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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第3290章 愛乾乾不干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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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89章 乾乾不干滾

  確實,對於當下冀州的狀況,曹丕有理由憤怒。

  可是憤怒並不能解決問題,往往只能製造出更多的問題。

  很多事往往是無法兩全其的,在某些時候就只能進行取捨。

  什麼都想要的結果,往往就是什麼都得不到。

  曹丕現在就品嘗到了什麼都想要的後果。

  如果不是他之前什麼都想要,那麼現如今冀州的錢糧或許不會那麼集中到了中轉營地,郡縣的兵卒同樣也不會那麼孱弱,地方鄉紳的怨氣也同樣不會那麼的大。

  如果不是他什麼都想要,而是先儘可能的調和崔琰和陳群之間的關係,將兩人留在鄴城指揮,一方面可以向外展示出冀州豫州合作的態度,另外一方面魏延也未必能夠能在崔琰和陳群聯手之下占到太多的便宜。

  魏延在戰場直覺上,是大膽的,也是敏銳的。

  他近乎於本能的抓住了冀州和豫州之間的不和,察覺出了冀州部鄉紳對於曹軍的那種潛藏的怨恨,旋即開始引冀州鄉紳為了魏延的『友軍』,主或是被的進行合作,掩蓋著魏延的蹤跡。

  陳群猜測到了其中的一些問題,但是他又不能明說。他只能晦的表示,提醒曹丕冀州有旱啦,應該做點事啦,至要表示一個態度,拉攏一下這些冀州鄉紳啊……

  就像是後世很多公司裡面遇到些節日,總是要發一些微不足道的福利品什麼的。

  雖然不多,而且還很有可能被中間人過了一手的油,但至證明了公司有這個心思,員工心思才可能會略微安定一些。

  而曹丕就像是上來就拍桌子,扯著脖子喊,華夏別的不多,就是人多,乾乾,不干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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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就跟某個牛廠譏諷消費者,『不缺你一位』是一樣麼?

  於是乎,現在冀州東缺一位,西一個,一下子到都是窟窿了。

  曹丕憤怒的表示要將陳群的鏈子鬆開,讓其出去撕咬……嗯,剿匪,但是實際上,即便是陳群將冀州這些不聽號令的吏都殺了,就能解決問題了?

  顯然不可能。

  真正要解決問題,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所以很多人都願意直接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所以曹丕現在又是在錯上加錯。

  曹和斐潛,就像是大漢的兩家超級大公司,員工數以千,甚至上萬,直接涉及的家庭上百萬人,間接的輻到上千萬的人口。

  然後出了問題就是殺殺殺?

  哪家公司出問題了,是靠殺員工來解決問題?

  裁員?

  裁員頂多只能算是免職,殺人可是直接理抹除了。

  這是多麼白癡才能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現在就像是裁員裁到管了。

  一個桌面上有許多好吃好玩的,結果其中混進去了一隻蟲子。

  正確的做法,絕對不是哭著喊著著,然後一把死死扯住桌布,最終導致桌面上所有的東西都跌落地面摔得碎。

  陳群遞送那些奏章,是想要讓曹丕明白,冀州問題的源在什麼地方,最關鍵的抓手是什麼……

  結果很明顯,曹丕就像是那個哭鬧發飆的孩本就不聽陳群想要說什麼,也不問陳群要怎麼做,而是一把抓住了桌布,死命的往下扯。

  為了讓桌面上的東西不至於一同跌得碎,陳群只能同意領兵去圍剿『驃騎賊寇』。

  出兵,也是要有些準備的。

  在出發之前,陳群將自己的孩子召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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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泰歲數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

  原先陳群將陳泰帶到鄴城來,一方面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照顧以及教導陳泰,另外一方面也是希陳泰能夠和曹丕有更多的接機會……

  和領導的親屬如何拉近關係,顯然也是一門學問。

  可惜現在麼,陳群忽然覺得陳泰和曹丕,也不適合走得太近。

  『父親大人……』

  陳泰上前見禮。

  陳群指著一旁的坐席,『坐。』

  既然不能和曹丕太過於靠近,那麼就必然要選擇另外一個方向,開拓另外的一個渠道。

  那麼現在鄴城,或者說冀州範圍,又有什麼方向和渠道,是值得陳群去投資的呢?

  廳堂之,父子沉默著坐著。

  庭院裡,進了夏天的,顯得有些燦爛且炙熱起來,仿佛有要將一切融化的態勢。

  『冀州旱不輕啊……』

  陳群輕聲慨著。

  原本庭院之中翠綠的樹葉,現在也低下了頭。

  陳泰沒有接話。

  沒有風,所以四周的空氣有些沉悶。

  雖然說冀州的夏天並不像是江東那麼和憋悶,但是這種沒有風的天氣,也未免會讓人覺得心中似乎被什麼東西堵著,氣都有些難。 (5,0);

  曹丕漸漸長大,有些脾在年歲小的時候,還可以說是『不懂事』,亦或是可以稱之為『孩子氣』,但是曹丕不是普通的孩子。

  而且漢代對於孩子定義,也沒有後世那麼離譜……

  後世都三四十了,還在當孩子的有木有,而在大漢,十二三歲就出來當家,獨立生活的也不算是什麼數。

  所以曹丕耍脾氣,搞什麼乾乾不干滾的架勢來,就失去了作為一個繼承者的沉穩,也讓陳群越發的看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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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沉默些許久,陳群看了看陳泰。

  陳泰連忙微微直腰,恭敬而待。

  『何為世家?』

  陳群問道。

  陳泰思索了片刻,『世家乃世代相傳之家族也,其門第顯赫,世代簪纓。家風淳厚,世襲爵位,子孫繁衍,代代相傳。』

  陳群不置可否,又是問道:『何為士族?』

  陳泰愣了一下,『這個……啊,士族乃以讀書為業之家族也,其門第雖不如世家顯赫,然亦世代書香,子孫皆以學問為重。家風清雅,世代傳承。』

  『那麼,何為子民?』陳群接著問道。

  『民乃國家之本也。』陳泰回答。

  陳群點頭嘆息,『如是哉。』

  陳群有見識,但也到了其本的局限。

  什麼是本?

