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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姜太爺急得團團轉,「不行,快去府調派人手,務必連夜將下游百姓疏散!」
說著,姜太爺連蓑都忘了穿,就要往外跑。
「祖父!」姜璃看了眼桌上沒的粥,追出去拖住,「大半夜的,僅憑兩句揣測之言,他們不會配合的啊!房屋是百姓的,他們舍不掉!」
只這一會兒,大雨將祖孫倆淋落湯,姜璃還好,蓑斗笠未摘。
姜太爺花白頭髮噠噠垂下,固執道:「命與屋舍,孰輕孰重?必須疏散!璃兒,沒人能擔得起這個萬一啊!」 𝕊𝕥𝕠5️⃣5️⃣.𝕔𝕠𝕞提供最快更新
姜太爺甩開孫的手,去開院門。
姜璃見拗不過,轉跑回屋裡取蓑斗笠和傘,再追上去,態度強地給姜太爺披上。
此行監督修葺堤壩的欽差就住隔壁院子,還在擔憂大雨會不會將種在庭院裡的花澆死,突然聽到姜氏祖孫倆的大嗓門,說要疏散什麼百姓。
沒過多久,宅門就被敲響,外面是姜璃的聲音,「盧大人,我祖父要去府借用人手疏散百姓,還請您一同前往。」
一天天的,就這對祖孫倆事最多。
盧欽差本來想裝睡,不理會的,奈何姜家的小姑娘和姜老頭一個倔樣,不開門就一直敲,也不管你睡沒睡。
「盧大人!快開門!我知道你沒睡!盧大人!等回了京城我爹會謝你的!」
糟糕,差點忘了,姜璃爹是個史,更倔!
這家人真是絕了。
盧欽差趕讓下人去開門,自己換上一副笑臉,撐著傘走出去。
門外,形單影隻的穿著不符合型的寬大蓑,即便戴著斗笠,臉上還是漉漉的雨水。
盧欽差心道一個姑娘家,幹嘛要出來做這些累活,姜家的男子難道是死絕了?到底也是有兒的人,盧欽差的假笑中多了一分關懷,「姜姑娘,方才我在屋裡休息呢,沒聽見,你怎麼淋這樣了,小姑娘總淋雨不好的,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姜璃搖頭,一臉急,「我祖父已經去找知府了,您此行也帶了侍衛來,請您一道去吧!」
盧欽差擰眉,「你們也太突然了,那堤壩好好的,沒事疏散什麼百姓啊,他們白日裡不配合,難道晚上就配合了?胡鬧嘛不是!」
姜璃仿佛沒聽到他的抗拒,「盧大人,快些隨我走吧,我祖父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邊說,邊抬手,試圖上手拖人。
實在怕祖父一人離開太久,出什麼事。
盧欽差嚇一跳,避開的,無奈道:「怎麼還上手了,我隨你去還不行嗎!走走走。」
姜太爺一人先跑到了知府府邸,被門房請了進去。(5,0);
大半夜,被吵醒的知府怨氣很重,但看見姜太爺,怨氣就憋了回去,先是恭維一番,但姜太爺直接說出來意,讓知府臉上掛不住笑。
知府愁道:「並非下不願調派人手,實在是此舉過於激進了,這人人都知道河堤不會出事,還要在大半夜挨家挨戶強制轉移,恐怕引起民憤,若今夜沒有洪災,明日府怎麼下得了臺?」
姜太爺皺眉,「沒有洪災,不好嗎?」
知府一噎,「當然好,但百姓會覺得府多此一舉,影響了他們的生活,您看啊,大多數的男丁,明日上工的上工,開店的開店,讀書的讀書,半夜打擾他們,那明日他們就沒神頭了,一日工錢,他們要鬧起來怎麼辦?何況馬上就宵了,府不能視律法為無吧?」
理由之多,讓姜太爺無法逐一反駁,只正道:「你不會忘了,上一任知府是因何被抓的吧?」
知府又是一噎,想到上一任知府因貪污修繕河道的銀款,下場悽慘,再聽外頭盧欽差也來了,隨即改變了態度,「下這就調派人手,還請保證百姓的安全。」
就是調派人手,就花了近一個時辰。
等衙役和護城軍去敲響四街八巷的人家,街坊都是怨聲載道,沒幾個願意搬走的。
即便是臨時。
誰會願意大晚上被起來躺外面去。
「一天天的事怎麼那麼多!」
「這雨都下了幾天了,也沒見有事啊!」
條件稍微殷實些的,比如下游城西的周家,周家的小兒子表示道:「那種隨便搭建的難民營,誰要住啊!還不如我家柴房呢!」
最後,都是被強行轉移的,百姓們的怨氣很重。
那臨時搭建的營帳,在上游,徒步走過去都得一個時辰,晚上可怎麼睡呀!
連條件殷實的人家都被迫配合了,唯獨這周家剩下一個老太爺,癱瘓在床上,意識模糊已是彌留之際,本沒人敢。
若是抬過去,只怕還沒到營帳,半路就沒了。
對於老人家來說,是罪,「死,也要死家裡。」他虛弱道。
床榻邊,是一個小孩。
小孩握著老人的手,「阿爺,我陪你。」
周老爺年過古稀,這些年與兄弟來往得,妻子在去年病逝了,大兒子死了,大兒媳改嫁了,大孫隨著改嫁了。
二兒子做獄卒,前些年被犯人打死了,二兒媳病死了,留下年的小孫,日子越過越不景氣。
三兒子做點小生意的,賺的足夠生活,有兩個任的兒子,但三兒媳是個摳的,不捨得給老二的兒花錢。
所以這小孫,一直是跟在周老爺邊的。
三房被兵強制轉移,都不知道帶上。(5,0);
周老爺嘆著氣,忽聽一聲「阿兄」。
周老爺的弟弟健朗,被轉移的時候經過周家,來探他,「兄長,你別怕,這水淹不上來,最多明日,我們就回來了!」
周二爺家過得還沒周家好,但一直讓周二爺引以為傲的,是孫子在京城做,大名鼎鼎的京機司里當小頭頭呢!
周老爺見周二爺一家來了,垂死病中強撐著坐起,將小孫的手到周二爺手上,「拜託了。」
小姑娘不想離開,忍著緒沒有哭鬧,「阿爺,我不要離開你。」
阿爺的可能撐不過一兩日了,怕見不到阿爺最後一面。
這個世上,只有阿爺了。
周老爺亦有所覺,對自己的再清楚不過,聽著外面的雨聲,和兵催促的聲音,嘶啞地對小孫代道:「素素,聽阿爺說,那位姜大人治河有些年頭了,你要聽他的,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府什麼時候說可以回來,你才可以回來,知道嗎?」
年僅六歲的周妙素掉著眼淚,點點頭。
周老爺又道:「往後三房若對你不好,待你稍微長大些,就去京城找你大堂姐,如今嫁公府,即便是為了面,也不能棄你不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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