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韓爌、錢龍錫的角度,他們這種想法絕對是正確的。
更何況還有劉鴻訓。
劉鴻訓其人在歷史上是有的能干且正直的閣大臣,可惜上了不到一年在歷史上就被崇禎干掉。
這些人知道后反對也絕對是有可原。
如果他們什麼都不說,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小到一個團隊,需要不同的聲音,大到一個國家,也需要不同的聲音。
只要不為了反對而胡鬧,例如不跪在皇宮口來威脅人,崇禎都是歡迎提反對建議的。
崇禎鼓勵他們提反對建議,但不代表他接納他們的反對建議。
韓爌也不完全只是反對,他還有建設的建議,他說道:“陛下,微臣以為現在在五省設立制造局,有些之過急。陜西災尚未平息,大同鎮尚在恢復,朝廷又開始對草原進行容納管理,各都需要大量的支出。臣的建議是制造局往后推三年,待一切平穩,再做打算。”
劉鴻訓也說道:“陛下,臣以為韓大人說得對,當務之急是平穩大同鎮、容納漠南草原和徹底消除陜西災,新農政已經在推行,若是再加其他新政,臣擔心朝廷支出有限,屆時有人趁機作。”
崇禎道:“諸位卿不必擔心,朕自有計較。”
基命頭鐵道:“臣等愿聞陛下教誨。”
崇禎說道:“首先你們要記住,新軍政是不允許緩和的,水泥路是不允許緩和的,它即有利于新軍政,又有利于新農政,對民生的改造也是巨大的。各地的制造局絕對不能往后推,這是出于行政的角度去思考。”
“你們都讀過朕的國富論,從金融的角度出發,銀鈔現在必須推行下去,銀鈔如何下放到民間”
張翔連忙接過話題:“回陛下的話,可以通過建設道路,給工人發俸祿,將銀鈔作為俸祿發下去,這樣參與建設的工人有錢了。”
基命立刻反對道:“陛下,銀行雖好,但各地尚未真正接納銀鈔,若是用銀鈔給工人發俸祿,屆時工人無法用銀鈔購買糧食,恐會引發大。”
“這就是朝廷要解決的事”崇禎斬釘截鐵道,“萬事皆會遇到困難,咱們當政者,不能因為有困難就逃避”
“你基命來跟朕說哪些政策有什麼問題有何用,朕難道不知道會遇到難題”
崇禎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了:“你來跟朕說解決方案,哪怕這個解決方案不完,朕也樂于去聽”
基命提的這個問題的確是基建中銀鈔推行遇到的最大的一個問題。
崇禎自己已經想辦法解決了。
這個問題的核心無非就是民間商人不忍銀鈔。
尤其是糧商。
工人拿到銀鈔,一般都會去買糧食,畢竟窮人家第一考慮的就是糧食。
那怎麼解決呢
南直隸的劉家就是最大的糧商之一,真定府的王家就是糧商之一。
要解決這種問題,就是要抓一些典型出來,殺儆猴。
等殺一批之后,再找大明的糧商坐下來談,這事不就談妥了麼
基命被批評后,也面不改心不跳,只是道:“陛下教誨的是,但臣下必須提醒陛下。還有一點,銀鈔的印刷和運輸都到了限制,及時陛下準備強行推行銀鈔,也不可能有足夠量的銀鈔盡快下放下去,屆時可能會出現銀鈔量不足的現象,而且在運輸途中,也可能存在運輸隊私自占有的風險。”
“卿你有什麼好主意”
“陛下恕罪,臣暫無良策。”
朕要你們何用
眼看皇帝就要發飆了,韓爌連忙救場:“朝廷還需準備充足的銀兩,一是在銀鈔量不夠的前提下做補充,二是能確保金融系的穩定。至于銀兩,臣以為,一是可以全國補齊農稅繳納,二是可以增加鹽引、茶引派發。臣核算過,若是補齊農稅繳納,增派鹽引和茶引,朝廷的年收至還可以增加500萬兩。”
“只有500萬兩”崇禎看了一眼韓爌,老實說,對韓爌的工作態度還是很滿意的,能提出好的解決方案比一天到晚只會咋咋呼呼說問題的員強一百倍。
只是他這算法明顯有失公允,怕是又屁決定腦袋,將一些人給踢出去了。
“還請陛下明示。”
“朕這里也有一筆賬,可不止500萬兩。”
張凡要做什麼事,那肯定早就算好賬了的。
