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看到了溫寒，不是記憶中和並肩看和風細雨的溫寒，是真正的溫寒，如一棟冰冷的雕塑，一不站在面前。

溫雨瓷定定看著他，不說話。

寒開口，聲音有點啞，“瓷瓷……”

景城雨，每次只要下雨，溫雨瓷便興到不行，不管他在做什麼，都會拽他到這邊陪淋雨。

下午走出公司時，天空飄雨，鬼使神差般他將汽車來來了這裡，一站就是幾個小時，奢可以見到，沒想到奢真。

溫雨瓷盯著他的臉良久，無聲喟嘆，轉想走，寒本能反應般衝過去，用力抓住的手腕。

不想放手，不想放手，哪怕死也不想放手！

溫雨瓷回頭，掙他的手，退後幾步，靜靜看他，“寒，今天……我忽然想，是不是以前我對你太不好，你對我下手時才能那麼狠？是不是……其實你恨我，很恨很恨？”

寒無論如何沒想到會這麼問，整個人都愣住。

“我刁蠻，我任，我衝你發脾氣，我你吃我的剩飯，我不給你面子，不管你正在做什麼，只要我想讓你陪我，你就一定要跟我走……”苦垂眸，攥垂在側的手，“我剛剛在想，過去十三年，如果我能對你再好一點，團兒和老管家是不是就不用死，爸爸就不會躺在醫院……”

怎麼也沒想到會這樣說，刺骨的冰寒由腳底竄進心裡又擴散到四肢百骸，鑽心刺骨的冷。

他惹了，會衝他發脾氣，但只要哄好了，會對他比之前更甜幾分，摟著他的脖子撒，笑著親他的角，貓兒一樣偎在他懷裡抱著他不放。

他吃的剩飯，他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一臉滿足的看他把的剩飯吃掉，的眼波的，全心全意看著他，彷彿他是全世界最完的人，臉上那樣甜那樣幸福的笑，讓他覺得從到外的暖。

開心時、煩惱時、想要人陪時，第一次想到的總是他，不管他在做什麼，衝到他邊拖著他就走，眼裡只能看的到他，抱著他不放，拱在他懷裡撒，有時用的聲音向他訴苦向他抱怨，有時摟著他的脖子又笑又跳，告訴他，有多歡喜。

用一舉一告訴他，有多他、多需要他，而他被，被需要。

曾經對他做過的一切都是甜不是負擔，可如今在心裡被全都打翻。

曾經的幸福變委屈，曾經的甜變負累，如果連那些甜幸福到彷彿蘸了糖的記憶，都了責怪自己的理由，那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

錐心刺骨，痛徹心扉，他不顧一切的衝上前，想把抱進懷裡。

手還沒到溫雨瓷的子，溫雨瓷被人從後抓住手腕，帶一個溫暖的懷裡。

寒一把抓了個空，抬眼目剛好撞顧修的眼睛裡。

顧修正淡淡看著他，是一種清淡的無視。

那個男人，本沒把他放在眼睛裡！

顧修攬溫雨瓷的子，覺到的子在瑟瑟發抖，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冷了吧？我們回去吧。”

溫雨瓷點了下頭，乖順的任他擁在懷中，朝他們停車的方向走去。

寒看著顧修溫的擁著溫雨瓷離去，眼中噴火，額筋暴突，垂在側的手攥的嘎嘎直響，一顆心，在膛裡被難以描述的撕裂的支離破碎。

十三年前，他家的公司被溫雄收購，他的父母被溫雄死，溫雄還派人縱火，一把燒了他家的房子，他因為住校才躲過一劫。

那年，他十二歲，從富家爺到一無所有，不過一夜之間。

他沒了父母、沒了家、沒錢學費、沒錢吃飯，開始在街上流浪。

那年，景城下了多年不遇的大雪，他又冷又倒在積雪裡，以為自己會在這場大雪中悲慘的死去。

來不及長大，來不及報仇，來不及將溫雄報復到一無所有，再看著他在恐懼懊悔中慢慢死去。

就在他渾沒有一力氣的倚在牆邊等死的時候，他看到溫雨瓷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穿著紅的短靴，裹著潔白的狐裘，麗似墜落凡塵的公主，蹲在在他面前，好奇的看了一會兒，回頭對溫雄說“爸爸，我很喜歡他，我們帶他回家吧。”

溫雄收養了他，他了溫雄的養子，自那一刻起，他相信善惡因果，相信迴報應，相信冥冥之中的註定。

他努力學習、努力打拼、努力取得溫雄的信任、努力的一步一步往上爬。

終於，他吞掉溫家的公司，看著溫雄病發倒下，將溫家所有的一切都變季家所有。

他以為他終於夙願得償，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可當溫雨瓷轉決絕的從他生命中離開時，他才驚覺，他得到的未必是他最想得到的，失去的卻是他最不想失去的！

