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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8章 小選擇的大問題

  『裴文衡你想要做什麼？！』

  裴輯才帶著人在安邑城門列隊沒多久，在城中聞訊而來的裴家族人便是烏泱泱的急急而來，仗著人多便是大聲斥責裴輯。

  人多，尤其是混雜在其他的人群當中，便是可以用自我的名頭，強行代表其他人的意志。

  只要其他的人不說話就可以了……

  『你要去哪裡？開城門？！你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裴家怎麼會出了你這樣的子弟？大難當前，不是想著齊心協力，而是要分離出走？！』

  『裴氏生於聞喜，長於安邑，裴文衡你這一走，可是要分家了？！』

  『這是不忠不孝啊！』

  『裴文衡你好大膽！家主骨未寒，你不想盡孝於階下，卻想著要分裂裴氏！』

  『這一開門，若是賊軍趁虛而，又是如何是好？！裴氏基於此，豈能讓此無知小兒壞了不？』

  『列祖列宗在上！某便倚老賣老一回，且代祖宗問你，裴文衡，你可是要棄族而不顧乎？』

  『天道昭昭，豈容此等無君無父之人猖狂？』

  『……』

  城紛紛。

  『轟！』

  『轟轟！』

  城外轟轟鳴。

  不的裴氏子弟，老臉上都還塗著，抹著紅。

  沒錯，化妝品原先是男用的，後來才是也用了。

  裴輯之前還沒覺得這些士族子弟塗脂抹有什麼不對，畢竟山東之地都是這樣流行的……

  河東這一塊區域，原先還有一段時間影響過中原，比如林宗巾一角，便是天下士族子弟皆仿效。可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河東士族子弟反而是開始仿效起山東地區的蘭花指，白臉蛋，楊柳腰起來。

  而那不懼風雨的林宗巾，便是扔在了垃圾堆里。

  裴輯看著，聽著這些傢伙的罵聲，一言不發，只是仰著頭，站在街道之中，將那些默默準備的手下和護衛擋在後。

  夾雜在火炮的轟鳴聲中，這些罵聲似乎多有些有氣無力，而且很容易就被打斷了連貫，使得裴輯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笑。

  這就是父親一直都在維護，都在保全的裴氏族人？

  這是自己一直都在城頭戰，都在生死搏殺而存留下來的裴氏族人？

  還不如不留著好！

  裴輯冷冷的目一個個的盯過去，那些被裴輯盯上的人便是不由自主的往後了一下，似乎在人群之中便是能給他們莫大的勇氣，能夠給他補充能量，所以這些人很快又是惱怒的又站出來，而且還開始對於裴輯指指點點。

  見裴輯不，便是越發膽大，手指頭不僅是在空中點著，甚至都到了裴輯面前來，還有的直接點到了裴輯的上去……

  『鐺啷！』

  裴輯拔出了戰刀。

  戰刀上還有沒有完全乾淨的跡。

  眾人不由得往後一！

  旋即就是更大的罵聲，響徹雲霄，似乎要和城外的火炮聲相互媲一般，但是沒有人再敢上前了，只是間隔了一段距離，憤怒的噴吐著唾沫。

  裴輯在罵聲當中不為所，甚至連多看幾眼都沒有，直至裴輯在人群當中看見了裴徽的影。

  『二兄，怎麼你也來了？』

  裴輯將戰刀收起，臉上出了幾分的苦。

  人群略微往外分了分，讓出一條路來。

  裴徽形較為薄弱，或許是讀書多了，多有些近視，使得他的眼神略有些分散。

  裴徽走上前，臉上同樣也有些無奈和苦，『我也不想來。』

  古式對話到此為止。

  之前曹軍撲城，像裴徽這樣的近視眼，當然不適合守城戰。

  畢竟刀槍無眼，裴徽若是強行上陣，一不小心說不得自己就扎了自己，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在城做後勤調配協調的工作，反而因為如此，和城中的裴氏族人以及安邑大戶，多了幾分的。

  如今聽聞裴輯要開城門出去，便也是被族人拉著，不得不來。

  『小弟建議，是儘快離開此地。』裴輯看著裴徽說道，『安邑不能再待了……驃騎軍只是會打開一條路，不會進城！驃騎沒騎兵！這說明什麼，二哥你不可能不懂……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能走多就算是多，要不然……城中如今形，二哥你也不是不知道……』

  裴徽沉默了片刻，『就不能再等等？等這勝負一定……』

  『勝負？』裴輯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這還需要等麼？曹軍大營有兵卒調跡象，我們現在出去，算是助驃騎綿薄之力！真等到勝負已定，算是什麼？還能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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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徽沉默不語。

  這種淺薄的道理，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地方，所以重要的點並不是知道道理，而是知道了之後怎麼去做。

  驃騎軍一來，曹軍便是立刻了腦袋，在大營之中。

  驃騎只不過是統領了河東臨汾外加北地山的一部分兵馬，就能得曹軍無所適從。

  是的，等最後確定勝負，才將籌碼放上去，無疑是最為穩妥的，可是這樣的『穩妥』，真的就是符合裴氏需求麼？

  裴徽並沒有在驃騎手下承擔多麼重要的職位，其實也是因為之前的『勝負未分』。當年裴徽在守山學宮之中，在司馬懿離開之後，便是得到了大比的優等，可是裴徽並沒有像是王象一樣，投了斐潛的吏架構當中去，而是還有一些游離在外的覺。

  游離在外，當然就是比較輕鬆的因果鏈。隨時都可以偏左，或是偏右，抑或是繼續在中間待著，騎在牆頭上……

  裴輯回頭看了一眼那破爛不堪的安邑城牆，『牆都快塌了啊……現在不走，難道真要等都塌了，再做決定？』

  關中和山東，當下確實是沒有確定出勝負。

  之前裴氏是裴茂做主。裴茂年歲大了，當然更希的是穩定，和諧，一切都別發生什麼變，即便是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多麼遠大的理想，但是等他年齡上來之後，並沒有幾個人可以依舊保持年輕的心態，旺盛的進取心。

