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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醫娘》第97章 南去壽州,漕船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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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那奇楠沉香是一盒,其實錫匣里只有一坨。Google搜索

  說它只有一坨吧,卻貴重似金。

  辛夷得快哭了,長公主當真是個心善之人,大抵也不識人間煙火,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吧。

  奇楠沉香沁人心脾,辛夷嗅來神清氣爽,不由就「了真」,對長公主道:「我知道世上尚有一種奇香,和這個香不同,卻各領風,倒是誰也不輸誰,等我往後尋來,再孝敬給長公主。」

  趙玉卿最喜歡乖巧懂事的娃子,聞言笑出聲來。

  「那我便先謝過張娘子了。」

  周憶柳帶著三個孩子過來,便聽到屋裡的歡天笑語。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𝑡

  問門外侍候的丫頭,「殿下何事如此開懷?」

  丫頭都聽在耳朵里,大抵也有幾分艷羨,幽幽一嘆。

  「張娘子真是個能說會道的主兒,幾句話便把長公主哄得喜逐開,把曹大姑娘送給的沉水香轉贈給了。」

  周憶柳眼眸微微一暗。

  且不說那奇楠沉香的價值,就說它可是長公主未來兒媳婦曹大姑娘的心意呀?

  丫頭瞟一眼,「小周娘子,我們日在殿下跟前伺候,也沒得到一塊呀。殿下對張娘子也真是大方……唉,我得不得也就罷了,你對殿下可是熬心瀝膽,長公主夜不安睡,你便不解帶的侍候,看你這些日子,都瘦得形了……

  周憶柳嗔怪地瞪一眼,笑一笑。

  「不可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長公主什麼心你還不知麼?是仁厚的人,只要我們忠心侍候,哪裡就會得了我們的好了?」

  說罷便擺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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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隻進了屋,向長公主和傅九衢問了安,便不約而同地湊到辛夷的邊,那依的模樣,無異於對自家的親母。

  長公主看在眼裡,與周憶柳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之前,趙玉卿確實生出過把孩子接到府上,讓周憶柳養的想法。這些日子,周憶柳想三個外甥,常常背著以淚洗面,長公主也看在眼底。

  但孩子的眼神騙不了人。

  他們喜歡這個後娘,視若親生,趙玉卿就不能生生分離人家母子,即便是以養的名義。

  「娘,這黑不溜秋的木頭疙瘩是什麼呀?」

  小三念是個好奇寶寶,捨得長公主笑個不停。

  辛夷,抿一笑,「怎麼和娘一樣沒見識,這個可是寶貝,是長公主殿下送給我們的。三寶,你們還不快去跟長公主道謝。」

  三念恍然大悟,開開心心地走到長公主的跟前,提起子便端端正正跪下去,朝長公主磕了個頭。

  「多謝長公主殿下,您是最好的阿,比我的親阿還要疼我。」

  這小傢伙就是甜,哄得長公主笑得合不攏,那眼神啊,又不經意瞄向傅九衢,心裡又喜又愁。

  這臭小子什麼時候才能給也添上一個兩個這樣的寶貝,那才天倫之樂呢。

  有了三個孩子,院子裡熱鬧起來。

  傅九衢從頭到尾沒有說話,看著辛夷巧舌如簧地騙走了母親的奇楠沉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卻沒有拆穿的謊言。

  在福安院裡陪長公主用了一碗粥,他便起了,朝辛夷掃了一眼。

  「三個孩子先放在母親這裡,讓他們姨母看著,你隨我去一趟皇城司。」

  他語氣淡淡,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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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的氣氛登時便沉了下來。

  皇城司是什麼地方?

