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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17章 街上有人高聲喊

  長安。

  進了夏季之後，似乎長安街道之中對於兵事的熱也漸漸的高漲起來。

  人麼，大抵上都是如此。若是刀斧臨頭，多數都會害怕，但是看著這刀斧半天都砍不下來，也就漸漸的不當一回事了。

  曹軍剛開始攻伐潼關的時候，長安之中人心惶惶，可是現在發現潼關穩固，曹軍廢了老鼻子勁也就只能是在潼關下城拉扯，本爬不進來，只能轉戰河東，於是長安民眾對於戰事的恐懼也就漸漸的消退，原先在春季因為種種原因沒能行的踏青，也就漸漸的提上了日程來。

  夏天麼，若是不考慮天氣炎熱的因素，這山川景，也不是和春天一樣一樣的麼？

  草芽競長，萬木爭春，哦，競夏，不也是好的風景麼？

  當然，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韋氏家族倒下之後，殘留的那些首，誰能多分一塊冷豬？

  之前韋端被抓，韋氏莊園被抄家，所有的關中士族鄉紳都是哆哆嗦嗦，害怕下一個就到他們自己，於是一邊拼命打探消息，一邊轉移資產，同時也在背地裡相互抱團取暖，以備萬一。

  比如將自己的孩子送到別的郡縣之中去，表面上說是遊學，但是實際上誰都清楚，這就是萬一出了什麼事，老子抗罪，多還能保了孩子一條命。

  畢竟在大漢當下，戶籍制度相對來說很糙的，隨便改個名字什麼的，也就找不到人了。

  這些被送走的，多數都是篩選出來的族英子弟，懷著對於家族的無比忠誠和眷念，踏上了未知的道路，而那些懈怠懶惰的子弟麼，送走本沒意義，所以基本上都留在了原地。

  在渭河邊上，一群似乎從陵邑裡面出來氣遊玩的士族子弟正在河岸的草地上聚會野營。

  用木桿撐了些布幔，既可以遮擋太，也可以遮蔽目。

  周邊還有一些家丁護衛，見到閒雜民眾靠近，便像是驅趕牛羊一般，囉囉的喚著，揮手臂。

  雖說有布幔遮蔽，但是多多有些議論聲傳了出來。

  什麼？

  文會？

  正經人誰開文會？

  歷史上的多出名的文會，仔細琢磨下去，不是求名的就是在求利的，又有幾個是正兒八經的求文的？

  比如岳樓記，范仲淹真的是寫『樓記』？

  范老先生真君子，但是其他人麼……

  所以若是不清楚文會真心要什麼，然後蒙頭蒙腦湊上去，真不知道是誰傻。

  如今關中地區作為大漢重要的政治、軍事和經濟中心，自然為了世家士族角逐的舞臺。

  這些士族子弟論及當下斐潛取得的權勢，總是免不了有人啪啪的拍大。

  『早知道……』

  『其實早看出來了……』

  『當年真就應該想到……』

  後悔有用？

  拍斷了大都不管用。

  這些世家士族，或因戰功顯赫，或因世代書香，或因財富巨萬，各自在關中這片土地上擁有深厚的影響力。他們之間的互，就像是一場場心編排的戲劇，你方唱罷我登場，番上演著權力的遊戲。

  在這些世家士族之間，聯盟與對抗並存，利益織複雜。有時為了共同的利益，他們會結聯盟，共同對抗外敵；有時又因為利益的衝突，彼此之間明爭暗鬥，甚至兵戎相見。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使得關中的政治局勢更加撲朔迷離。

  斐潛，嗯，龐胖胖和斐小號搞了韋氏，大多數士族都是驚恐萬分的，以為斐潛又要像是董卓或是李郭那樣在窮途末路之下拿士族鄉紳下刀了，但是隨後就發現似乎只是韋氏以及和韋氏牽連太的那些傢伙，其他人都沒啥事……

  看看那個肚子，哦，杜畿都安然無恙，其他的關中士族鄉紳也就緩了一口氣。

  這種事，只要不是針對一個階級，只是針對於某個人，或是某幾個人，那麼都不會引起太大的反彈，但是如果真的是要對一整個階級下手的話……

  另外一方面，就是速度真的快。

  從發到判決，宛如雷霆一般，正所謂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還沒反應過來，事就已經理完了。

  或者說，暫時告一段落。

  時間拖得越長，就自然給了魑魅魍魎更多作祟的機會。龐統準備周全，發時間短，有些傢伙確實想要趁爪子的，結果一看水沒混，便是尷尬的又給了回去。

  『聽聞說……那韋氏攀咬了好些人，都被大理寺給按下來了！』

  『為什麼？不是說早公審公叛給斬了麼？』

  『你這消息就有些問題了……那斬了的，都是韋氏雜人，那韋氏父子還活著呢！』

  『真活著呢？怎麼不……唉！這要是讓韋氏胡攀咬，這……這……這要是萬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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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啊，現在就是看哪位想要哪邊了……』

  『嗯？你這說的，是幾個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你裝傻不是？』

  『嘿嘿，老哥，老哥您最大，您說，您說說……』

  『要我說啊，曹丞相啊，老了，看起來不太行了啊！某聽聞啊，這山東之地，對於這位曹丞相啊，那……嘿嘿嘿，就連天子都對其有些不滿啊！』

  『這，這可是真的？』

  『真不真，就要看這一次曹丞相能不能抗得住了……所以呀，如今天下這局面，其實就兩個字……』

  『敢問……是哪兩個字？』

  『「敵友」！』

  眾人一時寂靜。

  風吹過了草地，帶來一些夏日燥熱的氣息。

  河水在不遠流淌，又有些涼爽之意。

  是冷，是熱，是友，是敵，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但是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清楚，之前沒有選的，已經錯失了低本投資的機會，現在再來選，所要追加的投就不是一丁半點那麼簡單了。

