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浦東機場。
任燃開始辦理登機牌。
登機時間在三個小時后,但浦東機場實在太大,任燃不得不把時間放寬點。
行李箱尺寸很小,不用托運。
郭超仁在一旁拖著行李箱,看著任燃高大且孤寂的背影,莫名覺得他形單影只。
埋首實驗室的科研人員,與他們不同。
沒有潛水任務時,考古隊員們都在研究所里上班,各自忙手里的活計,但日常的流不;有潛水任務時,大家基本上也是齊齊上陣,別提有多熱鬧了。
下了班,郭超仁也很一人呆公寓里,隔三差五和朋友小聚一把。
最重要的是,郭超仁和爸媽不管多久沒見面,見著了還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
說到底,從小就在努力構建的親子關系,與別家確實不一樣。
作為一只群居,郭超仁他很難想象,任燃在回家后仍然一人生活的形。
貝貝再好,畢竟是個機人。
任燃哪知道郭超仁在替他傷春悲秋,辦完登機牌后,看他眼眶有點紅,一時會錯了意,便挑挑眉:“怎麼?還舍不得哥走?” “那倒不是,只是……”郭超仁吸吸鼻子,“哥,你平時沒事的時候多點社吧。”
潛臺詞是,你不如找個伴吧。
任燃瞬間讀懂這潛臺詞,嫌棄地掃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人家都訂婚了!” 好嘛,看著都要道別了,兄弟倆還互相對方心窩子。
這話題沒法繼續了。
郭超仁氣呼呼地把行李箱往他手邊一推,連話都不想跟他說。
仗著高優勢,任燃郭超仁的頭,笑了笑:“我沒出門,隔天都要去健。”
言下之意自然是,他有他的社圈子。
郭超仁馬上悟了,也放心了,沖他笑了笑:“進去吧。”
話音剛落,不遠便有人急吼吼地喊:“燃哥,燃哥!” 定睛一看,是婳。
婳氣吁吁跑過來:“還好來得及!” 回到市區后,婳去報社報到,昨天聽任燃說要回北京,想著來不及一起吃飯,便打算送機。
任燃忙跟打招呼:“都怪小表弟分我的心,我差點忘了等你。”
“沒事兒,沒事兒,”婳拍拍脯,定定狂跳的心,“來得及就行。
我一定要來送機,是有個東西要當面給你!” 說著,婳從斜挎包里出一張邀請函,上面寫著“第二十八屆國際機人及自化設備展覽會”邀請函。
任燃打開一看,眼里滿是驚喜:“你怎麼有這種東西?” “嘿,這你就別管了!總之,燃哥可以去一趟瑞士的。
你之前不是說,你們考古學研究中心沒拿到邀請函嘛!” 沒拿到邀請函不奇怪,畢竟水下考古學研究中心,不是專門的機人研發機構。
“好!多謝!”任燃收下這份重禮,也不跟婳客氣。
送走任燃后,郭超仁拍拍婳的肩:“還是你們記者路子野啊!” “那必須啊!”婳得意一笑。
“時間銜接得剛剛好,這邊工作結束了,回去辦個手續,就能出國去參加展覽會。
謝謝你,婳。”
“嗐!別這樣!這都不算事!” 私下里,郭超仁難得正經一次,婳還有點不習慣,便換了個話題。
“過陣子,我可能也要去一趟瑞士。
說不定還能到燃哥!” 郭超仁心里咯噔一聲:“去干嘛?” 莫不是,要去參加莫曉薇的婚禮。
“當然是去參加婚禮了,”婳覷著郭超仁的眼神,“但我還在糾結,畢竟一直不聯系,跑這一趟不值得。”
見郭超仁一耷,又解釋:“我還有月供要還呢,跑一趟多貴啊,還是摳門一點好。”
“也對吧。”
郭超仁微微一,惜字如金。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去的話,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帶?”婳笑瞇瞇道。
八卦是人的本,婳承認,是一個從不制本的人。
“沒什麼話,都不記得我了。”
郭超仁輕嘆口氣,“我加了微信,說我是同桌。
竟然把我當另外一個同桌了。”
“不能吧?”婳愕然。
“高中時,也就兩個同桌,都沒有首先想起我,創死我算了。”
郭超仁又嘆口氣,他覺得很傷。
不久前,高中同學群里,突然拉了一個和大家都失聯的同學進來。
多年沒見,莫曉薇一進來便發紅包,然后向大家說起訂婚的事。
郭超仁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們剛撈了日字紋金飾件、金箔金碗…… 這些年來,郭超仁一直不知道莫曉薇的況,驟然間得知訂婚之事,他哪還睡得著。
但沒想到,大半夜的坐在甲板藤椅上發會兒呆,也會被婳發現。
可苦了郭超仁,本來陷在失的苦里,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婳偏偏還要問他稿子的事。
“這一篇容有點多,清理船底散落的文,和耿岳做電腦繪圖。
我想分兩篇來做,但容又有點單薄。”
目殷切,顯然是真想他給意見。
沒轍,郭超仁只能收斂起他不值錢的相思,給婳出主意:分兩篇來寫,第一篇寫下水跟拍的,第二篇則對耿岳做深采訪,寫寫他學考古手工繪圖的故事。
可能是那一晚太特別了吧,至今郭超仁還能回想起很多細節。
想到這兒,郭超仁有些話也不吐不快:“你很好奇,我和莫曉薇的關系嗎?” 婳嘿嘿一笑:“你說呢?” “其實,就是寫書和收書的關系。”
“誰寫給誰?” “你這語氣,好像在做訪問。”
郭超仁撇撇。
“放心,你今天說的話我聽過就算了,不會跟人說。”
“無所謂了,”郭超仁聳聳肩,“我收過不書,但只有曉薇給我的留了下來。
我是中意的。”
婳點點頭:“校園故事。”
“沒有沒有,也沒到這一步,學校止早,”郭超仁急忙解釋,“放學后,我就請曉薇喝了一杯茶,我跟說,我也喜歡,但是現在學業重要,我們可以在高考結束后再談。
然后……” “然后呢?”婳追問。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郭超仁眼底滿是失,輕輕搖搖頭,“說會回來的,然后就跟爸媽出國了,再然后就沒消息了。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 婳蹙眉,覺得不可思議:“一直在等?你不是吧?” 郭超仁漲紅了臉:“畢竟是白月嘛……” 聞言,婳扶額:“還白月……哥啊,你這也太純了!” 郭超仁囁嚅道:“哪有……” “還好你這單位人際關系簡單,不然,就你這格,那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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