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溫雨瓷。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就是這個世上最可笑最可笑的笑話。

這不可能是真的。

不可能。

他不走，溫雨瓷也不敢進屋，兩個人之間隔了不過兩臂間的距離，卻彷彿隔著壑天塹，咫尺天涯。

他幾乎將手中的材料翻爛，茫然抬頭，“瓷瓷……”

“別這樣我的名字。”溫雨瓷厭惡皺眉，“噁心！”

溫寒看許久，攥著材料的手了，驟然回頭，大步離去。

溫雨瓷鬆了口氣，力一般踉蹌了下，手撐住牆才沒摔倒。

溫雄昏睡了一夜，第二天天放亮時才醒。

溫雨瓷一夜幾乎沒閤眼，坐在溫雄床邊抓著溫雄的手，一會兒聽聽溫雄的心跳，一會兒聽聽他的呼吸，生怕他再像上次一樣，睡上那麼久。

見溫雄睜開眼睛，了聲瓷瓷，終於放下心，想哭又不敢哭，抱著溫雄的胳膊，臉頰在他手臂上，“爸爸，以後你什麼事都不要管，只要把自己的養好就行了，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你答應我，你要陪著我，以後不能再嚇我了，不能丟下我一個。”

溫雄手托起的臉蛋兒，被打過的右臉微微有些紅腫，角破了，可見那一掌有多麼狠。

這是他寵在心窩窩裡的心尖兒寶貝，別說是打，連句重話他都沒捨得說過，居然被人當著他的面，一掌扇倒在地上。

那種疼，就像鈍刀子割一樣。

他不再是強大到無所不能，可以保護兒不一點傷害的父親了。

那個男人，居然當著他的面，手打他的兒。

他又痛又怒，“不是第一次了吧？”

“嗯？”溫雨瓷看著他，茫然不解。

“他，不是第一次打你了吧？”

“沒有。”溫雨瓷避開溫雄的目，“是第一次，他大概是看爸爸醒了，氣瘋了，一時沒了理智，我們總歸是一起長大的，他怎麼可能……”

“不是第一次了。”溫雄打斷的話，將溫雨瓷散落下來的碎髮夾到耳後，笑了笑，“瓷瓷，你知道嗎？你從來不和爸爸撒謊，偶爾撒謊，你就不敢看爸爸的眼睛……溫寒……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衝你手……”

“爸爸，我沒事，真的沒事，我這不是好的嗎？”溫雨瓷只能翻來覆去這樣蒼白無力的說著。

溫雄盯著微微浮腫的臉蛋兒嘆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曾經我以為，他是寧可自己被千刀萬剮，也不會傷害你的那個男人，怎麼也沒想到……”

溫雨瓷抓住他的手，苦垂眸。

當初，又何嘗不是這樣認為呢？

現實太殘忍，撕碎一切溫的表象，出裡鮮淋漓的不堪，讓人齒寒。

“以後，能離他遠些，就儘量離他遠些吧。”溫雄沉沉嘆息一聲，“打人這種東西，會上癮，一旦有了第一次，突破了心裡防線，到其中快，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年輕時有個朋友，每次和妻子有口角，就會打的妻子渾是傷，妻子要和他離婚，他跪地求饒，賭咒發誓，可再吵架時，還是控制不住會手。”

昨天那一幕，對他很大。

他不想幹涉兒的婚姻，只要兒喜歡，兒開心，嫁誰他都開心。

可昨天眼睜睜看著溫寒將他的心肝寶貝兒扇倒在地，他連靈魂都慄了。

他年紀大了，不好，已經時日不多，他能再護兒多久？

若是兒嫁一個這樣的男人，輒被打罵，他即便死了也合不上眼睛。

他忽然手，握住兒的手。

他還不想死。

他放心不下。

他當眼珠一樣小心呵護的心肝寶貝兒啊，那個男人怎麼能揚起手來就打？

溫雨瓷察覺到他呼吸又快了，連忙著他的前給他順氣，“爸爸，您別激，您說什麼都我聽您的，我什麼都依著您，別千萬不要激，醫生說不讓您激，您別這樣……”

怕的幾乎哭出來，溫雄見嚇到兒了，努力深呼吸，平復心，呼吸漸漸平穩，笑著將兒攬進懷裡，“瞧你嚇的，爸爸又不是紙糊呢，哪能說有事就有事？”

“爸爸，你別生氣，也別恨誰怨誰，只要你好好的，能陪我說話吃飯散步，我誰也不怪誰也不怨，你讓我喜歡誰我就喜歡誰，你讓我嫁誰我就嫁誰，你要不讓我嫁，我就陪您一輩子，只要你好好的，你說什麼我都聽。”

“真是個傻丫頭！”溫雄拍著的脊背笑，眼中卻含了淚。

深的妻子拼了一條命給他留下這一點脈，他在妻子的墓碑前發誓，要把妻子那份兒一起給兒，不讓兒吃一點苦，一點罪。

人人說他寵兒寵的過分，他卻總覺得不夠，他想讓他的兒做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為所為，一點委屈都不。