  其實就是城市的下水道,就是森林的,就是平日裡面往往被忽略的那些人……

  可是陳群和陳泰一樣,將『民』停留在上,但是實際上看不到那些人。

  就像是陳泰在說『世家』和『士族』的時候,可以侃侃而談,而說到了『子民』的時候,就剩下了一句簡短的話。

  他們平常的時候,腦袋都是向上看的。

  平常向上看,會看什麼呢?

  高樓大廈,枝繁葉茂。

  至於下面的和土?

  還有那淤積堵塞的下水道……

  那是多臭,多污穢啊,那個『傻子』會去看呢?

  陳群不認為自己是『傻子』,也不會讓他孩子去當『傻子』。

  『如今天下大勢,汝可有何思之?』陳群又是問道。

  『天下大勢?』陳泰沉默了片刻,這個問題有點大,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陳群看了看陳泰,說道,『天下之大,世間紛,然無非世家、士族、子民爾……』

  陳泰頓時恍然,『父親大人是說,如今世家崩,士族當起,而子民乎?』

  『然。』陳群點頭,但是很快又嘆息了一聲,『只不過……世子……』

  陳群眼珠左右看了看,低了聲音,『不明此理。』

  大漢在袁氏倒下之前,是世家的朝代。甚至可以說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也是世家方可稱雄。就連史記之中,也是將『世家』列為首要。

  什麼?陳勝吳廣?

  沒錯,陳勝不是世家出,但是他最後也被列為『世家』,

  陳勝在秦王朝的嚴統治下首先發難,有非常之功。後來陳勝自立為楚王,多也算是一個『王』了,而且他所置的諸將在推翻秦朝的統治中也起到了關鍵作用。所以司馬遷對陳勝持歌頌態度,將他比作商湯和周武,肯定他推翻前朝的功績,將陳勝抬到了『世家』之中。

  正常的『世家』,則是陳泰所答的那種,『世代簪纓』。

  陳群的意思,和他在歷史上所走的道路,是非常接近的。

  因為華夏是農耕大國,所以大漢之前,包括大漢的王國構,通常是,也只能是,由某個地域的政治英集團為核心,以攥沙團的意志來提供。比如劉邦,劉秀,其下都有以其地域為核心的政治集團,又比如說曹也是如此。

  而在整個天下的大盪之中,最為普通的百姓,最多也只是這些政治英的追隨者。在某種意義上,他們也算參與了國家政治的變更,但是影響力真的是非常有限。

  在大漢山東的莊園系之中,這些普通的底層百姓,除了極個別的有幸浮到水面上的人之外,大部分的底層百姓都是沉澱在表面之下的,無法以參與的方式影響政治決策。他們只是『國人』,是天子與吏治理下的百姓,是以種種前綴組構的各種『民』,如子民、臣民、黎民、草民、賤民,刁民……

  但是偏偏華夏又是最早意識到民眾的重要的國家。

  如果將『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句話僅僅是局限在孟子的理想之中,那麼『水則載舟,水則覆舟』,以及『民意』、『民心』等詞語,則是為了歷代皇帝和政治英的關注重點,是任何王朝政治治理的重要約束。華夏歷史上的許多制度實踐,也都在不同程度上,追求順民意,得民心。

  所以很明顯,華夏是有對於『民眾』或是『子民』的初步意識,但是這種意識也是有一定的局限的。 (5,0);

  這個局限倒不是說和西洋的『公民』有什麼好壞之分,因為西方的『公民』和東方的『子民』是本完全不同的歷史發展所形的概念,不能簡單的相互比較評價好壞。

  陳群就是這種觀念上的局限現者。

  他看明白了大漢的崩塌,是世家的崩塌,他明白了大漢當下要重新回歸秩序,只能靠更多的士族,而不是依靠某個單獨的世家,所以陳群向曹遞上了『考正制』,在歷史上也就是『九品中正制』,但是因為種種的原因,曹並沒有有效的推『考正制』。

  陳群之前又借著魏延之事,向曹丕遞送上了各地的奏章,原本的想法是利用這樣的一次機會,推冀州士族的聯合,將底層的士族鞏固在『考正制』當中,讓他們像是打怪升級一樣自自發的去尋找經驗包,也就是『賊寇』和『旱』。

  但是很可惜……

  曹丕不領,或是本沒有領悟到其中的關鍵問題。

  那就很憾了。

  陳群就不準備再去找曹丕說第二遍了。

  『考正之制,以品論人。人分高低,等分上下,以考為制,以正其人。故曰考正。』陳群緩緩的道,『此制旨在選拔賢能之士,以充朝廷之用。今逢世,郡縣舉孝廉難查真偽,又直人才凋零,便以州郡長為考正,考察本州郡縣之人才,評定其品行、才能、家世等事,以定其等。一來可免繁瑣,二來亦可公平。』

  陳泰看著陳群,『父親大人……』

  『如今賊寇於州郡不息,旱于田畝不解,皆為地方之所難也。』陳群沉聲說道,『今某奉世子之令,統鄴城之兵,進伐賊寇,靖平地方……你,知道應該怎麼做了麼?』

  『這個……』陳泰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是又沒能完全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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