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奇怪起來，招呼他：“口水！想啥呢？”

    周東北幹笑起來。

    “別整用不著的了，”徐輝繼續說：“我有個哥哥在區人事局，讓小盛去那兒吧！”

    區人事局？

    周東北的製服夢破碎了，想想也好，不然未來的姐夫是公安，自己媳婦也是，掉公安窩了……

    徐輝又問：“你是想先上班關係慢慢調，還是等調令下來，再讓小丫頭去上班……”

    “調令下來吧，”他神一笑，“能不能走走後門，把那張紙給我稀罕兩天，我有用！”

    徐輝看了看他，覺得這小子一肚子壞水，指不定這是憋著什麽壞呢！

    “行！”他沒好氣答應了一聲。

    “那個……我媳婦可不是幹部，能行嗎？”

    “這個就用不著你心了！”

    “嗯吶！”

    邊吃邊喝。

    周東北給他倒酒，又說：“不能進委辦或者府辦嗎？”

    徐輝翻了個白眼，“給個市長當行不？”

    “那敢好！”

    “好你個粑粑，去給我要盤腸！一天天摳摳搜搜地……”

    “好勒！”周東北揚手就喊：“老板？老板？來半盤腸！”

    “……”

    傍晚，郝忠海送周東南回來的，送他走以後，周東北帶著姐姐去了劉老六家。

    劉老六的三姐和三姐夫都在，這段時間周東南經常過來，和兩個人也都很悉了。

    劉老六大名劉鵬，他三姐劉娟，三姐夫齊誌明。

    “快坐，快坐！”三姐劉娟十分客氣。

    三姐夫齊誌明遞給周東北一駱駝煙，又幫他點燃。

    齊誌明長的瘦，頭發半長不長打著綹，穿了條花格子喇叭，樣式在春河早就過時了，這人的格明顯有些張揚，一看在他們家那邊就能混。

    周東北不太喜歡這個煙，總覺臭臭的，隻不過出於禮貌，也不好拒絕。

    “東南，東北，”劉老六母親說話了，“謝謝你姐倆了，本來和你們也沒啥關係，欠你們的錢還沒還上，一天天還跟著心……”

    周東北連忙說：“劉娘，您可別這麽說，都是鄉裏鄉親的，這不是應該的嘛！”

    “鄉裏鄉親？”齊誌明冷笑了兩聲，手從兜裏出一個小學生的本子，“周兄弟，你看看，這也是鄉裏鄉親，可我按照這個去要賬，這麽久了，就要回了132塊錢！”

    周東北還記得這個本子。

    那天，劉老六應該是怕點著火後燒到這個本子，就把它扔了出來，說不算鄭老屁，這上麵記的人還欠了他470多塊錢。

    “算了，咱不要了！”劉娟紅著眼睛說。

    “不要？！憑啥不要？還有三百多塊錢呢！”齊誌明立了眉，劉娟一看就不當家，馬上就沒了聲音。

    周東北看的明白，如果再讓這小子要下去，一準兒得打起來！

    於是手拿過了那個本子，笑道：“三姐夫，這樣吧，這些錢我去要，你要回了132塊，差不多還剩三百四十多，我給你三百五十塊錢，你看行不行？”

    齊誌明訕笑起來，“那多不好意思……”

    “不行！”老太太喊了起來，“咱還欠著東北一千塊錢呢，怎麽能再要人家的錢？”

    周東北笑著從兜裏往出拿錢，“劉娘，六哥欠我的，等他出來還我，不還都不行！這個錢是兩碼事，三姐夫不悉鄉裏這些人，要起來也不方便，還是給我吧！”

    老太太流了淚。

    齊誌明裏說著不好意思，可很誠實，手就接了過去。

    劉老六母親不想讓他要，可這畢竟是姑爺，有些話沒法說的太難聽，隻能默默流著眼淚。

    周東北拿著那個本子，起要和姐姐走，劉娟說：“東北，東南，這兩天我們收拾收拾，就帶我媽回紅山了。”

    周東北先是愣了一下，轉念想想也是，如果留老太太自己在這邊，確實也不方便，還不如接回去一起過。

    隻不過看齊誌明這個樣子，但願老太太過去別什麽委屈就好，不過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姐倆不好說什麽，客氣幾句就回去了。

    路上。

    周東北說：“姐，這兩天你再過來一趟，給老太太拿上二百塊錢。”

    “嗯，知道了！”

    幾天以後，周東北就拿到那張人事調令，被徐輝宰了頓土豆燉林蛙。

    當天晚上，他難得地登了老盛家的門。

    牛素芬開的門，看見是他臉就冷了下來，晚上就馱著自己閨回來的，這剛吃完飯又殺過來了，幹啥？這是要婚不？

    鄉親們都說周家老二承包沙場賺了大錢，可自己沒覺出來，也沒見他家裏再添什麽大件兒，每天還騎著那輛破自行車，這是發財的樣子嗎？

    “老二，有事兒？”牛素芬靠在了門框上，一隻腳得長長的踩著門檻，一點讓他進屋的意思都沒有。

    盛春從自己房間出來了，“姐夫？咋不進屋？”

    “你閉！”牛素芬氣急敗壞，“小孩子家家的，瞎個啥？看一會兒不撕爛你的！”

    這麽一吵吵，盛夏和盛建設都從東屋出來了。

    “東北？來了，快進屋！”盛建設樂嗬嗬道。

    盛夏蹦蹦跳跳，就像沒看到母親的臉一樣，跑過來就扯周東北的胳膊，“走，進屋啊！”

    周東北看了看門檻，這屋門一多半都讓你媽堵著呢，我還能往裏闖不？

    “老盛太太！”盛夏俏臉一板，“你弟弟還欠著二哥190塊錢沒給呢，有這麽對待債主的嗎？沒禮貌！”

    牛素芬聽提起了這件事兒，臉就是一僵，下意識就收了回去。

    周東北笑嗬嗬邁步就進，盛夏甜甜一笑，挎著他的胳膊就往裏屋走。

    牛素芬這才反應過來，“死丫頭，誰老太太呢？什麽我弟弟？他不是你老舅啊？”

    沒等罵完，那四個人已經進了屋，簡直就是把當了空氣一樣。

    盛夏拿起暖壺去灌水沏茶，盛建設和兒子陪著周東北坐在炕沿上聊天。

    牛素芬抱著肩膀，看著姑娘往暖壺裏灌開水，裏嘖嘖有聲：“呦，這還沒嫁過去呢，就這麽殷勤了，這要是嫁過去，還不了使喚丫頭？”

    大鍋熱氣滾滾，出盛夏一張笑臉，“丫頭就丫頭唄，伺候二哥，我高興！”

    “你？！”牛素芬恨的牙直，低了聲音，“賤不賤哪你！”

    “賤哪，我就賤！”拎著水壺往屋裏走，故意誇張地扭著滿翹的部，又回頭說：“可我就和二哥賤！”

    “你個死丫頭片子！”牛素芬張牙舞爪的就去薅，可盛夏一個閃就進了屋，氣的在廚房直轉圈……

    話說，前段時間花大娘過來說，那可是市啤酒廠什麽麥芽車間主任的兒子，而且還是在資局開小車的！

    給領導開小車，還是資局，這是多人羨慕都不敢羨慕的工作！

    照片自己也看了，小夥子看著個子不算高，可戴著雪白的線手套，一中山裝板板正正，甭提多洋氣了。

    這小夥子是去飯店吃飯相中的自己閨，百般打聽，又找到了悉本鄉本土的花大娘來說。

    可這個死丫頭，接過照片後看都沒看，直接就塞進了灶坑，把花大娘都差點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