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弘太怒氣攻心，大喝；“你放肆！李建安，你個狼子野心。這是太祖爺定下的規矩，是祖爺創立的機構。難道說，他們兩位祖宗都錯了嗎？”

    “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李建安喝道。

    嘩——滿堂嘩然！朝臣們駭然變！

    明祖還好說，說明太祖有錯誤，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你你……”鄭弘太氣得渾發抖，指著李建安說不出話來。

    薛國觀上前兩步，指著李建安大喝；“李賊！你大膽！太祖爺是天之神子，他老人家驅逐韃虜，恢複中華，有大功於華夏！你竟敢汙蔑他老人家，簡直罪該萬死！”

    李建安道；“太祖爺不是神，他是人。是人都會犯錯誤，我實話實說，何罪之有？”

    薛國觀喝道；“太祖爺不是人，他是神！是天子！”

    李建安道；“他是不是人我不確定，但他肯定不是神，也不是天子！”

    哇——百驚駭！又是一片嘩然！

    李建安這是要幹什麽？從本上否定大明朝嗎？

    薛國觀也被震驚了，沒想到李建安膽大包天！

    李建安不等他反應，又說道；“朱元璋如果是神，他就不會死。他如果是天子，他就應該活到一萬歲。”

    “可是朱元璋死了，沒到一百歲就死了。這證明他不是神，也不是天子。”

    薛國觀氣瘋了，指著李建安大罵；“放肆！你個狗崽子，你有什麽資格評價太祖。哪怕太祖是個人，他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偉大帝王！是聖明君主！”

    李建安毫不畏懼；“你個老雜都能評價，我為什麽不能評價？這世間哪有什麽偉大帝王，無非是你們這些馬屁厚無恥，溜須腚，無非是當權者臭不要臉，自吹自擂。我毫不客氣的說，朱元璋和你們一樣，都是卑鄙小人！”

    哇——又是一片嘩然！朝臣們都驚大雙眼，有些人都嚇出冷汗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李建安這是瘋了嗎？

    “噢——”薛國觀忽然一聲怪，全抖，臉皮搐。他站立不穩，仰摔在地上劇烈搐，牙齒打架，口吐白沫，眼皮上翻。

    “快快快，救人！”孫不二吆喝著，帶領幾個小太監衝上來，把薛國觀抬下去。

    幾個小太監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後背，又是喂茶水，好一陣忙活。

    鄭弘太勉強緩過來，指著李建安；“好好好，大夥都看見了吧，都聽見了吧。暴了！狼子野心暴了！”

    “李賊，你侮辱太祖，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李建安打斷他；“我沒有侮辱任何人，隻是實話實說。朱元璋是人，不是神。他是一個卑鄙的，一個充滿罪惡的人！”

    “好好好！好好好！我算你膽子大，算你是條漢子！”鄭弘太臉慘白，渾發抖；“萬歲爺，諸位臣公，大夥都聽見了吧？來來來，黃口小兒，你倒說說，太祖爺何罪之有？”

    李建安道；“朱元璋創業之初，巧取豪奪，榨取錢財，創業中道，毫無信用，賣友求榮。”

    “他功之後，大殺功臣，不經法理，當殿濫用私刑，親手打殺臣公。”

    “朱元璋以戶口治國，圈萬民形同豬狗。恢複賤籍，辱民之殤更勝蒙元。”

    “他海商，斷絕海外，沿海百姓民不聊生，閉關鎖國誤國害民。”

    鄭弘太氣得渾發抖，說不出話來。

    朱慈烺氣呼呼的，隻是這些事他不懂，無法辯駁。

    範複粹站起來；“東王，你一個武人不懂治國。凡事總有利弊，太祖爺哪怕有些政策傷了臣民，也是為了國家穩定，他的心是好的。”

    “自古論跡不論心。你說他的心是好的，我不認同。”李建安接著說道；“罪惡終究是罪惡，心裏怎麽想不重要。何況他的心是不好的，是黑的！”

    眾人又是一驚，李建安這是要一桿子捅到底嗎？要把老底都揭開嗎？

    範複粹不知他要說什麽，怕被牽扯，不再說話。

    一些“忠心”的大臣不幹了，一個個麵目猙獰！

    “放屁！”“胡說！”

    “放肆！”“大膽！”

    “無恥小兒！”

    “李賊！你給我閉！”

    “反了反了！毫無臣綱！”

    呼！一塊碎銀子向李建安腦袋打來。

    敖九命揮舞腰刀一拍，那碎銀子反擊回去，正打在國子監祭酒董福的眉心。

    嗷！董福怪一聲，癱在地，暈死過去。

    眾人一驚，安靜下來。

    申必問衝出來，指著李建安；“李賊！以前我還真高看你了。你說太祖爺心是黑的，你有什麽憑證？你有什麽論斷？今天你要不說出個子醜寅卯，老夫不會放過你，滿朝文武不會放過你，萬歲爺不會放過你！列祖列宗更不會放過你！”

    李建安毫不畏懼；“你們不放過我，好啊！我還不放過你們呢，我要罵死你們！”

    “自漢文帝廢止殉葬以來，華夏一千多年無此罪惡行徑，哪怕五胡華，哪怕五代十國。”

    “朱元璋倒行逆施，令數十宮嬪殉葬，人神共憤，罪惡滔天！”

    “他對自己的人尚且如此，你說他對百姓的心是好的，百姓信嗎？你自己信嗎？”

    申必問憋住了，啞口無言。他息著，大腦飛速運轉著，想要辯駁，卻想不出理由和借口。

    剛才囂的大臣們一個個也都蔫了，發現李建安看過來，嚇得急忙低頭躲開視線。

    李建安囂起來；“來呀！說話呀！你們剛才的氣勢呢？……怎麽不說話了？你們這群馬屁，就會溜須腚。但凡臣子們心裏還有一點正義，朱元璋也不會犯下這樣的罪惡。”

    話音落定，大殿裏卻雀無聲。

    鄭弘太、範複粹、申必問都蔫了，隻是氣呼呼的。

    孫不二讓小太監把董福抬走，請太醫醫治。

    旁邊躺著的薛國觀已經穩定下來，還在昏迷中。

    朱純臣站起來，卻不麵對李建安，搖搖晃晃說道；“誰能不犯錯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太祖爺殉葬宮嬪是不太好，但你說是他老人家恢複的，這點我不認同。遼、金、蒙、元都有殉葬，太祖爺隻是一時糊塗，沒有改變而已。”

    “你來扯淡！蒙元陪葬多是皿人偶，活人殉葬並無實證。你把屎盆子扣給別人，你要不要臉？”李建安又道；“退一步講，蒙元有殉葬，你就可以有嗎？有人壞，你就可以壞？有人缺德，你就可以更缺德？”

    朱純臣憋住了，氣呼呼的；“我沒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