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滄夜對著夏恩星的辭職信恍惚了好一會,不知為何在這幾秒鐘的恍惚裡,男人的心臟細微地痛了一下。
他知道夏如柳流產的事,是他們統統誤會了夏恩星。
可是……
夏恩星至於嗎,就直接上一封辭職信,演給誰看!
楊碩在一邊小心翼翼說道,“陸,要批準嗎……”
批準?批準從他眼皮子底下離開嗎?
原本就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如今夏恩星又遞上來一封辭呈,就彷彿在親手一點點切斷開他們的聯絡。
五年前死纏爛打,用盡一切辦法想要留在他邊,而五年後,卻再也沒有出過那種……對他帶著期盼的眼神。
若是放走,從此以後他陸滄夜,就再也管不了了!
陸滄夜眼神了下來,沒有給出回答,而一邊的楊碩大概也懂了他的意思,隨後便先將那張辭職信收了回來,“陸,這夏小姐也是很厲害的人才,咱們公司放走了不太好,要不……您去找找,做做思想工作,挽留一下唄。”
陸滄夜不知為何眉心一跳,“你怎麼不去?”
“你親自去,才能顯示出誠意啊。”
“我不去。”
陸滄夜面無表地說,“誰去誰去!好像這個世界離了夏恩星就不轉了似的!我去挽回?怎麼可能!”
楊碩看了一眼放在陸滄夜桌子上的一支鋼筆,那鋼筆是陸讓他從小爺學校門口的垃圾桶裡撿回來的,撿回來的時候鋼筆頭都被折彎了——也就是夏恩星簽完離婚協議丟掉的那支。
現在這支鋼筆雖然無法復原,但還是被擺在了陸滄夜的辦公桌上。
楊碩心說,陸你全上下的就是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是領工資看人臉的,楊碩只能噘著說了一句,“那行吧,我去就我去,但是我要是沒功,您可不能賴我。”
“沒功就讓滾蛋!”陸滄夜吼了一句,“你覺得我在乎嗎?”
楊碩嚥了咽口水,心裡一句“那不然呢”沒說出來。
半小時後,楊碩站在夏恩星家門口,左手提著果籃,右手拎著一隻還在撲騰的老母,一臉賠笑地說,“夏小姐,開開門呀!”
夏流邁著小走出來,先是看見的楊碩,噗嗤一下樂了,“楊碩哥哥,你這是做什麼呀!”
楊碩一臉愁容,“夏流,你媽咪在家嗎?”
“在呢!”夏流給楊碩開了門,“您請進!”
結果跟在楊碩後面的男人忽然間出現了。
夏流眼皮一跳,“陸滄夜!你怎麼在這裡?”
楊碩著頭皮提溜著大包小包往裡走,背後陸滄夜也跟著面無表地走進來,“我不能來?”
“你媽咪提了辭職信,我們公司不想失去這麼優秀的人才,所以派我來安安,給做做思想工作。”楊碩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原本說好不來的,這陸突然間又變了個子說跟著來,來就來吧,到人家家裡了,還一副冰山面孔。
這這這……楊碩連忙說,“主要是你媽咪能力很強,對我們公司來說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大將。”
“媽咪在睡容覺呢。我今天第二天上學,是回來家裡臨時拿點東西,我媽咪估計要睡到下午。”夏流眨眨眼睛,看見楊碩手裡拎的這些,“你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楊碩把老母往地上一放,母撲騰著翅膀直接飛到了陸滄夜的肩膀上。
男人直接將它撣下來了。
楊碩在一邊憋笑,跟著面鐵青的陸滄夜一起坐在了沙發上,“那一會我送你去學校,陸就在這等你媽咪醒來,你看怎麼樣?”
夏流搖搖頭,“不可能,我媽咪絕對不會歡迎陸滄夜的。”
陸滄夜挑眉,眼裡掠過了些許冰冷,“你什麼意思?”
“我覺得我們的態度很明顯了,陸,我媽咪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冤枉這麼多次,沒必要再來找了。”
夏流走上前,出小手了坐在沙發上的陸滄夜,男人弓著腰,將手放在了膝蓋上,彎下子來和他對視。
此時此刻,夏流輕聲說,“人心都是做的,陸滄夜,你做了那麼多對不起的事,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你覺得我媽咪心裡一點都不難嗎?”
陸滄夜結上下了。
道歉?
