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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96章 什麼才是大漢名士

  在潼關大營之中，留守的管事說是劉馥和毌丘儉，但是實際上的核心是曹彰。

  曹不放心任何人，也只有他自己的兒子才能讓曹稍微有些放心。

  曹彰年歲不大，但是從小就有很強的武力天賦，臂力過人，喜歡舞刀弄槍的，對於詩詞經文厭惡無比，曹也就將其帶在邊，常常會出軍伍之中，因此對於軍中之事，曹彰也不算是一竅不通。

  更何況還有劉馥和毌丘輔佐，再加上留在潼關大營之中的中護軍，不僅是防潼關大營沒什麼問題，還能多多給潼關點力，連帶著還能籌集糧草往中條山大營輸送。

  其中吃苦耐勞連軸轉，承更多職責的，當然不是曹彰，而是劉馥。

  毌丘儉幫劉馥打下手，倒也一正一副相得益彰。

  劉馥可是個名人，雖然沒有什麼吊炸天的陣前斬將，但確實是一個實幹家。

  在三國演義之中，劉馥是被曹酒後刺死的，這就基本上是羅老爺子的象徵主義了，實際歷史上劉馥是病死，原因是劉馥太勞了。他和劉表很像，而且在某種程度上比劉表還牛皮。劉馥在歷史上治理揚州，單槍匹馬到了合，對抗孫十萬，不僅是籠絡了當地豪強，還安百姓興修水利，使得原本逃難的江淮百姓紛紛回歸，所修建的水利工程到了西晉年間依舊在使用。

  毌丘儉呢，是聞喜人，但是他的份很是特殊。當年他爹可是死於斐潛手中，所以這傢伙和斐潛可謂是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之恨。

  劉馥有經驗，穩重老道。

  毌丘儉年輕，有活力，可以跑勞作。

  曹彰不通文墨，但是在軍中得了不擁護戴，很多直屬的曹軍兵卒都將曹彰看是第二個的曹昂。

  這樣的組合剛剛好，不多也不不。

  對於轉運糧草，後期保障這些事，曹彰自然是不管的，他最多就是在最後環節替曹用個印。主要的事項還是劉馥來做，好不容易將事安排完畢，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就等著明天起運到中條山大營，劉馥也就稍微放鬆了些，好不容易睡一個覺……

  結果半夜就被嘈雜的聲浪給驚醒了！

  旋即就有曹軍兵卒撲進來，『啟稟掾屬，敵軍來襲！』

  劉馥非常的不解，問道:『是哪來的敵人？是潼關下來的人嗎？』

  『不是！是河對岸來的敵軍！』

  『河對岸？！』劉馥一邊起床，一邊追問道，『有多人？』

  『大概兩三百人。』兵卒回答道。

  劉馥剛鬆了一口氣，旋即又想起了準備轉運的糧草輜重可是堆積在河岸上，便是又是將心提了起來，『糧草輜重呢？快讓人往後營搬！』

  『這個……』曹軍兵卒支支吾吾起來。

  劉馥變，立刻連外袍都顧不上穿了，直接奔出了帳篷，河岸上一看，不由得讓他大吃一驚。

  原本在河岸附近的堆放的資周邊，還是有些曹軍兵卒以及勞役的。因為第二天就要運走，所以劉馥就沒讓這些人回到後營去，而是就近在周邊讓他們紮營休息，要不然等第二天再重新集結，點卯聚合，又是多浪費時間不是麼？

