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麼東西劃了下,”葉雪答,“沒事,繼續走吧。”
“我看下。”程立拉住,就著調到最低的手機屏亮,檢查右的傷口。
“有點深,需要理下。”他蹙眉——傷口有將近兩厘米,還有不斷滲出來。
“沒有關系。”葉雪擋住他。
“聽話,”程立的聲音溫和卻堅決,“你先坐下來,我來包扎。”
“離中緬邊境已經不遠了,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程立低頭仔細檢視,“要是失過多或者染才麻煩。”
“命都可能會丟了,還心這個?”葉雪忍不住嘲笑。
“你不會死。”程立抬起頭,緩緩出聲,夜里一雙眼如寒星般明亮。
葉雪怔住。
看著月下他英俊的廓,忽然覺得鼻酸。
“三哥。”
“嗯?”
“你記不記得,上學時有一次我要參加對戰演習,我有點張,你怎麼叮囑我的嗎?”
“我說什麼了?”
“你說,不要為倒下的人停住你的腳步,因為那樣可能會讓更多的人倒下。”微微一笑,“我希你也一直可以這樣。”
程立手上的作一滯,抬眼看向。
“今天魏叔讓我們離開的時候,你有些猶豫,為什麼?”葉雪迎向他的視線,“是有什麼想問他的,還是有什麼東西讓你掛念?”
程立沒說話。
“祖安留給你的證據還不夠吧,”瞅見他因為自己的話眸一,葉雪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攤開手,“你是不是想要這個?”
那是魏啟峰一直帶著的一塊懷表。
“打開看看。”葉雪把表遞到他眼前。
程立沉默了數秒,拿起表打開,里面是空的。
他看向葉雪,目越發深沉。
“這里面,原本有個U盤,記載著他所有洗錢易的信息,所有的合作伙伴名單。”
“U盤呢?”程立問得直接。
“我已經給廖生,他去瓦城找我弟弟了。”
“你信他?”
“憑我救過他,憑他喜歡我,”葉雪看著他,笑容有些寥落,“我信他,就像我信你一樣。我知道你來這里,不是為了我。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但有條件,第一,必須你本人去見廖生,他才會給你;第二,確保我弟弟的安全,我希他這輩子可以過簡單平靜的生活。”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程立盯著,語氣低沉。
“那晚和你不歡而散,是真傷心,也是演一場戲。”緩緩出聲,卻沒有直接回答他,“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當初我殺了吳昆?其實吳昆不是我殺的,是江際恒,那幾十刀,都是他的手,只有最后一刀,是他握著我的手捅的。際恒早就不是當初的他,我也不是當初的我,只有你,始終沒變。”
“包扎好了,可以走了。”程立仿佛沒聽見說的話,要拉起。
“不著急,你聽我說完。”葉雪回手,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
“走,他們已經追上來了。”程立蹙眉催促,不遠的樹林里,已經有幾簇亮,正在慢慢近。
“我這樣走不遠的,我也累了。”葉雪語氣輕,沒有半分慌張,“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你什麼意思?”程立看著,神微沉。
“三哥,我已經在谷底,本不該讓你也陷進來。可是當我聽說你與沈尋的種種,我真的嫉妒得發狂。我希你能幸福,又不希你忘記我。我希你離開,又希你留下。現在的我,就是懷著這樣矛盾的心,一天天生活著。但我也越來越清楚,我們等了彼此這三年,互相不虧不欠。在我們最好的年紀里,我們遇見并且相,已經足夠。但我回不去了,回不到從前的我,更回不到你邊,”夜風里,的聲音顯得格外蒼涼,“我和際恒從小玩到大,我比誰都更了解他。如果我活著,他一定會殺了你。如果我死了,他不會殺你,因為他會讓你生不如死。可是你要答應我,不管多麼痛苦,都要活下去。就像你曾經叮囑過我的,你也一樣,不要為我停下,也不要為祖安或者任何人停下,你要一直堅持下去,只要你活下去,我們就都不會白死。”
一聲清脆的槍聲,劃破了山林的寂靜,棲息的鳥被驚,紛紛展翅逃向夜空。
程立站在原地,仿佛瞬間了一尊雕像。
一切發生得太快,卻又像慢鏡頭,一遍一遍在他腦海里回放。
——你要答應我,不管多麼痛苦,都要活下去。
溫的聲音,仍然還在耳畔縈繞。就像那一年,站在籃球架下,靦腆地給他遞上一瓶水,輕聲說,怎麼辦,程立,我喜歡你。
躺在那里,穿著最喜歡的白子,像睡著了一樣,笑容溫安靜。
——不要為我停下,也不要為祖安或者任何人停下。
——只要你活下去,我們就都不會白死。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舉槍對準自己的作可以這麼迅速、這麼堅定。槍響的那刻,他自己全的都像是被迅速離,而心臟卻還在劇烈跳,裹挾著灼熱的、撕裂的疼痛,要沖出口。這種覺,和他之前看到祖安的照片時,是一樣的。
他們都離開得這麼決絕,連一個讓他挽救的機會也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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