  去那裡自然沒有什麼好事。

  長公主臉上的笑容斂住,面稍稍沉下。

  「張娘子這點歲數,你不要為難。」

  兒子辦案的手段聽過一些,生怕這小子不知輕重。

  傅九衢聽了,暗嘆一聲,「兒子明白。」

  他知道母親一輩子沒有吃過苦頭,被皇室保護得極好,養了一副良善弱的子,別說辛夷是個人,就算是一隻油老鼠,他這個親娘看到,也不會忍心他去踩死的。(5,0);

  辛夷不知傅九衢又打什麼主意,回頭看看不太願的三小隻,無奈地道:「我要去幫傅叔破案子,你們乖乖待在姨母這裡,聽姨母的話,聽長公主的話,等我回頭來接你們,知道了嗎?」

  三小隻最是依賴母親的年紀,可他們又別尋常孩子懂事,知道大人是去做正事,都乖順地點頭應下了。

  「娘早點回來。」

  辛夷拍拍孩子的腦袋,抱著那個小錫盒走出福安院,雙手,好像鬆手就怕它會飛走似的。

  傅九衢哼笑,「你準備抱著它去皇城司?」

  辛夷直脊背,說得嚴肅,「那是自然,長公主所贈之,金貴得很。」

  言下之意,這是長公主送給的東西,傅九衢再不要找什麼藉口要過去了。不然,就是他不孝。

  傅九衢臉不變地掃一眼,笑了笑。

  「我勸你寄存我府上,不然拿著它出門,多有不便。」

  寄存在他的府上?辛夷可沒有忘記來找他要《藥王殘篇》和《陳氏本草》的艱難。

  重重一哼,「不必了。我力氣大,拿得。」

  傅九衢哦一聲,想了想,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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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膳後,三小只在長公主的福安院玩耍,沒有等來辛夷接他們,卻等來了從皇城司來的衛矛,他捎來了廣陵郡王給長公主的口信。

  「郡王要去壽州辦案,把張娘子一併帶走了。郡王臨走前,叮囑屬下一定要告訴長公主,三位公子千金要差人好生看顧著,大寶子沉穩還好,二寶十分調皮,定要小心他,邊不可缺了人看著。三寶弱,夜裡睡覺卻踢被,切不可讓了凍……」

  長公主眉頭都揪了,氣得變了臉

  「何時走的?」

  衛矛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想來此刻已上了汴河……」

  兩個時辰都不知道飄多遠了。

  這個時候才差人來稟,分明就是怕這個做母親的以年節為由阻止他出行,故意不辭而別。

  可是……

  趙玉卿突然皺了眉頭。

  「他去壽州辦差,帶張娘子做什麼?」

  衛矛遲疑一下,笑道:「臨走前,郡王子不太爽利。孫懷說,有張娘子看顧著會放心些,畢竟走一趟壽州這麼遠,年節頭都休沐在家,也不知那邊有沒有好的醫……」

  可以說,傅九衢了長公主的脾氣。

  哪有母親不心疼兒子的?

  聽說他子不爽利,當即覺得辛夷跟在他邊百利而無一害了。

  至於什麼孤男寡一室的這些忌諱,在一個疼孩子的母親眼裡,都不算什麼。

  更何況,在趙玉卿看來,傅九衢已經答應了娶曹漪蘭,即便他私底下與張娘子有些什麼茍且,男歡的事,不算什麼大事,畢竟張娘子是個寡婦,不是黃花大閨,只要自己應允,兩相歡笑,難不自己的兒子還能吃虧不

  長公主對傅九衢不告而別的火氣,一下子便煙消雲散了,連忙讓錢婆子去招呼三小隻過來,笑容滿面地哄著三個孩子,只說娘出了遠門,讓他們在府上住著,要什麼就給長公主阿說……

  然而,周憶柳看著長公主慈祥的笑容,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與傅九衢直接的集不多,但因日在長公主邊侍候,見傅九衢的時間遠比旁的丫頭多上許多……

  為一個有心的旁觀者,周憶柳自認比傅九衢更為了解他自己——

  因此,在看來,傅九衢對張娘子的心思,很是不同尋常。

  他會允許這樣一樣小寡婦接近他,甚至有之近也不甚在意,他遠去壽州也不忘帶著同行,即使找了一個「有恙」的藉口,但周憶柳卻覺得那只是廣陵郡王搪塞長公主的話罷了。

  廣陵郡王對張娘子的縱容,也不是和府里任何一個丫頭,甚至曹漪蘭那個準未婚媳婦能夠得到的恩寵……

  張娘子是和他邊每一個子都不同的存在。

  此去壽州,一男一在外接更多,更不約束。

  興許不等曹漪蘭嫁進來,長公主府裡頭就要多一個主子了。

  周憶柳心下酸。(5,0);

  但如此卑微,又能如何?

