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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第3321章 父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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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20章 父與子

  次日。

  曹軍再次攻伐安邑。

  鮑忠回頭看了看高臺。

  曹影已然安穩其上,大纛高高飄揚。

  鮑忠回過頭來,『為了大漢!為了丞相!死戰死戰!』

  『噢噢噢噢……』

  曹軍兵卒又是烏泱泱的蜂擁而上。

  在鮑忠邊,他那腦筋缺一點的孩子也想要跟著鮑忠一起上,卻被鮑忠以嚴厲的目退了回去,最終只能站在陣中,略有些憤和不解,然後也舉起了手臂大喊,『為了大漢!為了丞相!死戰死戰!』

  傻孩子是真心誠意的在喊,喊得唾沫橫飛青筋暴

  可在其邊的鮑氏老護衛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轉過頭去,眼神之中多有一些關智障的味道。

  為鮑氏的家中老人了,鮑氏老護衛多多懂得一些,比起這個以為只要自己舞刀弄槍厲害,就能橫掃一切,吊打敵軍的鮑忠的傻孩子要強一點。

  當然,鮑忠的傻孩子倒不是說真的就是白癡一個,腦袋缺一塊,只是還不懂人世故,還以為這個天下不是好人就是壞人,還覺得所有的事都很簡單不是打就是殺……

  鮑忠的護衛略有些擔心的看著在前方領兵的鮑忠。他被鮑忠叮囑了要看住這個傻孩子,或者說,單純,像是一張白布。

  但是白布是最不耐髒的,也是隨時都會變黃,有斑,或者被用來拭什麼,然後便是暈染上了一些永遠都不會消失的痕跡……

  而在另外一邊,高臺之上,曹本就沒有將心思放在安邑上。

  曹著北面,他原本以為他是步卒,行軍速度上一定是比驃騎慢,所以還特意加快了一些,結果沒想到等他到了安邑之後,驃騎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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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完全沒到。他知道,驃騎的前鋒,騎軍小部隊已經在幾十里外刺探和窺視著這裡,只不過不知道驃騎的大部隊什麼時候才來。

  但是快了。

  快了!

  曹洪試圖抓過幾次這些零星的驃騎斥候,騎兵小隊,但是效果並不好。一方面是這些驃騎斥候都很警覺,另外一方面是這些傢伙本不深安邑周邊,所以很多時候布置的陷阱本就發不了。

  『主公,這驃騎……究竟在幹什麼?』曹洪看看左右沒有外人,便是低聲問道,『該不會發現文烈的向了吧?』

  曹嗯了一聲,『不好說。』

  戰場單向明,甚至有時候連單向明都做不到,在一片混沌之中,所能得到的信息都是片面的,零碎的,想要憑藉這些一鱗半爪來拼湊出整條龍來,就極大的考驗戰場之中統帥的能力。

  『驃騎……必來!』曹瞇著眼,沉聲說道,聲音之中帶著一種堅強的自信,『而且不遠了!』

  曹洪一驚,便是連忙也翹首北

  結果什麼都沒看到。

  『這兩日,某想起了霍將軍琴歌……』曹緩緩的說道。

  曹微微嘆息著,捋著鬍鬚,『四夷既護,諸夏康兮。國家安寧,樂無央兮。載戢干戈,弓矢藏兮。麒麟來臻,凰翔兮。與天相保,永無疆兮。親親百年,各延長兮……子廉,你覺得這琴歌如何?』

  『這個……』曹洪愣了一下。

  這個霍將軍琴歌,有人說是霍去病所寫,也有人說是托霍去病的名義他人所做,但是其中蘊含的意思的麼,倒確實是寫的霍去病,也就是大漢另外的一個驃騎將軍……

  『四夷既護,這「護」的是誰?』曹捋著鬍鬚,『又是為何要「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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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夷既護,出手相護的是霍去病和漢軍,而被認為是有害的一方,則是當時的匈奴。而對於河西西域等地,大漢的政策是只要不與漢為敵,漢就不攻擊,結果偏偏河西就以為大漢好欺負了……

  後來,河西降,河西兩王的部屬最終為漢的屬國。這個護字,就是明確站在漢一邊的,不論民族,都到漢軍的保護。

  這個護字,也強調了大漢軍事武力的作用,全歌之中所有和平安詳,都是建立在對外武力強橫的基礎上。大漢軍隊控制了原本屬於匈奴的附庸地區,使得這些地區恢復了和平,也使得大漢國能夠安居樂業,寧和平穩。

  曹也沒有等曹洪回應的意思,徑直往下說道:『而且這歌中一句「弓矢藏兮」,其中的「藏」字,更是妙……四夷並非一……藏戈於其中,哈哈,妙啊,妙啊!』

  曹洪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以。

  不過,曹欣賞琴歌的好心,並沒有持續多久。

  臺下一名兵卒持了封火漆的急報上來,到了曹手中。

  曹檢查了一下火漆,便是啟開一看,臉頓時變臭,就像是被人生生的塞了一團的奧利給,都有些扭曲猙獰起來,軀也不由得晃了兩下。

  曹洪大驚,連忙上前攙扶,『主公!』

  曹抓住曹洪的手臂,很是用力,然後深深的呼吸了兩下,才算是緩過氣來,然後看了看左右,『爾等先退下。』 (5,0);

  在一旁的護衛,便是應聲先退下了高臺。

  高臺之上,只剩下了曹和曹洪兩人。

  『我原以為……』曹長長太息,臉上的皺紋似乎也驟然增多了些,額頭上宛如被砍了幾刀,就連背都有些佝僂。他握著曹洪的手臂,就像是抓著溺水時的浮板,『子廉啊……你說,進軍關中,與驃騎作戰,真就只是為了我等,為了曹氏夏侯氏?難道就沒有一點是為了這個大漢天下,為了山東士族麼?可是他們,他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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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洪沒接話。

