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期看著余從始至終淡定從容的小臉,心底也滿是疑,且不說這種接骨的法子聞所未聞,就連太醫院那幫老太醫都未必見識過,只說一個出長奎鄉下的小姑娘又如何能習得這樣的醫
這姑娘的上似乎疑影重重。
那邊余已經合好刀口,敷了一層生膏,又撒了石青散,用寸半寬的細布帶包扎了兩層,放上杉木夾板,纏以布帶固定。
給布帶打結后,一邊取下銀針,一邊出聲道,“隔日要拆下布帶,用蘸甘草水拭合的傷口換藥,先敷生膏,再撒上石青散,一個月后線的傷口便能長好,不出意外的話,六個月后斷骨便可長好,到時肖將軍的手便可恢復如常了。”
肖寧臉有些虛弱,方才余下針的時候,他差點不住暈過去,一直咬牙強撐著。
他看著自己的右手,有些不敢挪,取下了口中的帕子,“這樣便好了”
余點了點頭,將手刀和針鉗都用酒水拭了一遍,又點了燈燭,將械在火上烤過后,才收進了診箱里。
“肖大哥,你覺怎麼樣”顧韞湊到跟前,看著肖寧包裹熊掌的手腕,出聲問道。
“只能覺到疼。”肖寧的右手已經疼得快沒有知覺了,他看向余道,“余姑娘這一手,讓肖某不想到傳聞中的刮骨療傷。”
“為何要往肖將軍的骨中放這個東西”劉子期了一塊沒有用到的柳枝骨,他方才見余削下的似乎是木屑,但木頭又怎能放進人的之中。
“這是柳枝骨,日后會鈣化為骨骼的一部分,跟人骨相差無幾。”余神平靜的解釋道。
顧韞好奇的從劉子期手中拿過柳枝骨,“這玩意是用柳枝削的”他兩指稍稍用力,便聽啪的一聲脆響,柳枝骨已經在他的手中碎裂開來。
顧韞瞠目結舌的道,“你說這玩意兒能跟人骨一樣哄誰呢人骨有多堅,這玩意兒一就碎,你是不是太兒戲了將柳樹枝放進肖大哥的手腕里,真不是為了糊弄我們”
余已收拾好診箱,在甘草水中洗了洗手,淡淡的看了顧韞一眼,“不要把無知當你理直氣壯質疑別人的資格。”
顧韞被這般直白的譏諷,頓時有些惱怒,他拂去掌心的碎木屑,“你這人未免也太自大了些這樣駭人聽聞的接骨法子古往今來,見所未見,我質疑兩句怎麼了”
他雙目犀利的盯著余,視著,道是“發之父母,你合人的法子是從何習來的可是跟義莊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余心中一驚,古人對一向敬重,出合這一手,確不太妥當,不過很快便冷靜下來,說道,“顧小侯爺未免太異想天開了,我雖是大夫,但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義莊那種地方,我可是去也不敢去的。至于合人,古籍上都有記載,這是我余家不傳人的。雖發之父母,不敢毀傷,但為大夫只要是能治病救人的醫,都要鉆研,再者,豬狗牛羊都可練手,未必非要用人研習。”
回答得滴水不,顧韞一時找不出破綻來,好半天才道,“那你也不能往肖大哥的手腕里放柳樹枝,這不是徹底要毀了他的手嗎”
肖寧心里也有些不踏實,他原以為斷骨重接,只是打斷腕骨,再重新續骨,卻沒想到手腕中竟被放了異,裝著柳樹枝的手腕如何能恢復得跟常人一般
他看向余,也希得到一個解釋。
劉子期給余遞了塊干凈的帕子,溫聲道,“我們幾人都不是醫者,還余姑娘不吝賜教,也好我們安心。”
余接過帕子了手,方才聽肖寧提到刮骨療毒,便不疾不徐的道,“柳枝接骨絕技傳自名醫扁鵲,另一位大拿華佗亦是此中高手,古籍醫書中都有記載,并非我憑空創。傷科醫家錢秀昌在傷科補要一書中也記載了楊木接骨的事,他曾記述,吾聞古醫者,解顱理腦,破腹湔腸,后世不可復得。而余親見折足者,醫斷其骨而齊之,中接以楊木,臥百日耳,步履不爽其恒,豈古醫之奇者,其在傷科歟”
余說完,抬眼掃過屋幾人,聲音雖淡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豪恣,“諸位今日有幸如錢秀昌一般,親眼目睹柳枝接骨,實屬你們的榮幸,六個月后便可見結果,此刻又何必連番贅言質疑于我,不過是徒廢口舌罷了。”
顧韞被的狂妄之言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滿京城的權貴之,也沒這般囂張
肖寧看向余的目卻愈發欣賞,敢說出這樣肆意狂縱的話,必是自信十足他倒是可以心安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余姑娘此番讓我們長見識了。”劉子期亦是十分贊賞,他與肖寧想法一致,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不是自負便是對自己的醫信心十足,縱觀余這小姑娘,行事進退有度,做事運籌有備,又竹在,絕不是夜郎自大,無的放矢之人。
余淡淡一笑,指著桌上的石青散和生膏道,“換藥我便不登門了,這里的劑量是半個月的,我回去會再制些石青散和生膏,給肖將軍送來。”
肖寧頷首,頗謝道,“此番辛苦余姑娘了,若是肖某的手真能恢復,定重謝余姑娘。”
余拿起診箱,欠施禮,“我和阿姐就先告辭了,”
“且慢,口說無憑,你說肖將軍的手半年后能好便真能好了”顧韞攔在余前,糾纏不休道,“那到時若不能好,你逃之夭夭怎麼辦我看肖將軍的手未恢復之前,你就該呆在肖將軍的邊。”
顧韞這話十分無禮,余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哪有跟在肖寧這個大男人邊的道理。
余皺眉,有些不勝其煩的道,“顧小侯爺未免太霸道了些,古往今來,都沒有大夫治病還要跟在患者邊等他恢復的道理。”
看向肖寧,道,“我家就住在長奎青嶼村,肖將軍的手半年后若不能恢復,大可去青嶼村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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