  ……

  辛夷是在前往壽州的船上用的晚膳。

  莫名其妙被「綁架」上船,見不著三個孩子,很不踏實。

  但傅九衢去壽州是為調查沉船上一事,當夜親自撈出不了干係,有把柄在傅九衢的手上,實在拿這個皇城司的老闆毫無辦法。

  辛夷上了船,才明白傅九衢讓把奇楠沉香寄存在府上的意思,不過,仍是覺得帶在上更為放心。為此,特地找孫懷要來一個小布袋,把放著奇楠沉香的錫盒系在上,不論吃喝拉撒都帶著,寸步不離,那一副「貪財如命」的模樣,落在傅九衢和蔡祁的眼底,當真是好笑。

  漕船一路南下,天漸漸黑沉,兩岸有零星的燈火,不知誰家稚子在引頸高歌。船上的燈落在汴河的波里,將河面照得迷離而婉約。

  辛夷坐在甲板上,懷抱錫盒,嗅著河風,覺自己行走在宋詞裡……

  「去又還不去,明日落花飛絮。飛絮送行舟,水東流。」

  低低了一句,正在船艙吃喝的蔡祁聽見,噗地笑出聲來,誒一聲拔高音調喚

  「小嫂還會做詩呀?」

  辛夷回頭,懶洋洋一笑:「會。不信你問郡王。」

  傅九衢神清冷,看著甲板風燈下的小娘子那臉上的盈盈笑意,也不知臉上塗的是什麼胭脂,一番弄調香,看著竟有了那麼幾分姿,眼神熱騰騰的扎眼,腰肢兒也格外的細,和當初真是大不一樣。

  他哼一聲。

  「你做的詩?是唐代顧況的短歌行嗎?我升天天隔霄,我思渡水水無橋,我上山山路險,我汲井井泉遙?」

  一聽這話,侍立在側的段隋就寒了脊背。

  就因為他讀書,回去說是辛夷所寫,被罰了半年俸祿。

  「張娘子,你可快別做詩了。」段隋忍不住多了一句,「你一首詩就害我沒了半年俸祿,你若再做幾首,那不得要我的命啊?」

  蔡祁:「哈哈哈哈哈!」

  辛夷嘿一聲,手指著錫盒,背靠著帆板,向夜下的汴河水,笑得十分自然,覺得自己儼然就是李白和杜甫之流了。

  「上次是失策,隨便瞎扯幾句罷了。」

  瞎扯是其次,失策才是主要,因為當時忘了這些宋人也是學過唐詩的,犯了穿越大忌……

  蔡祁輕佻地瞟了一眼,又看看傅九衢冷淡的模樣,突然放下酒盞,來了興致。

  「那你做一首來聽聽?」

  辛夷抬抬眉,「做什麼?」

  蔡祁想一想,向傅九衢。

  廣陵郡王一白袍,在河風拂下微微擺,幽深的雙眼涼沉帶笑,蔡祁忽而來了興致。

  「你為廣陵郡王做一首詩,贊其容貌,看看你做不做得出來……」

  辛夷笑道:「我若做出來了呢?」

  蔡祁:「你若做出來,我便將此玉添做彩頭贈你。但詩句不可落於俗套……」

  「俗套?嘿,小看我。」辛夷托腮來。

  傅九衢晃了晃手中的酒盞,懶洋洋垂著眼,睫,不去看辛夷,就好像與己無關。

  辛夷眉梢一揚,一句詩迅速浮上腦海。

  「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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