  曹對於山東之輩,心中多是有些數的,知道他們很爛,但是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爛!曹已經將對於這些人的下限已經調得很低了,可是這些傢伙依舊在不斷地突破下限。

  『冀州八百里急報。』曹緩過一口氣,似乎沉穩下來,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寵辱不驚的模樣,『驃騎麾下,魏延魏文長,奇襲鄴城。』

  『嗷嗷啊?!』現在反而到了曹洪站不住腳,『什麼?』

  曹微微點頭。

  『這,這這……這驃騎軍,從哪裡冒出來的?』曹洪腦門上的汗頓時就下來了。

  『之前就有了……但是被冀州著,沒有上報……』曹將那封八百里急報緩緩的納袖子裡面,顯然也不準備給曹洪細看,『據說是從太行山中而出的小人馬……』

  『小人馬?』曹洪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小人馬就能奇襲鄴城?

  這很顯然蘊含著許多不可告人的事,即便這麼一想,曹洪都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那麼……公子可是安好?』曹洪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哼。』曹從鼻孔裡面嗤了一聲,『那逆子,經此一事,還不如死了好!』

  曹洪連忙陪笑道:『主公切莫如此,公子無事,也是幸甚,幸甚……』

  曹似乎知道自己有些失言,鬆開了曹洪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有子廉你,才是某最大的幸運……』

  『主公過贊了。』

  曹洪沒敢繼續追問,因為他看到曹雖然表面上恢復了鎮定的樣子,但是也能覺到曹已經是承了極其大的打擊。而且站在曹邊,雖說現在是夏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曹洪能覺到曹上似乎散發出一些冰寒的氣息來。

  片刻之後,曹洪說道:『主公,那麼現在這安邑……』

  曹瞇著眼,沉默許,『若驃騎還是不來,且將這圈養的家禽取了,以犒賞將士。』

  曹洪頓時明白了,點頭領命而去。

  曹看著曹洪下了高臺,然後翹首著北面,背著手,久久無語。

  ……

  ……

  曹,曹丕,是父子關係。

  死在河東的曹震,同樣和曹洪也是父子關係。

  正在攻打安邑,在城下部隊之中的鮑忠父子,也和安邑城中守城的裴氏父子在相互搏殺。

  而在安邑城頭防守的兵卒之中,同樣也是有父親,也有孩子。

  他是安邑的一個普通的民夫,甚至連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有。眾人只是知道他,因為他的父親做老,他還有一個孩子,自然就是小

  所以大既是父親,也是孩子。

  究竟是程,還是,亦或是什麼其他類似音節的字,並不重要,因為不管是大還是老,亦或是其他的安邑百姓,都不認識字,也不懂得寫。

  原本大只是安邑百姓,守城本不應該他來,可是裴氏族人在城中高呼,『安邑抗曹,人人有責!』

  起先大也不明白什麼做『人人有責』,但是裴氏的族人解釋了,說是曹軍一旦進城,必然就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到時候城便是變地獄一般,老老都要死!為了大家的命,是不是應該大家一起來抵抗曹軍?

  這麼一說,似乎也有些道理。

  然後裴氏族人又是一頓說,表示如果保住了安邑,抵抗了曹軍,將來便是論功領賞,就算是裴氏給不起,驃騎也會給賞錢!

  後來大就莫名其妙的拿了長槍,上了城牆防守了。

  為了他的父親,也是為了他的孩子。

  雖然還有一些事他沒想通,但是也沒有機會讓他繼續去思考了。

  兇殘的搏殺,使得他為了生存不得不掙扎,不斷的掙扎,也就自然沒有什麼心思去想其中的邏輯關係到底對不對,亦或是事實的真相又是什麼,或是那個最簡單的問題……

  為什麼他年年歲歲,從他父親到他,再到他的孩子,每一年都要繳納的賦稅口算,到底算是什麼?

  是保護費,是居住費,還是什麼大漢子民的名號使用費?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賦稅是維護國家機運轉和統治秩序的重要手段之一。古代王朝建立和維護統治的兩個重要支柱就是財政和軍事。而賦稅正是古代封建國家財政的主要來源,也是管理經濟的重要手段。 (5,0);

  從這個角度理解,古代人民繳納的賦稅可以被視為一種『保護費』。即通過繳納稅款,換取國家提供的相對安全保障和秩序維護,這在某種程度上類似於現代社會的公共安全服務。

  那麼好了,可是他居住在安邑,沒有什麼安全保障啊。如果說曹軍來了,沒賦稅的先死,然後有賦稅的後死,那才有些算是安全保障,可是現在他有賦稅,卻要先死了……

  那麼是土地的使用費麼?

  可土地究竟是誰的?

  如果土地是大漢的,那麼向大漢繳納居住費來獲得居住的權利,倒也沒什麼不對,可偏偏來攻打安邑的卻是舉著大漢旗幟,說是代表了大漢天子的曹軍!

  了賦稅,沒有得到保障,還要被殺,究竟是什麼道理?

  大是絕對想不明白的。

  不過幸好,他也不用多想了。

  軀上的疼痛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漸漸的麻木。

  他最後倒下的時候,還沒有立刻斷氣。

  只是覺寒意降臨到了他的上,使得他四肢都發發木,然後天地都倒轉過來……

  在大的視野之中,天塌了。

  他被人拖著雙腳,在城牆上過。

  半凝固的,充當了潤劑,使得他被人拖拽的過程,並沒有太困難。

  他的手臂倒舉著,劃過城牆的石板地面,帶著鮮,就像是他在臨終之時,為自己最後寫的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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