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天已經全黑,李落下了馬車,從王府東邊的側門走了進去,王府侍衛和看門的下人已然司空見慣,這些年李落經常在外飲酒作樂,常常要天晚之後再回來,而那個貌的婢肯定會等在東門外的石階上,不論刮風下雨,等李落回來了,才會跟著進去,這些侍衛下人暗自惋惜不已,可憐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了,寥得欣的是每晚李落定會回到王府,不曾讓這弱子空盼。
李落看了一眼溯雪,沒有理會,自己徑直走了進去。溯雪也沒有說什麼,站起來拍拍上的灰塵,跟著李落進了王府。
清心樓。
李落坐在桌前,微微後靠,躲開眼前的燭,看著溯雪在屋裡泡茶,沏茶,收拾臥榻,然後把沏好的茶和一些水果點心端到了李落前,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李落吩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幾年前開始,自己外出晚歸,溯雪便每次都會在東門外等著,也不勸說,也不責備,每次都會備好茶水點心,安靜的就像李落的影子一般。
突然,李落問道:“我五年前還不及你高吧”
溯雪想了想,說道:“初見小王爺時,該要比奴婢低一點,現在麼已經高出奴婢許多了,差不多應該有王爺一般高了。”
“嗯,已經五年了,再過些時日我就要落冠了,十六歲,或從軍或為吏,唉。溯雪,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剛滿二十。”
“雙十年華,真的是好年紀啊,卻困在了這個四面圍牆的王府之中。”李落微微一歎道,繼續說道:“以後我出去,你不要在東門門口等我了。”
溯雪嗯了一聲,沒有吱聲。李落看看溯雪,溯雪卻是一臉的倔強,一如五年前攔住自己的那張稚的臉龐。仿佛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上,得李落不過氣來,李落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說道:“若我回來的晚了,你也就早些睡,不要候在這裡。”
溯雪眨眨眼,說道:“小王爺,為何你現在這麼不願意待在王府還是放不下兒的事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小王爺。”
李落看了看溯雪,語氣轉冷道:“休得放肆!我是淳親王府的小王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哈,今日還見到月下春江三仙之首的月,端是一個絕人兒,明日再去看看春江二船的紫盈和凝,是否也如傳言一般。”
“小王爺,你只是在逃避,可逃的一時,怎能逃的一世”溯雪雙目含淚道。
“閉!溯雪,你越來越大膽了。”李落怒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勉強控制住緒。
“小王爺,五年前,雖說你年,但是卻比現在更有擔當,怎會現在這個樣子”
李落大怒,抬手將茶杯擲在地上,茶杯碎了一地,碎片四濺。李落狂笑道:“我什麼樣子溯雪,你說,我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尋花問柳、欺百姓、魚鄉裡哼,王城四,不過是別人眼裡的王城四霸罷了。”
溯雪沒有說話,蹲下子去撿茶杯碎片,眼淚卻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李落將碎片踢開,喝道:“不許撿,回你自己的屋子去。你是誰憑什麼給我奉茶遞水”
溯雪站起來,看著李落,眼淚不停的淌下。李落冷冷的說道:“出去,今天晚上不要再進來,以後不來也可以。”
“是,小王爺。”溯雪嗚咽著應道,撿了幾個大塊的碎片,退了出去。
李落重重的坐倒在椅子上,用撥針挑了挑燈芯,
一時怔在了那裡。 一夜無語。
次日正午,李落剛剛睡醒,溯雪進來服侍李落洗漱,眼睛還是紅紅的,想必昨天晚上定是哭過。李落草草收拾了下,吩咐溯雪道:“你讓廚房下人給我拿過來幾碟小菜,再來些粥,要快。”
