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思忖了片刻，忙跟了上前，追著道，“勞煩姑娘幫我開個方子。”

余茯苓見狀嘖嘖稱奇，來看個繡品，余竟還給人看起病來了。

婦人從袖中拿出一枚銀錠子塞進余的手里，討好的笑著道，“小小心意，還請姑娘收下。”

余推拒著不肯收，只道，“我也是見和夫人有緣，才多說了幾句，既然你誠心討要方子，我便贈你一方藥膳。”

婦人頓時喜笑開。

余不急不緩道，“決明子兩錢，在砂鍋炒出香味取出，待冷后與兩錢白花同煎取，去渣，放二十錢粳米，三錢丹梔，煮粥，再加一錢冰糖，連服七日，便可治好夫人的肝火過盛，目赤心煩，夜寐不安等癥狀。”

婦人連連記下，余不收銀子，有些過意不去的道，“姑娘是要買什麼”

“陪我阿姐隨便看看。”余說道。

余茯苓已經選定了一只帕子，方才已經問了幾襦的價錢，一件裳竟要百兩，于是尋著還是買只帕子回去研究算了。

婦人瞧了一眼余茯苓手中的帕子，見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忙笑著道，“既然姑娘不肯要診金，那這帕子還是我送姑娘好了。”

招呼了店里的伙計，很是大方的幫著付了手帕的錢。

“如此那便謝謝了。”余也沒再客氣。

婦人笑著打聽道，“姑娘府上住在何”

“我們并非青州人氏。”余不愿多說，道，“我姐妹還有事，先行一步。”

那婦人還想打聽的名諱，余已和余茯苓朝織繡閣外走去。

上了馬車，余茯苓捧著帕子道，“這織繡閣的件可真值錢，就這麼小小的一方帕子，就要三兩銀子，青州的錢也太好賺了。”

說著，又笑道，“托了你的福，這帕子咱們竟是沒花銀子。”

余勾輕笑，那婦人倒也是個實在的，竟是半點沒聽出那些話的意思，不過也沒算坑，那婦人的確有些肝火過盛。

回到落芙院，丫鬟與兩人道，“楊知府來了，請了余五公子過去說話，二爺的意思是想讓姑娘們用了午膳再啟程。”

聽丫鬟這麼說，余點了點頭，思忖著楊遠塵來找余啟蟄是為了何事。

前廳，穆衍陪坐在楊遠塵一旁，余啟蟄過來后，楊遠塵笑著問他平日都看些什麼書，在長奎拜在哪位夫子門下。

余啟蟄回道，“四子書和五經，也常看一些史書。”

“看史好，以史為鑒，可知興替。”楊遠塵一臉滿意的笑道，又問道，“此次鄉試你都答寫了什麼”

余啟蟄將自己寫的說了一遍，楊遠塵不住的點頭，余啟蟄所答與他看過的那份答卷果真容相似，心中確定余啟蟄此次考中定是不問題的。

他又問道，“你家中可有為你定了親事”

穆衍從這話中聽出了些什麼，前幾日二太太還與他說，楊家似乎看上了余家五郎，他還有些不相信。

這會兒倒是明白了楊遠塵登門的目的，只是楊家那樣的門楣，究竟看上了余家五郎什麼就算余五郎此次能中舉，也不過是個舉人，楊家只有一個嫡出的大小姐，這門親事未免太低嫁了。

余啟蟄臉上表很是平靜，似乎就像是在說很平常的事，他道，“已經親了一門親事。”

楊遠塵看著余啟蟄，皺了皺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以余家五郎這般才思敏捷，不應當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

前些時候他聽夫人說余五郎已經定了親事，但當時并未放在心上，因為那時他本就沒打算同意給燕姐兒找這樣一門親事。

可昨日在碧波湖見了余啟蟄的字跡后，他轉變念頭，以余五郎的才華，此次定是榜三中的一個。

如今清流一派正是用人的時候，余啟蟄出干凈，只要他好生提攜培養，仕絕不問題。

昨個燕姐兒與他好一通撒，認準了要嫁余啟蟄，甚至都等不及放榜后，這才有他今日親自來穆家找余啟蟄說話這一出。

楊遠塵盯著余啟蟄看了一會兒，他原是不想將話說的太白，只是想稍微提點余啟蟄一二，如此不會顯得他們楊家對這門親事太上心。

只是不知他是真的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還是對燕姐兒無意，竟連個模棱兩可的話都不肯說。

稍微聰明點的，都不該這麼回他，一門鄉下的親事，退了便是，本不值當提。

楊遠塵想了想，對一旁老神在在喝茶，一臉看不說的穆衍道，“穆老弟方才不是還有事要忙，我和余五郎聊兩句就走，你該忙就去忙自己的。”

都是人，穆衍知道這是要自己回避的意思，他笑了笑，站起道，“我手頭是還有些事，那你們聊，我就先失陪了。”

穆衍走后，楊遠塵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思忖片刻，才看向余啟蟄，緩緩道，“我在彌封所看過你的卷子，不出意外，中舉是不問題的，昨日那首藏頭詩也做的可圈可點，你是個可塑之才，若是有人提攜，假以時日，必大。”

楊遠塵觀察著余啟蟄的神，卻發現這個年輕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沉靜不聲。

聽了這些話，臉上也沒什麼外放的緒。

“承蒙大人高看，還未放榜，一切都未曾可知，啟蟄不敢自大。”余啟蟄沉穩而又平和的道。

楊遠塵見他這般自謙，只覺得愈發滿意，這樣的心在場上才能沉得住氣。

他直白道，“其實我有意將小許配給你，我家燕姐兒你也是見過的，雖無才之名，但自便跟名家學過琴棋書畫，雖算不得樣樣通，紅袖添香卻是不問題的，你若對這門親事有意，等來日放榜，便可帶親長來我楊府提親。”

余啟蟄站起來，朝楊遠塵拱手道，語氣謙卑，“大人抬舉，只是啟蟄已有親事在，不敢耽誤楊小姐的終大事。”

楊遠塵沒想到他會一口回絕，他有些不悅的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要致仕的，且不說娶一個鄉下子對你的前程沒有任何助力，只說來日你朝為，迎來送往，那種沒見識的鄉下子行事難免鄙，如何能幫你打理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