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紅升鄉供銷社。

    李紅河聽周東南說完以後，二話沒說，起就往出走：“走，我帶你倆去鄉政府！”

    周東南和郝忠海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對方這麽痛快。

    李紅河低了嗓子說：“公安同誌，我和你說，這個周家老二絕對不正常，去年他就拿著斧子，跳炕上差點剁了我……”

    郝忠海暗自好笑，一邊幫忙一邊罵，看來這位以為自己是來監督的，所以才會有如此表現。

    不過此時自己確實什麽都不能說，一切隻能公事公辦，除非必要時，才能做出一些暗示。

    周東南默默地跟在兩個人的後，祈禱著鄉親們能幫這個忙。

    李紅河是必須得幫這個忙！

    既然公安局要做這個調查，那周瘋子就很有可能洗罪名，自己貪汙的窟窿，還有過年去林局家的事就不會黃。

    轉念想起鄉長吳洪那邊，他放慢了腳步，猶豫著有些話該不該說，可萬一這個公安不是自己人，這事兒就毀了。

    咬了咬牙，不能說，賭一把！

    供銷社和鄉政府很近，三個進了院子，出來進去的人都瞅的愣眉愣眼，有人明顯想向周東南打聽一下，可見有公安在邊，都閉上了。

    辦公室裏。

    吳洪聽完以後，明顯有些猶豫，看著郝忠海笑笑說：“同誌，我先和李主任說幾句話……”

    郝忠海麵無表，點了點頭。

    兩個人來到了走廊上。

    “老李，這算不算作偽證？”吳洪有些忐忑，小聲問。

    李紅河眉頭一擰，“偽證？怎麽就是偽證呢？”

    吳洪不由腹誹，你他媽到底吃了周瘋子多好？咋就這麽上心？

    “他明明……”說著話，他左右看了看，又把聲音低了一些，“他明明是個正常人，我要是出證明說他是瘋子，這不就是偽證嘛！”

    李紅河笑了，“我問你，老二在鄉裏是不是出了名的周瘋子？”

    “是！”

    “那不就得了嘛！老吳啊，你咋就糊塗了呢？鄉裏出個證明，就說他周東北是鄉裏出了名的--0027--0027周瘋子--0027--0027，有病嗎？”

    聽到這句話，吳洪先是怔怔出神，隨後才恍然大悟，對呀！我就說他是有名的周瘋子，而不說他是瘋子，這確實沒啥病！

    這就進可攻，退可守！

    還是他娘的城裏人腦子活，能救他周瘋子出來，大夥都是功臣，真出問題也有搪塞的，妙！絕！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各藏心機。

    回到辦公室以後，吳洪拿出紙筆，刷刷刷，很快就寫了一份證明，大意是：

    紅升鄉村民周東北，1984年戶口才遷出本鄉，但在本鄉出生直至生活至今，同時，他也是遠近聞名的周瘋子雲雲。

    下麵寫著年月日，他的簽名，還有一個大大的紅章。

    郝忠海拿著這份證明看了起來。

    坐在不遠的李紅河，還有坐回辦公桌後的吳洪都張起來。

    吳洪著下，你可千萬別看出什麽來……

    李紅河低頭點了煙，心中碎碎念，兄弟，你可得認真點看哪……

    郝忠海一眼就看出了這份證明的貓膩，眼角餘掃過兩個人，角掛上了一冷笑。

    他起走到吳洪的辦公桌前，輕輕放在了上麵，“吳鄉長，請問‘周瘋子’這三個字，到底是他的綽號？還是神疾病呢？”

    吳洪心髒“咯噔”一下，當時汗就下來了，眼神飄向了李紅河。

    李紅河眼神飄忽，就是不看他，心道：我不玩個心眼，你他媽能敢寫？

    郝忠海看著他，目炯炯，“吳鄉長，這個證明非常重要，絕對不可以含糊其辭，是與不是，你都要寫清楚，明白嗎？”

    “明、明白！”吳洪了一把臉上的汗，該死，才六月初竟然就這麽熱了！

    裏說著明白，可他就是不筆。

    郝忠海也沒坐回去，旗桿一樣站在辦公桌前，看著他流汗。

    周東南起走了過來，“吳叔……”

    吳洪抬起頭。

    “我弟去年冬天被小屯的王木生打完以後，腦子確實出了一些問題，咱們鄉所有人都知道，你也是清楚的……”

    “是，是是！”吳洪又了把汗。

    “吳叔，你是個好，在咱們鄉以及下麵二十四個屯子更是有口皆碑！前年為了給磚廠要到大集指標，更是整整跑了多半年，這些大夥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你是我們的父母，又不是醫生，也不是出負法律責任的診斷，我覺得如實寫就可以了，您說是嗎？”

    “是，是這個道理！”吳洪連連點頭。

    郝忠海子往前探了探，說：“聽周同誌這麽說，吳鄉長還真是全心全意為民的好，那就麻煩您重新寫一張吧！”

    吳洪暗罵，早知道這樣，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寫這個證明！

    李紅河呀李紅河，你他娘的我！

    可此時自己總不能再把李紅河扯出去，這個公安又咄咄人，怎麽辦？

    他的汗滴落在了那張證明上，很快，簽名暈開了……

    沒辦法，如果不寫，就是擺明了說這件事有鬼，既然有鬼，自己剛才為什麽會同意出這份證明？

    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嘛！

    他終於再一次拿起了筆，重新寫了一張，這次寫的十分清楚，並且著重說明了時間地點，如何被人打後腦子出了問題等等。

    拿起這張證明，郝忠海認真看了一遍後，出了手：“謝吳鄉長配合我們的工作！”

    吳洪也站了起來。

    兩個人鬆開手以後，郝忠海又說：“能不能把印尼給我用用？”

    “哦，拿去，拿去吧！”吳洪連忙把桌子上印尼蓋上蓋子，遞給了他。

    往出走的時候，郝忠海回頭又說了一句：“吳鄉長，天熱，該買臺電風扇了……”

    三個人走了，吳洪呆立在那裏好半響。

    了把汗，又罵了一句：媽的，一個小屁孩，竟然這麽大的威！

    ——

    出了鄉政府以後，郝忠海再看向李紅河時，眼睛裏多出了一些容，怪不得瘋子讓自己必須先找這位李主任。

    今天要不是他，這位吳鄉長絕對會推三阻四，不會開這份證明！

    雖然不用鄉政府這份證明，隻拿出鄉親們的簽字證明也好用，可效果卻差了好多，畢竟這上麵有著鄉政府的大紅印章，這是方給出來的證明，本就是一種權威。

    李紅河指了指馬路對麵的利民食雜店，“劉老六肯定在家，咱們從他家開始？”

    周東南激道：“李叔，謝謝你了！”

    李紅河歎了口氣，“傻丫頭，都是自家人，謝啥！”

    周東南眼眶一紅，連忙手去。

    “不哭，不哭！”李紅河鼻子也有些發酸，“走，咱們辦正事要！”

    “嗯吶！”

    三個人走進食雜店，郝忠海說：“給我拿兩盒紅塔山！”

    劉老六正坐在櫃臺裏打瞌睡，一睜眼是個公安，不由激靈一下就清醒了。

    起後就有些奇怪，不知道眼前這三位是什麽組合。

    本來他還想問問周瘋子怎麽樣了，但見有公安在場，隻好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