  『大哥已經去了北地……』裴徽皺眉說道。

  『我不去北地！』裴輯說道。

  『那你要去關中？』裴徽追問道。

  裴輯依舊是搖頭，『二哥啊，你不覺得，北地河東關中，實際上看起來像是不同的地方，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多遠麼？我準備藉此機會，請調西域！』

  『西，西域？！』裴徽很是驚訝。

  眾人在一旁聽了，也是譁然。

  這西域一分出去，太遠了吧？

  沒錯，分散投資，是士族世家的傳統戲碼。

  其實不僅僅是裴氏家族，原本在河東運城的這些士族，也都是如此。

  看著，等著。

  多方投注，反正只要有一個勝利者，他們都會是贏家，表示自己目遠大，下注準。反正他們的本錢較多。

  而那些寒門，甚至寒門都不如的，便是只能著手中僅有的籌碼，下一次注，然後很快就會在一次次的開盤過程當中，被清了家，離局出場。

  若是有意外出現，比如有外來者直接掀桌，大多數的士族門閥還有最後一招，平沙落雁五投地全方位螺旋跪式……

  （可以參詳孔子傳宗的歷代跪教學。）

  這是山東士族的習俗，但一直跟著山東士族的腳印走的河東士族，也不免染上了這樣的習慣。既然是習慣，那麼有人會認為是病，也有人會認為是佳策，而這二者相互之間，是本無法通的。

  『我們可以要求驃騎軍……』裴徽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措辭，『可以請驃騎軍進城來，共同防守安邑……』

  『二兄，這你還看不明白麼？』裴輯苦笑。

  不僅是裴輯後來明白了，其實臨死之前的裴茂也看明白了，只不過對於裴茂來說，他的年歲已經是很大了，這就必然導致裴茂無法離開安邑，也不太可能在他那個年齡去勇闖天涯了……

  所以只能是年輕一些的裴輯去闖！

  裴徽又是沉默。

  炮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旋即響起了喊殺之聲。

  裴輯回頭了一下城外，卻被城牆擋住視線。

  『二哥，時間不多了……』裴輯看著裴徽，『你還要攔我麼？』

  『城中現在……』裴徽停頓了一下，『也無法給你什麼……你這一去……』

  父母還在的時候，兄弟姐妹還是兄弟姐妹。

  父母一旦離去，那麼兄弟姐妹各自就是各自的家。

  別管小時候多親近，長大了一樣會漸漸的疏遠……

  『不需要，我會跟著驃騎軍走……』裴輯低聲說道，『我們裴氏在河東待得時間太久了，已經快要忘記天下很大了……』

  裴徽又是沉默了片刻。

  他現在等同於是安邑城裴氏的『繼承人』，所以更不可能丟下所有的一切，去闖天下。家業是財富，同樣也是包袱，背上了，輕易就放不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眾人的漫罵已經停下來了。

  因為眾人都已經知道，裴輯的主意已定，再多的漫罵並不能改變什麼，而是徒勞無功。這些人裡面也不完全都是壞心眼，有好心的，也有一肚子壞水的，但更多的是因為視野不夠，心不寬，或者以他們自己的舊經驗來衡量當下的新局勢。

  之所會覺得這些人煩躁聒噪，是因為自我的意志還不夠堅定。

  就像是現在，當眾人都明白了裴輯去意已決，不可搖之後，也就都不說話了。 (5,0);

  『也罷……』

  裴徽向後招了招手，便是有人捧了一方錦盒前來。

  『這是……族譜備檔……』裴徽接過，然後親手到了裴輯手中，『今日便是給三弟了……不論天涯海角，記住……你依舊是裴氏子孫……』

  裴輯眼角一酸，便是連忙拜下，方是領了。

  倒不是說裴徽早就預料要分家，便是提前抄好了族譜，而是像是族譜這樣意味著家族傳承和榮耀的東西，怎麼可能只有一份？當然是有備份的。現在裴徽就將這一個備份給了裴輯，也就意味著裴輯離開並不是被驅逐出族，而是分家而立。

  城外的嘶吼之聲不斷，像是在賀喜裴氏的新生。

  自此，聞喜裴氏，分立三家。

  ……

  ……

  曹軍圍困安邑的營寨連續被炮彈擊中，缺口越來越大，最後片的垮塌下去。

  雖然說曹軍軍校將領大聲呼喝著，要讓那些曹軍兵卒拿著木條木柵欄，或是土袋沙包之類的東西去將缺口堵上，但是實際上本沒沒有幾個曹軍兵卒起來。

  尤其是看見幾個愣頭青真的上去堵缺口，然後被炮火轟擊渣渣之後，更是只是著腦袋嚎，將曹軍軍校將領的號令全部當了耳邊風。

  『給我上！給我上啊！』

  曹軍軍校大喊。

  『聽不見！聽不見啊！』

  曹軍兵卒表示驃騎炮火聲太大，耳朵暫時失聰。

  在炮火的轟鳴之中，許褚指揮著步卒由兩側向前推進，直至營寨邊緣的壕之，開始對付這些壕和鹿角。

  按照道理來說，壕和鹿角是在曹軍營地的五十步之，是最佳的擊距離，這個時候應該是有曹軍的弓箭手登上寨牆，朝著許褚的這些步卒怒才是。但是在炮火的威脅之下，這一塊區域的寨牆被轟擊得抖，垮塌，也使得其他地方的，許多原本在寨牆之上駐留的曹軍兵卒，忙不迭的逃離了寨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