溯雪咬了咬問道:“小王爺可是還要出去”
李落頭也沒抬的回道:“嗯。”
“小王爺要去哪裡”溯雪接著問道。
“城南。”
“小王爺,城南市井商販,勞服走卒什麼都有,這麼的地方,小王爺你過去做什麼”
李落這才抬頭,略帶不耐的說道:“那裡有個廟會,我約了幾個朋友過去玩玩,再說我會帶幾個侍衛過去,出不了什麼事。”
“廟會”溯雪微愣了一下。
“怎麼,你也想去”李落奇怪的看了溯雪一眼。
“奴婢還是不去了,雖說帶了侍衛,不過小王爺路上還要當心些。”
“嗯。”李落垂下目,沒有再看溯雪。
拔了幾口飯菜,李落便著急出去王府,急匆匆的往外趕,剛走得離東門一半,卻見萱妃和蘭妃站在路旁不知在說些什麼,看到李落急匆匆過來,停下說話,齊齊看著李落。李落躲閃不及,隻好走上前去,說道:“萱姨娘,蘭姨娘安好。”
“樓兒,你這樣著急是去哪裡”蘭妃問道。
“城南有個廟會,我去那邊玩玩,一會就回來。”
蘭妃一皺眉頭道:“樓兒,最近先生說你經常不去聽習功課,可有此事”
“哪有此事,定是他人誤傳,我不過出去了一兩次罷了。”
“那今日可有向先生告假”
“哪得那個功夫,還要去西房一趟。蘭姨,這個廟會每年就這一次,極為熱鬧,蘭姨要是想去,我帶蘭姨一起過去,省的總憋悶在家。”
“你。”蘭妃一時氣結。
“難道比月下春江還熱鬧麼”萱妃在旁邊笑著問道。
“咦萱姨娘也知道月下春江麼”李落驚詫的問道。
“怎麼,你去的,我便連知道都不能知道麼”萱妃問道。
蘭妃一聽李落還去月下春江,氣的氣上湧,半響沒有說話。
“哦,這個各有各的熱鬧,梅蘭竹,各勝擅場,這月下春江麼,像是大家閨秀,天姿絕,而這城南廟會像是小家碧玉,清秀雅致,都不錯。”
“哦,是嘛那有機會你帶萱姨去月下春江看看這些大家閨秀。”萱妃笑一聲道。
“好啊,不過萱姨娘如此絕,這月下春江恐怕沒幾人能及得上,就怕隨樓兒去了,還不到這月下春江,所有才子豪傑都被萱姨娘的香氣給引過來了。”李落嬉笑說道。
萱妃微微一怒,不過瞬間掩過,笑連連道:“真的麼只是萱姨這人老珠黃,也能比的過月下春江的一眾仙麼”
“怎麼會,萱姨娘豔滿卓城,月下春江的子怎能與萱姨娘相提並論。在樓兒看來,萱姨娘還是豔如初呢,要是樓兒能娶一位像萱姨娘這樣的娘子便足一生了。”
“樓兒,你怎能這等放肆!”蘭妃呵斥道,但看到李落還是一臉輕佻的看著萱妃,氣得轉,再不去看李落。
萱妃也是一愣,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李落一禮道:“兩位姨娘,樓兒先走了,有上好的胭脂水,樓兒會給姨娘捎上幾盒。”說完便離開,出了王府。
剩下蘭妃和萱妃二人無奈搖頭。卻聽蘭妃說道:“樓兒以前不是這樣,怎麼最近變的這般厲害”
萱妃一笑道:“什麼最近,你不知道麼,樓兒現在都有了王城四的名號,和章家大公子章澤柳,於太師的公子於英,還有狄大將軍的子狄承寧四人,到惹是生非,前些日子,幾個人跑去宗伯府看人家姑娘,害的宗伯楊大人的差點自盡。”
“樓兒怎能做出這等事來姐姐不管管麼”蘭妃驚道。
萱妃不屑道:“妃怎麼會管,只要樓兒在邊,就是在外面欺男霸,妃也會想辦法平息,斷不會責備樓兒半句。”
蘭妃一時怔住了,聽得萱妃繼續說道:“不過倒不曾聽說樓兒自己做過什麼惡事,看來還是有些分寸,就像方才,樓兒便自有親疏遠近,和你更親近些。”
蘭妃微微一歎道:“那有什麼用,王爺這些年對樓兒越來越不滿意了。”
萱妃嘻嘻一笑道:“蘭妹妹,怎麼你比妃還要關心樓兒,樓兒又不是你親生兒子。”
蘭妃剎間紅了臉,啐道:“萱姐姐,怎麼這般說,讓人聽見多不好,再這樣,我不理你了。”說完轉過去。
萱妃忙過去挽住蘭妃,賠禮道:“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蘭妹妹別生氣,給你賠不是了。”
蘭妃頗為無奈,白了萱妃一眼,一見萱妃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兩人笑鬧作一團,末了蘭妃看了李落離開的方向一眼,歎了口氣,也沒奈何,相挽著萱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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