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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24章 魚死網破

  運城盆地，安邑周邊地區。

  河南村，或者做小河村。

  這裡有很多原本類似於河南村的村落，現如今都已經毀壞荒廢了。田畝之中阡陌依舊，可是已經無人再繼續勞作。

  夏天原本是應該莊禾長，迎接秋天最後的季節，可是現在田畝之中卻只有雜草。

  那些之前在田間低頭的民夫消失了，只有殘破的棚屋和廢棄的工，似乎還在敘述著什麼。

  被燒毀的房屋的柱子漆黑一，斜斜指向蒼天，就像是在地上扎進去的一個巨大的嘆號。四周留下了很多劫掠過的痕跡，有人留下的，也有野留下的。或者說，應該都是野，只會破壞，而不懂建設的野。

  在前一段時間的曹軍進攻當中，曹軍一度推進到了峨嵋嶺坡下，所以沿途的所有村寨自然就是無一倖免。

  現如今斐潛從峨嵋嶺一路南下，所遇到的村寨基本上都是如此。

  這或許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堅壁清野』，所以斐潛就必須走得很是小心。昨天驃騎斥候隊就上報說發現了一個廢墟當中潛藏的曹軍細，然後付出折損了兩三人的代價才將那些曹軍細清剿乾淨。

  關中山東的戰爭，雙方都在不斷的長。

  要說之前山東那個諸侯，能想到在廢墟當中藏人搞戰？

  隨著斐潛大軍的步步進，曹軍放棄了一些臨時的軍寨和營地，撤離了在周邊的兵卒和民夫，焚燒了殘留的資，黑煙滾滾直衝雲霄。

  斐潛坐在馬背上，出自己的遠鏡，調整了一下，往遠眺。

  在大軍的外延，曹軍斥候和驃騎斥候正在相互拉扯。

  這些曹軍斥候在驃騎斥候的『培養』下，也多出了幾分胡人味道。現在的曹軍斥候，已經學會了遠遠的盯著，然後豎起耳朵瞪圓眼睛，稍微有風吹草便是屁顛顛的騎上馬就跑，本不給驃騎斥候靠近襲的機會。即便是不得已要靠近一些偵查，也會朝著任何可疑的目標箭，包括但不限於草叢，灌木，樹梢等等。

  所以斐潛就很自然的看到驃騎斥候和曹軍斥候你來我往，追追跑跑的狀況。

  忽然之間，一個比較奇怪的景象，映了斐潛的遠鏡的鏡頭之中。

  斐潛微微皺眉，然後示意邊的護衛，便是往前跑了一段路之後，到了方才看見的怪異景象邊上。

  還沒有完全走近，斐潛就聞到了一惡臭。

  斐潛微微皺眉，然後拉住了戰馬，不再靠近。

  戰馬顯然也有一些不舒服，噗嗤噗嗤的噴著響鼻，搖頭晃腦表示不滿。

  這種惡臭基本上都是硫化產生的味道，簡單來說就是臭。臭就是由氨氣、二氧化硫、硫化氫、胺、腐胺、糞臭素、硫醇、硫醚、各種胺類、低級脂肪酸、低級酮類、低級醛類以及部分的雜環有機，發煙的質等等混合而的複合氣味，能和肺泡當中的氧結合，甚至濃度高的時候還會使人產生肺水腫導致呼吸困難麻痹。

  但是想要有那麼高的濃度，在空曠地區顯然是比較難的。

  斐潛距離得遠，只是聞到臭味，但是當下並不會有什麼直接的傷害。

  腐爛的首氣息會長時間的侵蝕地面地表，直至半年或是更長時間之後才在白骨化之後，漸漸消散。

  『主公，這裡是個坑。』護衛在一旁說道，『上面原本應該有什麼遮蓋的，然後被野給拉開了……』

  正是這個開的遮蓋，還有大量的蠅蟲正在滋生，嗚嗚咽咽的上下紛飛，所以在遠鏡之中形了怪異的形狀。

  護衛往前走了幾步，掩著口鼻往前查看了一眼，便是急急退了回來，呼哧幾聲了幾口氣，恨恨說道，『天殺的！這裡往下，不知道傾倒了多骸！或許原先都是天寒凍著，加上多有些掩埋，沒能爛出來……現在天氣一熱，氣膨脹，便是從土裡給拱了出來……這些天殺的賊子！』