  結果現在，那幾個臨時扎的營地火沖天，驃騎人馬高舉著火把在這些營地裡面瘋狂突進，一面殺人，一面放火，喊殺聲和慘聲響徹兩岸，震耳襲。

  一桿戰旗在火中忽忽現，上面的三種，刺得劉馥眼珠生疼。

  『還真是驃騎人馬！』

  劉馥才剛剛喃喃說出了這幾個字，就聽到潼關城頭上轟然一聲炮響，火炮如同霹靂一般，在夜空之中綻放橘紅，旋即潼關上城的守軍就朝著被曹軍占領的下城區域反撲！

  『不好！』劉馥大驚，立刻找到了曹彰，『公子，即刻擂鼓，令軍卒反擊！』

  『反擊哪裡？』曹彰問道。

  前方有潼關城守軍反撲，側翼有驃騎軍侵襲，若是再加上……

  面對這樣的況，曹彰畢竟年紀輕一些，不免有些慌。

  『這個……』劉馥略一沉，旋即做出了判定，『潼關城！』

  『那河岸之……』曹彰將目又投到了河岸那邊。

  『某請令迎敵！』毌丘儉上前一步，拱手而道。

  『好！』劉馥立刻說道，『河岸之賊軍不多，想必是越過中條山的量部隊，仲恭維持陣線，將其退即可……至於那些輜重品……能救回來自然最好，救不回來……還是要以穩妥為重！』

  『某遵令！』毌丘儉應答。

  商議已定，曹軍營地之中的戰鼓便是轟然鳴響。

  曹彰親自登上了中央臺，與劉馥一同指揮眾將進行反擊。

  劉馥的判斷，無疑是比較正確的。

  郝昭撲襲而出，確實是比較突然，但是人數不多，而潼關守軍就不一樣了，要是真的曹軍的前線被潼關守軍反撲給打崩了，一路碾到了曹軍大營，那麼說不得就真的要全家老小捲鋪蓋回家！ (5,0);

  所以劉馥以潼關前線為重，也就是理之中的安排。

  可是這就給了郝昭最好的機會！

  且不提曹彰和劉馥如何對抗潼關守軍的反撲，且說毌丘儉領著兵馬直撲河岸。毌丘儉盯著那三旗幟，眼珠子都快要噴出火來。

  毌丘興之死，被毌丘儉算在了斐潛頭上。

  人世間大部分的事都是如此，屁在哪裡決定了立場是什麼。作為人子，毌丘儉的屁當然是要為他父親復仇，這有什麼問題麼？

  如今見到驃騎兵卒，僅僅憑著兩百人，就殺到了自己眼皮底下，簡直就是叔叔可以忍，嬸嬸不能忍，他也不能忍！

  毌丘儉決定，趁此機會把驃騎人馬的統領兵將斬殺於此，以解心頭之恨！

  就算是斬殺的不是驃騎大將，但也足夠用來振曹軍兵卒的士氣了。

  至於方才劉馥的叮囑，毌丘儉已經是下意識的忘了。

  ……

  ……

  在曹軍後營之中被關押的楊修也同樣被喧囂聲驚醒了。

  在黑暗之中，他從草墊子上翻而起，眼眸在黑暗之中閃耀芒。

  『驃騎軍來了？』

  楊修問道。

  黑暗之中無人回答，然後片刻之後楊修就像是自己給自己回應一樣，回答道：『不可能，沒那麼快。』

  『怎麼不可能？』他又問。

  『這可是在曹軍後方！』他自己回答。

  『後方，後方怎麼了？』他繼續追問。

  『後方是這樣的。前線的將士只要全心投到戰場中，聽命行事力殺敵就可以，可是後方人員要考慮的事就很多了……』他回答。

  然後楊修就無話可說了。

  楊修他已經被關押了有一段時間了。

  破敗的帳篷的隙之中，有些晃的火映照了進來，映照在楊修的眼眸之中。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楊修猜測到了自己的命運，可是他依舊『不識時務』。

  他覺得，曹更想要他的『屈服』。

  或者說是『忠誠』。

  楊修他對於曹，並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忠誠』。

  對於大漢，他以及他的家族同樣也是如此。

  這一點楊修自己也清楚，但是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曹厭惡楊修，也不僅僅是厭惡楊修的自作聰明，更多的是厭惡楊修的自以為是。楊氏和袁氏一樣，都是承載著大漢歷史的家族世家，至是承載了自漢桓帝到漢靈帝兩代皇帝的恩澤，但是在大漢將傾的時候，袁氏和楊氏都做了一些什麼？