他原以為，就算活到七十歲，他還再護兒二十年，能看到兒兒繞膝，沒準兒兒可以生個爭氣的兒子，有了依靠，他閉眼時也能安心了。

只可惜，事與願違，他才五十歲就倒下去，害兒吃了那麼多的苦。

他這，就算再強撐著，怕是也撐不了幾年了。

原還存著盼溫寒和溫雨瓷能和好的心思，現在就算溫雨瓷肯原諒，他也不敢將溫雨瓷在溫寒手上了。

只是，親生養大的溫寒靠不住，那個半路冒出來的顧修就靠得住嗎？

這世上還能有誰能如他一樣，哪怕闖下滔天的禍，連頭髮都捨不得？

他的兒啊……

傍晚的時候，顧修來接溫雨瓷出去吃飯。

溫雨瓷放心不下溫雄不肯去，溫雄笑著勸：“你出去散散心，我看你每天在這間屋子裡轉來轉去，心裡也替你憋屈。”

溫雨瓷抱著他的胳膊撒，“爸爸邊是最好的，我就喜歡陪著爸爸，哪兒也不去。”

溫雄寵溺笑著，抬眼看顧修，“我這丫頭，哪兒都不好，就是甜。”

“叔叔太謙虛了，瓷瓷哪裡都好。”顧修的聲音一如以往的溫和煦，醇雅聽。

溫雄多看了顧修一會兒。

與溫寒相比，至顧修這張更能哄他的兒歡喜。

溫寒是塊捂不化的冰，向來是他兒又是笑又是撒的上趕著纏著他，很見他對他的寶貝兒怎樣。

只是還是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上再尋個如他一樣疼護兒的人，又談何容易？

溫雨瓷拗不過溫雄，終是陪著顧修出去了。

顧修見有些魂不守舍，掏出電話給樊清予打了個電話，囑託他溫雄那邊多看顧著點。

結束通話電話，顧修握住的手，歪頭笑，“這下可以還魂了沒？”

“對不起啊，我昨天被嚇到了。”溫雨瓷歉意的笑笑，另一隻手攀上他的手臂，抱住他的胳膊，腦袋枕在他肩頭，將昨天的事說了一遍。

顧修停住腳步，輕住的下頜，皺眉看的臉，“又捱打了？”

“已經沒事了。”怕溫雄看了傷心，特意用冰袋冷敷過，又上過藥，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痕跡。

“這樣吧。”顧修沉了下，“我把小五和億春調過來，讓他們兩個流值班，儘量讓爸爸見人，多靜養休息。”

溫雨瓷點頭，“那最好不過了。”

顧修凝著的臉看了一會兒。

雖然很淺了，但依舊能看出被打過的痕跡，顧修湊過去，在那抹淺淺的痕跡上吻了吻，將收懷中，抱著，“真想吹一口氣，把你變小，收進口袋裡裝著，這樣你就不會總是傷了。”

“一個耳而已，沒什麼了不起，我小時候爬山，從山上滾下來，摔的渾是，比起那個，這點小事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差不多。”溫雨瓷輕輕晃他的子，轉移話題，“我了，你帶我去吃什麼？還有，你今晚說給我講故事的，不許賴賬。”

“想吃什麼？”

溫雨瓷想了會兒，“我想不出，你選吧，這樣還能有驚喜。”

顧修將溫雨瓷帶到了他比較喜歡的一家餐廳，餐廳幽雅乾淨，有雙人包間，包間外面是主人家的私人後花園，可以看到假山藤蘿，小橋流水，在這寸土寸金的城市裡，這種地方，絕對麟角一樣珍貴。

“真！”溫雨瓷著窗戶往外看。

主人家也是個會的，面積不十分大，卻打理的錯落有致，不勝收，如一副小版的帝皇后花園。

“這邊東西也不錯，一會兒好好嚐嚐。”

“嗯，有滿意的，給我爸帶一份，我帶保溫桶了。”

“我們回去時爸爸就吃過飯了，隔夜的飯菜不好吃，你覺得爸爸會喜歡哪個，明天我再過來買。”

溫雨瓷注意到，在溫雄面前時，顧修溫雄叔叔，可和在一起時，顧修總稱呼溫雄爸爸。

說不出心裡什麼覺，抿了抿帶笑的，“你總我爸‘爸爸’，不覺得虧？”

“虧？”顧修好笑的看一眼，“為什麼虧？”

“我爸還沒承認你這個婿。”

顧修出戴著婚戒的手，和溫雨瓷戴著婚戒的手握在一起。

兩隻婚戒並擺著，顧修示意低頭看，“你承認就行了。”

看著相輝映的兩隻鑽戒，溫雨瓷甜的笑，忽然勾住他的脖子，輕輕吻上他的，“謝謝你……老公！”

顧修手指明顯僵了下，抬眼看。

圈著他的脖子，瓣湊到他耳邊，調皮的在他耳尖兒咬了一下，“……老公！”

顧修一個用力，將抱進懷中，又驚又喜的看，“我什麼？”

鑽進他懷裡，抱住他結實的腰，甜的笑，“我你老公……老公！你是真老了，耳朵背了，還是不想承認？”

“都不是，是有點不敢相信。”

的聲音甜甜膩膩的，有太多的依賴和甜，他一時難以相信，幸福降臨的如此突然。

“那要不要我多幾遍，讓你再確認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