  斐潛聽著，眉頭皺。

  山東對於董卓遷都的描繪，總是免不了極盡筆墨之能事，因為董卓確實也幹了這樣的蠢事，所以一直以來這都是隴西人的一個污點，也讓隴西的一些人覺得抬不起頭來。

  可是現在麼，山東之人天天囂著董卓殺人盈野云云，然後呢？

  這眼前的景象又算是什麼？

  當然，這些景象，山東之人是看不到的。

  既然看不到，那麼對於山東之人來說，就約等於『不存在』。

  『去砍伐些雜草樹枝來，潑上火油，燒了罷。』斐潛下令道，『用紗巾掩住口鼻，休要讓疫氣侵害了。』

  護衛頓時領兵，呼哨一聲就招呼了兵卒去理。

  荀諶從後陣而來，見得此景也是沉默不語。

  這和戰陣上的兵卒搏殺不同。

  或者簡單來說，民眾和士兵，原本就是兩回事。

  兵卒的職業特，就是和對方的兵卒廝殺，所以在轉職為兵卒的時候，自然就有心理上的準備，但是民眾沒有。屠殺敵方的民眾，固然是從春秋戰國時期就延用的一種戰手段，但並不表示這種方式就是彩的。 (5,0);

  尤其是戰。

  斐潛一直試圖控制著戰的烈度，不願意投太多的人力力，所以見到了如此景，不免心中多有些。

  荀諶在一旁說道：『這些大多數都是河之民。河之地，原本就已經衰敗不堪，如今再經此一戰，多是十室九空矣。』

  斐潛說道：『曹軍人多，然籍貫繁雜。觀此形，也未必人人皆願出死力。故而曹軍之中為重者，不過中領中護二軍而已。其餘山東兵卒，即便是銳，其戰力也不如中領中護二軍。』

  荀諶應是。

  這一點自然沒有什麼疑問。

  斐潛轉頭眺南向，又看了看遠的孤峰山，對荀諶道：『會戰之地，當以安邑為重。曹軍定然在安邑左近，以中領中護相抗衡……而這孤峰山……友若有什麼想法沒有？』

  『孤峰山上，壑眾多，不利於戰，也難固守。』荀諶對於這一帶的地形顯然都已經是瞭然於，『不過這孤峰山上有山泉數口，可藏兵其中……』

  斐潛點點頭，雖然曹已經進運城盆地的預設戰陣地，但是現在曹軍的核心力量還保存得比較完好，所以必須迫他們走到平野之地，才能痛擊曹軍的主力。

  或者稱之為曹的核心主力。

  而曹一旦失去了以青州兵為主的核心戰力，也就必然只剩下的防守之力。

  所以當下，以曹的狠辣，他會老老實實的在安邑等著挨揍麼？

  『傳令下去，』斐潛沉聲說道，『所有水源，所有駐紮營地周邊，皆加強斥候偵測防備！令隨軍醫師配備解疫藥，以備不時之需！』

  荀諶愣了一下，便是將目轉向那不遠正在被點燃的藏，『主公之意是……曹賊要用這種手段？行蠱毒之策？！這，這也太……太惡毒了罷！』

  斐潛看著不遠之，那新升騰起來的火焰，濃厚的黑煙如同惡魔在火焰當中無聲咆哮，『莫須有也。』

  ……

  ……

  隨著夏日的氣溫漸漸升高，戰事也似乎是在逐漸的升溫。

  曹軍大軍齊聚安邑。

  除了曹直屬的中領中護軍之外，還有徵調兵，徵募兵，郡縣兵，家族私兵等等。如今這些繁雜的部隊，都集中在了安邑周邊。

  曹軍在知道驃騎大軍南下之後，便是放棄了北面的一些小據點，將戰線以安邑為中心層層展開，如同一朵巨大的曼珠沙華之花。曹軍在安邑前沿構建了壕防線，由曹洪親率軍校鎮守第一線，而且這一朵曼珠沙華之花似乎還在越開越大，就像是要將斐潛軍隊吞噬於腹一般。