  皇帝之下，袁氏楊氏等人，就可以說是大漢朝堂的士族核心，可是他們的心中可曾裝著一一毫的大漢天下？

  如果有，大漢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喧囂的聲音起此彼伏，夾雜著潼關之上轟鳴的火炮聲，使得原本寂靜的夜支離破碎。

  𝑡

  楊修靜靜的坐在帳篷之中，心中充滿了對於曹的失，也有對於未來的憂慮。

  他深知，一旦戰事不利，整個山東的局勢都將陷混。

  楊修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他的命運，似乎已被這場戰爭牢牢綁定。

  帳篷外，就像是兩個世界，一個喧囂，一個安靜。

  安靜的世界是個牢籠，將自由錮，喧囂的世界充滿瘋狂，帶來不幸和死亡。

  楊修在這喧囂的聲音里，反思反思這一路走來的每一個選擇，每一次堅持，以及每一次失敗之後的苦。

  他的眼前浮現出自己年輕時的雄心壯志，那時的他滿懷抱負，視天下之人皆為豚犬。什麼曹孟德，什麼斐子淵，皆為不流的貨，何曾值得他多看一眼？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這些原本本連他的馬蹄都夠不著的傢伙，卻為了他生死的主宰。

  曹若勝，他多半可生。

  曹若敗，他多半會死。

  楊修在年輕的時候，著大漢的一切。

  榮耀，財富，絢麗得就像是王冠上璀璨的寶石。

  現在的楊修，承著孤獨，痛苦，就像是一塊被棄在角落的廁籌。

  他忽然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大漢的秩序！

  如果還有大漢的秩序，那麼他就應該依舊是華萬丈的，而現在因為失去了大漢的秩序，所以為了階下囚，為了被錮在這個破帳篷裡面的囚犯。

  大漢的秩序！

  曾經的，他所鄙夷的，不屑的，認為是腐朽且愚昧的，大漢秩序啊……

  如果有一天他能回到從前，他一定會盡一切的能力維持著大漢的秩序，不讓鴻都學宮立，不讓黨錮為禍，不讓西羌叛，不讓黃巾為，不讓…… (5,0);

  蒼天啊！

  在徹底失去了大漢的秩序之後，楊修他才明白，原來可以讓他過得滋潤愜意生活的東西，並不是他的家族，也不是他家四知堂上懸掛的牌匾，更不是他家埋藏的各種金銀珠寶，玉財！

  『小郎君！』

  一個細碎的聲音響起。

  楊修驟然而驚，『誰？！』

  『我，是我……』那個細碎的聲音從帳篷的一條隙裡面了過來，『小郎君，現在是個大好機會！外面大，沒人顧及此，快逃罷！』

  『逃？』楊修一愣，旋即趴到了那個帳篷隙往外看去。

  帳篷外有個黑影，面容大部分都在影之中，晃著，看不太清。

  聲音倒是有些悉，但是現在外面太嘈雜了，楊修也不能確定那個黑影究竟是誰。

  『是的，小郎君，』那個黑影一邊扭著頭四下查看著，一邊低聲說道，『後營有戰馬……現在就是最好機會……趁著當下他們都在前方……快些，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楊修聽著，不由得握著雙拳，只覺得手心之中膩無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都是汗水。

  逃走？

  自由的氣息似乎就在帳篷外。

  可是片刻之後，楊修低聲說道：『多謝了……我不逃。』

  『啊？』那黑影似乎有些意外，『小郎君……』

  『多謝了……』楊修重複了一下，然後笑道，『事至如今，修唯一為傲者，便是為楊氏之子，四知傳人，大漢四世太尉……寧可站著死，毋可跪求生……』

  帳篷之外的黑影沉默了片刻，『好吧。這把刀給小郎君，要是小郎君……』

  帳篷外窸窸窣窣，過隙塞進來了一把短刃，然後影晃了兩下，黑影便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