  想要吃追高這碗飯，就要有被套牢的覺悟。

  現在就是現自覺悟的時候了……

  可是真要走這一步，卻並不容易。

  ……

  ……

  而另外一邊，許縣之中，天子劉協面無表的聽完了例行對於戰事的敘述。

  大殿的黑紅二，原本應該是權力和威嚴的象徵，但是現在，在劉協眼中，卻覺得這代表了他的無奈和妥協，憤怒和失。

  在大殿的朱柱之上，有雕樑畫棟，有描金裝飾，似乎很是華麗，但是已經略有褪，不再如最初的那麼絢麗。

  這是他的大殿，是他接見群臣百的地方，卻也是他的牢籠，他的束縛。他坐在龍椅上，卻無法自由地行使他的權力，只能在權臣的控下，做出一次次的妥協。

  那些代表了大漢的權柄的朝服服，通天冠進賢冠，似乎都在嘲諷著劉協。他的眼底滾著憤怒和失，卻只能垂下眼皮，將這些緒深埋。

  他如今高坐寶座之上，百在丹階之下，可是實際上這只是虛幻的表象，他的皇權已經被剝奪得只剩下一個空殼。宮殿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權力的氣息，然而在劉協看來，那只是對他的諷刺和嘲笑。

  表面上，天子是大漢的皇帝，是最高統帥，領袖，以及大漢的象徵，但是實際上他屁事都管不到。

  就算是前線的這些戰事匯報，也都是大概，應該，可能，或許……

  橘麻麥皮。

  桓靈二帝期間，在山東士族最開始反對皇帝時候，確實是因為皇帝的昏庸無能，但是現在很明顯劉協並不能算是一個昏庸的皇帝，至現在這個階段表現得並不昏庸，但是沒有人提出要將權利還給他……

  嗯，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提這個問題，只不過提問題的人隨後就被解決了，也就自然沒有後續的問題了。

  天子不像是天子，臣子不像是臣子。

  大漢秩序的基然無存。

  這些山東士族，宦世家原本是大漢秩序的益者，而現在他們卻在死命的挖著大漢的牆角，即便是在曹戰事不利，前線敗績顯的況下，這些人依舊沒有鬆開手中的小鋤頭。

  劉協已經察覺到了天漸變，風波起，為了不讓自己在第一時間被卷進去，也為了能有一些進退緩衝的空間，所以他沒有像是之前那樣態度明確的對於戰事不滿，只是默然的聽，不再發表任何的意見。

  只不過有些事並不是他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劉協並沒有料到，其實風波已經捲起，正準備將他推到前方去，直至風尖浪口……

  首先就是要有一個死士。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占據大義的立場。

  劉協正準備結束朝會的時候，便是有喧譁之聲從宮殿之外的街上傳來，然後便是越來越大聲，驚得大殿之中上至皇帝下至百人人變。

  當然，是真變還是假變，就是各人自己知道了。

  許縣麼，在最初的時候就沒想過要讓天子長期待著的，結果住著住著就走不了了，可城地盤又不能天天土興建宮殿，因此皇帝的宮殿不管是規模還是結構，比長安雒都要小。這前殿街上的聲浪也漸漸清晰了些……

  『公車……上書……』

  劉協臉有些彩，眼神之中有些試探，又有些猶豫。

  漢制規定，吏民上書言事，均由公車令接待。

  又因為上書之人多有因此而被大用者，所以後來也常常被指為普通人向當權者上書言事。

  相傳漢武帝時，東方朔到長安後，到公車府給皇帝上書，共用了三千個木簡。公車府派兩個人一起來抬他的奏章，才勉強抬得起來。武帝花了兩個月才讀完東方朔的奏章，讀完後龍心大悅，下令任命東方朔為郎。 (5,0);

  『報！』

  大殿之外有黃門跪拜在地，叩首稟報，『啟稟陛下！街之上有張氏子公車奏事！』

  劉協皺眉，『既是公車，何於街喧譁？』

  黃門叩首，『說是之前上書，皆被……呃，被攔下不表……』

  大殿之，場面頓時陷一陣難言的寂靜。

  ……

  ……

  街之上，一名年輕的士族子弟站在用簡陋的木箱搭建起來的高臺之上，慷慨激昂。

  『某有聞！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今有險巧佞之臣，專權政，欺君罔上，其罪當誅！』

  『某不才，願陛下聖斷，早除此賊，以清朝綱，安社稷，絕邊患，以保百姓安寧！』

  『某有聞！堯舜之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桀紂之世，臣當道，朝政混，故百姓疾苦甚也！今陛下英明神武，聰慧有方，然賊當道，朝政不明，百姓苦害之重，猶遇猛虎也！』

  『賊專權政，欺君罔上，已非一日！時延日久，所害逾甚！』

  『賊政，已引起四方大，邊患頻發！』

  『如今百姓疾苦，人心惶惶。若不早除此賊，禍延百姓，民心不穩，國將不國！』

  『願陛下早日聖斷，早除此賊，以昭天下，示四海，使大漢再中興……』

  這些都算是老生常談，似乎套在哪一個人頭上都適用，但是隨著這個年輕的士子說得越多，所指向也就越發的明顯起來。

  『孝武皇帝深曉丞相專權之禍，遂詔天下罷丞相而立三公九卿，分理庶政之務，遂有大漢驅逐匈奴，開拓西域，戰夜郎而拓遼東，天下無不降伏！既董卓之流，卑劣野蠻，殘害天子，屠戮百，亦以自詡丞相，國師！大漢苦之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