  斐潛的大軍前部就像是一把三叉戟，騎軍就是最為鋒銳的三個鋒刃，隨後便是堅實的步卒和遲緩的輜重火炮營，滾滾而下。

  如今的局勢越發的讓人琢磨不。

  斐潛布下了大局，以運城盆地為網，功的讓曹不得不在這裡與驃騎軍決戰，而曹進了安邑一帶之後，便是反客為主的在安邑張開了大網，又似乎是等待斐潛自投羅網。

  斐潛的兵馬沿著道，次第而進。走得不快，但是很穩。

  曹軍的斥候也是一日多過一日，並且其騎兵的規模也是一日超過一日。

  因為被的……

  人數不多，就有可能會被驃騎騎兵斥候給包了吞了。

  雖然說驃騎前鋒的騎兵一直都在著曹軍的這些斥候騎兵，曹軍斥候騎兵也一直都在避戰，但是誰都清楚，雙方進最後搏的階段越來越臨近了。

  據驃騎斥候在前線的偵測況來看，安邑方向上的曹軍部隊都在嚴陣以待，層層設防，修建了大量的哨塔和軍寨，相互構建出了一個極其龐大且複雜的兵營系，也就自然杜絕了一些驃騎騎兵軍校將領想要以騎兵突襲的希。

  曹本人在安邑偏西南方向上立起了三軍司令的大纛，似乎是表明了他已經準備好在這裡和斐潛決一死戰了。

  隨著氣溫的進一步升高，在安邑周邊的涑水河的水位也在漸漸的下降。

  禹王陵上的草在烈日之下乾癟，枯黃。

  似乎一切都在戰爭的威之下凋零。

  安邑周圍是一片曠野之地，黃土高原地形。

  這一片從上古繼承而來的土地，也見證華夏民族的始祖黃帝、炎帝、蚩尤，以及堯、舜、禹的長和發展。堯初都坂，後遷平，舜都坂，禹都安邑。華夏的首個奴隸制王朝，大夏也是在這裡誕生。

  主要是因為這裡有一個鹽池，這種天然便捷可以獲取安全鹽分的地區，是上古生產技不足之時的瑰寶之地。

  但如今這一片原本適宜民眾生存的地域，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外圍被挖出了兩道深壕，並且在兩道深壕之中還被上了一些木樁尖刺，在壕兩側還有蘆席加固。這些蘆席也不知道是曹軍從山東運來的，還是在河東之地『徵發』的……

  道自然是已經被深壕所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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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所及之，沒有多人煙，只有一些稀疏的那些灌木、樹林和破敗村莊的廓突兀的屹立。

  曹軍大營占據的地域非常大，在深壕之後搭建出了一個東西寬約有二十五里，南北至超過了十五里的一個龐大架構。整個的運城盆地安邑周邊，除了西北之的孤峰山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山，但是因為地黃土高原區域，所以會有很多的天然渠，將整個區域切割為大小不一的棋盤狀。

  而在這些大小不一的塊狀土塬上，曹軍在很多地方用吊索和木板相互勾連起來，使得曹軍可以不用走那些彎曲的渠就可以較為方便的在土塬上移。於是乎這些土塬和吊索橋，就為了一個個的屏障。

  許褚作為前線的指揮將領，領先斐潛抵達了曹軍陣地前沿。

  看著遠曹軍大營之中飄揚的漢軍旗幟，以及代表了山東力量的曹氏軍旗，許褚不由得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山東之，也是許褚長的地方。

  他其實和曹都是同一個地方的人，譙縣人。

  如果正常來說，既然都是老鄉，那麼自然是有鄉黨的加，或許會更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