他驕傲、他自負、他倔強，他以為將溫雨瓷到無路可退，逃無可逃，終究會回到他的邊。

他以為他已經為織就一張無可逃的網，再手摺斷的翅膀，就會一輩子乖乖待在他的懷中。

可是，他錯了。

他低估了溫雨瓷的倔強，也低估了的芒，他和之間隔著海深仇他都不想放，何況是其他的男人？

他一直自負的以為，如今的他已經無人能敵，沒人敢和他季寒爭奪人，不管溫雨瓷怎樣掙扎，最後終究會是他寒的人。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顧修從天而降。

俊無儔的容貌，富可敵國的財力，雄厚的背景即使是他都要暫避鋒芒。

家破人亡時，他以為那已經是痛苦的極限，可當他最的人在他面前被別的男人帶走時，他才知道，痛苦這種東西，本沒有極限。

……

回到顧修的別墅，溫雨瓷被顧修推進浴室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斜倚在床邊的顧修起下地，將床頭桌上一碗薑湯遞給，“喝了去去寒。”

溫雨瓷心裡一暖，端過去一口氣喝了。

很甜，應該放了很多很多紅糖。

看將薑湯喝，他把碗接過去，抱孩子一樣將抱進被窩，用毯子把裹，“睡吧，時間不早了，晚安。”

他低頭，在額間輕吻了下。

大概喝了酒的原因，渾上下都懶懶的，有點暈，乖乖閉上眼睛，“晚安。”

能覺的到顧修沒有走，一直側著子在看，沒睜眼，時候不大就沉沉睡過去。

睡夢中，偶爾能覺到有手掌上的額頭，喃喃了聲爸爸，將手掌牢牢攥在手裡，死也不肯放。

醒來時，手裡攥著顧修的手掌。

想起昨晚的夢，原來是真的，他在用手掌試頭上的溫度，被當了爸爸。

仍握著他的手，不願放。

他仍在沉睡，清雅矜貴的男人睡的樣子像個孩子，乾淨恬和，毫不設防，很喜歡這副模樣。

正看的出神，他忽然睜開眼，片刻迷濛後，他溫的笑，另一隻手掌上的額頭，“醒了？”

“嗯。”鬆開掌心中的手。

“難嗎？要不要喝醒酒湯？”

“不難。”搖頭，“我酒量還不錯。”

他彎起眉眼，“那下次我陪你喝，試試你的量。”

“好啊。”不羈的因子又冒上來，“到時候我們打賭的，誰輸了就要為對方做一件事。”

他了鼻尖一下，笑著坐起來，“求之不得！”

溫雨瓷衝他做鬼臉。

他笑，穿鞋下地，又探過子去的臉，“起來吧，吃完早飯，我帶你去見個人。”

翻了個，枕著自己的手臂看他，“什麼人？”

他神一笑，“見到之後，會讓你興到尖的人。”

溫雨瓷：“……”

像見到明星一樣尖麼？

不信，又不追星！

吃過早飯，顧修帶著溫雨瓷去了景城第一中心醫院，這是景城最好的醫院，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公立醫院，溫雨瓷的父親溫雄，就住在這裡。

其實，醫生說過，溫雄這樣的況，可以轉普通病房，每天用維持生命，等待奇蹟，這樣可以減輕溫雨瓷的經濟力，他見過許多溫雄這樣的病人，大多數家庭都是這樣選擇，甚至直接放棄。

但是，溫雨瓷不肯。

父親曾是景城首富，吃最緻的食，穿最昂貴的服，雖然今日落魄了，但只要在，就不會讓父親去住幾人一間的普通病房。

堅持將父親留在條件一流的監護室裡，用著最先進最細的裝置，得到最細緻最專業的照料，而也支付著最昂貴的治療費和住院費。

過去二十年，爸爸給的全是全世界最好的，未來不管多長時間，不管付出多，也要給爸爸最好最好的。

顧修竟帶著直奔父親住院的樓層，溫雨瓷疑看他，“你是要帶我去看我爸爸嗎？”

雖然恨不得時時刻刻待在爸爸邊，但卻不至於見了爸爸會尖，除非爸爸會醒來，活生生的站在的面前。

知道是奢，所以這樣的想法一冒頭，一顆心頓時被一腔苦水淹沒，心裡說不出的堵塞難過。

爸爸住在十七樓最盡頭的房間，溫雨瓷跟著顧修走過去，看著兩個男人從爸爸的病房中走出來。

其中一個的不行，是謝雲璟，他哥倆好的搭著另一個男人的肩，眉開眼笑，歡喜的不得了。

而他邊的男人無於衷的模樣，緻的臉龐泛著沁涼，乾淨的臉讓人想起夏日海風中的夜晚，廓分明中帶著些許蒼白，讓他莫名的有了幾分中世紀末的貴族氣。

顧修帶著溫雨瓷走到他們面前，謝雲璟一臉得意的衝溫雨瓷眉弄眼，他邊的那個男人衝顧修點頭：“修哥。”

看得出，這是個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男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