他這輩子最不會的就是道歉。他從小到大就沒有道過歉。
夏流看著陸滄夜的臉,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一毫的疚,可是陸滄夜的心那麼又那麼狠,豈會因為一個自己隨時可以拋棄的前妻疚?
也許當初夏恩星假死的時候,陸滄夜的睫都沒有一下吧。
夏流給楊碩倒了一杯水,沒給陸滄夜倒水,“謝你們送這麼多東西來,不過還是回去吧。我知道媽咪辭職了,想好好放鬆幾天。”
說完,夏流走到了楊碩邊上,“一會麻煩楊碩哥哥送我去學校啦。”
全過程都沒有看陸滄夜一眼。
陸滄夜深呼吸一口氣,勾著夏流的後領就把他小板拽過來了,“小子,你無視我?”
“你死不悔改,所以我看見你沒有好臉。”
夏流說傷人的話的時候都還能笑瞇瞇的,心態顯然很強大,“你不會是後悔了吧陸!”
登門低頭求和來的?
後悔兩個字從陸滄夜耳邊過,男人的表變了變,隨後說,“夏流,是你媽媽教你這麼說話的嗎?”
這個小孩子,說話這麼會如此刺耳。
夏流微笑,避而不答。
既然如此,陸滄夜也不喜歡熱臉冷屁,他肯來夏恩星家裡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站起來的時候,陸滄夜的手指攥了攥。
“不識好歹,那我只能說這條路走到頭了。”陸滄夜的眸裡帶著狠毒,“我倒要看看哪家公司還敢收!”
這是……企圖讓夏恩星在圈子裡混不下去?
楊碩臉都變了,“使不得呀陸,咱們……何必呢……孩子還在呢。”
孩子?這個和他不對付的孩子嗎?把他當工人的孩子?
想起昨天夏恩星那銳利中帶著倔強的眼神,人從來都沒有想過依靠別人,面對潑髒水,自己一個人悉數全收。
他誤會了,完全不在乎!
冷笑一聲,陸滄夜直接從夏恩星的家中出去,而夏流和楊碩對視一眼,楊碩說,“小寶貝……我送你去學校吧。大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夏流低著頭,撅著小,跟著他往外走,邁著小步子讓楊碩心疼。爸爸媽媽如此水火不容,反而是孩子委屈。
一直到大門關上的聲音響起,原本在睡容覺的人卻推開了房門,走了出來,看著空的門口發呆。
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客廳,自嘲地笑了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
這天下午,趁著夏流在學校裡讀書,夏恩星一個人著輕鬆的時,正好接到了安茉莉打來的電話。
“我聽說你從L集團辭職了?”安茉莉在那裡說道,“辭職得好!這樣就不用天天看見陸滄夜那張該死的臉了,呸!”
夏恩星抓著手機笑,“我看別的孩子都說陸滄夜長得帥啊,你怎麼對他態度如此抗拒?”
“帥有個屁用!”安茉莉說,“他是帥啊,但他混賬啊!他那樣對你,我可不會給他好臉!”
有這樣的好閨,夏恩星覺得心裡暖暖的,這會兒主開口說,“那,你對我這麼好,一會出來我帶你去逛街怎麼樣呀?”
安茉莉登時兩眼放,“真的假的,我可以刷你的卡了?哈哈,白嫖咯白嫖咯,你等我二十分鐘,我開車來你家接你。”
果不其然,二十分鐘後,安茉莉打扮得鮮亮麗來到了夏恩星家樓下,車子一停,從駕駛座上扭著腰走下來,“這兒!”
“去國金唄。”夏恩星也穿著一條大方又帶著些許的吊帶走下來,一雙涼鞋襯得腳踝纖細,可是每個步子落下去的時候,腳踝微微綻起的青筋又是那樣的穩妥有力。
這是一個看起來單薄卻不失鋒利的人。
像一把細長,漂亮,又殺人不見的兵。
夏恩星上車,安茉莉帶著朝著國金開去,到了停車庫的時候,兩個人手挽手坐電梯往專櫃走,去到了自己喜歡的品牌專櫃裡。
有眼力的小姐走上來,對著夏恩星道,“這是我們限量的新款手鍊,您看,這裡麵點綴的有琺瑯又鑽石,相當漂亮……”
話音未落,邊上就傳來一道魯的聲音,“這條手鍊給我包起來!”