全國的農稅、鹽引、茶引、住稅、過稅,那都是算得一清二楚了的。
大明朝的財務爛賬就爛在稅收上。
這今年崇禎還只是著手整頓農稅而已,商稅基本沒有,因為農業的危機是最大的。
“行了,你們的擔心朕都能明白,都回去跟朕再好好想想對策,朕要的是行之有效的對策,而不是一味的反對。”
幾人被皇帝反駁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只好道:“臣等告退。”
出了紫城,基命嘆了口氣:“這下朝堂上又要風風雨雨了。”
錢龍錫語氣凝重:“恐怕后果比咱們想的還要嚴重。”
此時,乾清宮。
畢自嚴在一邊心依然沉重,皇帝說了一大堆,可那些錢,還是沒辦法解決眼前越來越大的虧空。
往后的投都是天文數字。
“你們也退下去吧。”
“是。”
畢自嚴和鄭三俊也退了出去,留下崇禎一人在乾清宮。
崇禎四年,最關鍵的時刻才剛剛開始啊
若是稍微出了一些問題,便會引發連鎖反應,新政可能會功虧一簣,傳統勢力將會全面反撲。
所以,今年死的人,注定要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還要多得多。
整理了一下心,崇禎便打算出宮,前往孫承宗的府邸。
豈料王承恩快速跑來道:“皇爺,孫閣老來了。”
“他進宮了”
“是,在外面求見。”
崇禎連忙走出去,看見臺階下面蒼老憔悴的影,連忙走下臺階,過去將正要下跪的孫承宗攙扶起來。
“陛下,老臣只是偶風寒,并無大礙,今日來晚了些,承蒙陛下垂憐,派太醫去探臣,老臣激不盡。”
“來來,快雖朕殿歇息。”
“老臣怎敢讓陛下攙扶。”
“你我君臣一場,走。”
崇禎親自將孫承宗攙扶進去,命王承恩賜座。
孫承宗是一個話不太多的實干派,他端正的坐在這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有神。
“孫卿抱恙便要在家中歇息,有什麼事派人跟朕通傳一聲便行了。”
“陛下委臣以首輔,掌軍政,臣不敢有毫懈怠。”孫承宗面蒼白、憔悴,與往日的沉著、堅定相比,判若兩人。
“臣今日來晚了些,請陛下恕罪。”
“無妨無妨,朕這就派人送孫卿回去歇著。”
可別以為孫承宗是在客套。
他是首輔,又是軍委會的元帥,是新政派執行第一人,他的狀態,是關乎朝局穩定的。
一旦他不出現,朝中必然會流言四起,原本已經平穩下來的朝堂,必然會涌起一暗流。
“陛下,老臣并非認為朝廷現在的支出太大,有些事便不能做了,陛下是千古圣君,要改天換地,辦法總是有的,東南自古是大明最為富庶的地方。”
孫承宗雖然面憔悴,但語氣沉定,他說到這里,便已經不再多說東南了,而是道:“無論陛下要做什麼,老臣都全力支持陛下”
其實南京國子監案,已經出一些風聲了。
政治覺悟高的人,都敏銳察覺到了一些事。
孫承宗便是其中之一。
而且浙江布政使洪思詔被杖斃乾清宮這件事,本在京師就引起了極大的轟。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朝堂必然會風雨驟起。
新政派面臨的改革之局面將是前所未有的。
失敗了,將會萬劫不復。
孫承宗作為新政派的頂梁柱,這個時候的表態,無疑是要做給所有人看,讓新政派的員有信心。
“孫卿現在的康健,就是對朕最大的支持。”
“老臣的老臣心中是清楚的,陛下不必擔憂。”
崇禎這才舒緩了一口氣。
崇禎說道:“今年的關鍵是推行銀行,陳子龍畢竟年輕,許多事需要你來全力支持。”
“陛下放心,老臣可以給陛下一個保證,銀行一定能在今年完任務。”
“好好有孫閣老的保證,朕無憂矣”
皇帝還有后半句話沒有說:有孫閣老的保證,朕就不必擔心行政的支持工作了,朕只需要管哪些頭鐵的敢來找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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