋。
還問他有繼母嗎?問完有沒有繼母,接著問有沒有繼父……這熊孩子是沒盼著他一點好。
聞九霄不理他,小崽子也不覺得無趣,一個人也能說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他哪來這麽多話?
向來失眠睡不著的聞九霄居然有了困意,可小崽子卻不放過他,他就趴在他上,盯著他的眼睛。他隻要一閉眼,小崽子就拍他,直到他睜開眼睛才罷休。
聞九霄嚇唬要打他,小崽子也不怕,反而有恃無恐,“娘說爹不能打孩子,你要是打我,我會告訴娘的。我娘厲害,讓打你。”
聞九霄默默地想:那人大概率不會打他,但會朝他翻白眼,會給他臉看。算了,看在這聲爹的份上,他忍了。
小崽子更加有恃無恐了,一會兒了要喝水,一會兒又要噓噓,還得他抱著他去。
聞九霄哪伺候過孩子?做起來磕磕絆絆。在小崽子的抱怨聲裏,聞九霄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沒把人扔出去。
本以為這下他能消停了吧,顯然聞九霄還是太天真了。噓噓之後的小崽子特別神,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娘說我有兩個伯伯,大伯伯跟你是一個娘的,二伯伯不是,為什麽二伯伯不是?他是撿來的嗎?還是你跟大伯伯是撿來的?”
“你娘怎麽說?”
“娘說這是你家的事,讓我問你。”小崽子覺得很對,爹家裏的事,娘怎麽能知道呢?
聞九霄是怎麽給他解釋的?他記得自己是這樣說的,“我與你大伯是正室夫人,也就是你祖母生的。而你二伯,則是妾室生的。”
“妾室是什麽?”
“你祖父其他的人。”
小崽子驚訝極了,“不是隻能娶一個媳婦嗎?祖父還有其他的媳婦?他有幾個媳婦?”
聞九霄也懶得糾正“妾室算不上媳婦”,在心裏默默拉了一下,道:“五六個吧。”
“這麽多?”小崽子驚呼,他家這麽多人,難怪娘要跑了。這麽多人得多費銀子,換了是他也得跑。
“你呢?你不會也娶這麽多媳婦回來花我娘的銀子吧?”小崽子盯著他爹,“不行,我不同意。你隻能娶我娘一個人。”
聞九霄滿頭黑線,這破孩子,居然懷疑他對夫人的忠心,不能忍了,這孩子必須打一頓。
就在聞九霄思忖打哪兒看不出痕跡時,就聽小崽子道:“你知道帶孩子不容易吧?你要對我娘好,我娘很辛苦的。”
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擊中了聞九霄心中的,他向側的這小隻,讓他又又恨的這小隻,眼裏是他未曾察覺的暖。
小崽子睡了,聞九霄想著小崽子的言稚語,反而又沒了睡意,睜著眼一直到天快亮才瞇了一會。
“他問我為什麽跟二哥不是一個娘生的。”聞九霄看向餘枝。
餘枝心虛,“那個,舟舟這年紀吧,正是對什麽都好奇的時候,問題難免多了點,嗬嗬……不過他能問出這樣有難度的問題,說明他聰明呀!聰明總比不聰明好吧?嗬嗬,他這是隨了你了……”
“那我可謝謝你了。”這麽一點點的孩子,心眼就這樣多。隨他?他小時候也不是這樣的。隨還差不多,一樣地會折騰人。
“不用謝,都是自己人。”餘枝張就道。
聞九霄咬牙……
這人,給三分還開起染坊了!
餘枝抱著小崽子無辜地回著聞九霄,裝傻充愣最在行了。
聞九霄默默地看了一會,確定了,他這輩子被這母子倆吃得死死的,大的子已經定型了,小的倒是還能搶救一下。
小崽子察覺到了來自他爹的惡意,告狀,“娘,他瞪我。”
餘枝立刻就站在兒子這一邊,“你多大的人了,嚇唬他幹什麽?”
聞九霄……
慈母多敗兒,必須得盡快親,把這母子倆隔開。小崽子四歲了,能住到外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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