夏恩星和安茉莉回頭一看,居然是……黃大偉。
黃大偉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夏恩星,咬著牙低罵了一句,“晦氣娘們……”
“呦,黃老闆。”
夏恩星笑瞇瞇地說,“您真有閒逸致呀,這會兒居然還有心來買手鍊呢?真佩服你的心態,害死別人還敢如此招搖過市。”
黃大偉臂彎裡夾著包,大腹便便,又一臉橫,被夏恩星這麼一說,氣得臉上的都在哆嗦,“死娘們上次的賬還沒跟你算……”
“你儘管來算啊。”夏恩星捂了捂,“像你這樣作惡多端的人,都不用我來制裁,多行不義必自斃,黃老闆還是小心點,出門記得看黃曆哦。”
說完,夏恩星指著那條手鍊說,“給我包起來吧。”
服務員看了看黃老闆的臉,又看了看夏恩星,心裡有些糾結,不知道給誰,尤其是黃老闆聽見夏恩星說話,還吼了一句,“夏恩星,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對著幹!這手鍊是我看上的!”
“我先來的。”
夏恩星輕聲催促了一下服務員,服務員也是明事理的,確實夏恩星先看上的,這個就該給他,於是服務員上去和黃大偉說,“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手鍊限量款,目前門店就一條,這位士先來的,就先給包裝起來了。”
黃大偉居然直接一腳踹在了服務員的肚子上,“你tm識不識相?”
服務員被他踹倒在地,安茉莉和夏恩星對視一眼,立刻上前將扶起來,隨後對著黃大偉怒目圓睜,“你要不要臉!”
“從店裡滾出去!否則我報警了!”
夏恩星軀擋在了服務員面前,“你居然對一個無辜的服務員撒火,孬種!”
黃大偉氣得渾哆嗦,戴著大金戒指的手指指著夏恩星不停地抖,最後咬牙切齒從里冒出了一句“好,你給我等著”便轉離開!
“喂!就這麼走了?道歉呢!”
安茉莉和夏恩星一個子,看見服務員被打心裡都不舒服,就這麼放走他?
服務員卑微地擺擺手,“算了,他有錢有勢,我們惹不起……我沒記錯的話,前幾天報紙上刊登的那個死員工的企業家就是他……還好小姐,你的手鍊,我幫你留下來了。”
夏恩星心疼地看著眼前的服務員,只見服務員眼睛,從地上爬起來,“算我倒黴,哈哈,不過謝謝你們兩位,願意幫忙。”
說完,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幫夏恩星把手鍊包裝了,只是想著自己無緣無故被人踹了一腳的委屈事,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用禮盒打包的時候,手都在抖了。
夏恩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神漸深。
“小姐,您在這裡簽字就行……”
服務員將包裝好的東西和發票給,夏恩星卻只接過了發票。
禮被服務員在手裡,先是沒回過神來,後來發現夏恩星不是疏忽了,是故意沒拿,那一刻,的心抖起來。
“小姐……”
“送你了。”
夏恩星揮揮手,和安茉莉對視一眼,“謝你不畏強權,也是因為我你才會被黃大偉欺負,算是補償。”
說這話的時候,語調輕鬆,不像是施捨別人似的高高在上,反而是有一真誠與自在。
服務員眼眶微紅,“可是很貴……”
“你的勇敢與真誠更稀缺。”夏恩星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沒事,等下回上新款了,我再來找你買,你記得給我留著。”
說完,主與服務員換了聯絡方式,與安茉莉兩個人安了服務員好一會,又買了一些別的服首飾,才從店裡離開。
目送兩個人離去的服務員手裡死死攥著夏恩星送來的禮,一直到影消失不見,才收回視線。
“我就知道你心。”安茉莉了夏恩星的鼻子,“看著被黃大偉打,不好吧?”
“只有打工人會共打工人,黃大偉那種無的資本家又怎麼會知道呢。”夏恩星說起這事兒還一臉厭惡,“委屈了那個幫我們說話的服務員了。”
“所以你才會把手鍊送給人家嘛。”安茉莉噘著說,“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心疼,哈哈,哦路過廁所了,你等我一會!”
安茉莉衝著夏恩星招招手,夏恩星便點點頭說,“我去地下車庫等你,一會直接車上見。”
一個人走到了地下車庫,夏恩星站在安茉莉的車邊等,就在這個時候,後似乎襲來一陣風,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覺到了有人用一張布矇住了自己的口鼻。
下一秒,黑暗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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