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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83章 找機會

  有的人吃虧只肯吃一次。

  也有的人會在同類型的坑上不停的摔倒。

  司馬懿無疑是不願意吃虧的人，更不願意在同一個地方上犯錯摔倒。

  在和霍奴做了接之後，司馬懿就帶著三百騎兵，一人雙馬，領兵而下，繞過了坂縣，往曹軍中山方向而去。

  霍奴雖然人傷了，不能直接上陣廝殺，但是調配兵卒還是沒什麼問題，尤其是在峨嵋嶺上故作疑兵，也就自然嚇唬得曹平等人不敢妄。

  人都是如此，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往往可以放手一搏，可等手裡面握著什麼的時候，就多半是放不開手了。曹平在得到了坂縣的空殼之後，就像是背上了殼子的蝸牛，頓時速度就降了下來，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銳氣，甚至開始開始拆卸房屋、搬運資到坂縣，就地組織修復防工事……

  或許在曹平眼中，他得到了這樣一塊地盤，司馬懿肯定會帶著援兵來爭奪收復，卻沒想到司馬懿早早的繞過了坂，本不在意這麼一個空殼的得失。

  『郎君，』司馬懿的護衛還是不免有些擔憂，跟在了司馬懿的半個馬後面，『就我們這點人，真去打曹軍中條山啊？』

  這一次，司馬懿帶著人，比上一次襲曹軍中轉營地的人還。

  一方面是經過上一次的折損之後，人和馬都有不小的損失，另外一方面則是司馬懿發現了弓騎兵的真正用途……

  『打曹軍大營，當然不是我這麼一點人，』司馬懿笑道，『但是有些事，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更何況我們還有郝校尉不是麼？』

  在戰時，部將偏將校尉都尉軍司馬等職位，往往都是臨時授予的，不算是正式稱號，也不流，戰後自然就解除，也無須額外通知，已經是大漢軍中的一種慣例。

  司馬懿的護衛還是有些不放心，『就算是我們找到了郝校尉，恐怕也是沒辦法對曹軍營地有多傷害罷！萬一又來……我是說……』

  上一次進攻曹軍中轉營地的牽招差一點就槍挑了司馬懿，著實是讓這些司馬家的護衛有些擔憂。

  司馬家已經死了一個小郎君了，要是再死一個，老司馬可能就要哭暈在更室里了。

  呸呸呸！

  護衛的呸了幾口，為自己這種不祥的念頭而擔憂，但更多的還是覺得司馬懿有些莽撞，害怕司馬懿因為急於復仇而失去了理智。

  『你是覺得我已經失心瘋了？』司馬懿笑道，『一時之敗，還不足以令我手足無措，不識進退。也罷，我問你，曹軍對於中轉營地戒備森嚴，甚至不惜從前線調騎兵回防，說明了什麼？』

  『說明什麼？』護衛下意識的問道，然後卡殼了一下，腦袋當中似乎閃過了一點什麼東西，但是又抓不住要點。

  『我三弟啊……』司馬懿說著，然後似乎有一些的哽咽和停頓，『他小時候有個習慣，喜歡藏些好玩好吃的東西……畢竟我家兄弟多……』

  護衛沉默了下來。

  『他啊，老覺得他藏東西的地方我們不知道……』司馬懿哈哈笑了笑，但是笑聲卻有些乾癟和苦，『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忍不住會去看，去守著那個地方……越是不想要人發現什麼，便是越是會暴出一些什麼……』

  一陣沉默。

  片刻之後，護衛低聲說道：『不過，郎君，就算是我們……但我們現在這糧草也不足啊，郝校尉那邊的攜帶的乾糧恐怕也是……這又要怎麼辦？』

  『好辦！』司馬懿裂開，出了幾顆的大牙來，蹦出一個字，『搶！』

  『搶？』護衛不理解，『曹軍都將糧草集中在了那些營地……郎君不會是說要搶運糧隊罷？那要是十天半月運一次，我們不都得……那個啥了？』

  司馬懿搖頭，『糧隊若是遇到了，當然也是要搶。不過河東當下，還有些地方是有糧草的……』

  『啊？』護衛反應過來，『郎君你是說那些鄉紳？也對！這些傢伙投了賊軍，就不再是我們的人了，該搶該殺！』

  司馬懿哈哈的笑著，然後說道：『有一點說錯了！不是我們去搶，是曹軍搶的！』

  『曹……啊？』護衛愣住。

  司馬懿回頭看了看後的旗幟，『你沒發現麼？其實曹軍穿的用的盔甲旗幟，和我們的有很多相似之？』

  河東富裕麼？

  若是和冀州豫州相比，河東並不富裕。畢竟冀州豫州天生就適合農業的發展，土地沃平整，又有河流湖泊，在以農耕為主的王朝之中，冀州豫州就是天賜的『風水寶地』。

  但是河東這幾年來，通過貿易往來，積攢了不小的財富。

  漢代和後世的消費條件，市場品種等等，都是沒辦法比的，於是河東士族賺來的這些錢財，習慣的就會囤積為錢糧。

  這一點，算是半個河東士族的司馬懿，心中最為清楚。

  就連傻子都知道，在世的時候，錢財什麼的用不大，只有糧食在手才能心安，所以河東這些士族鄉紳狡兔三窟也就不足為奇了。即便是曹軍收颳了一遍又一遍，河東士族嚎哭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聲，但是真的就收刮乾淨了？ (5,0);

  司馬懿微笑不語。

  若是真的曹軍已經全數將河東這些士族鄉紳的倉廩都搬空了，那這些河東鄉紳一大家子還會留在這裡麼？糧食可不是什麼左口袋右口袋搗騰一下就能變出來的，所以司馬懿斷定，這些傢伙肯定藏有糧草！

  河東運城盆地之中，百姓村寨可能已經是殍滿地，但這些士族鄉紳之，必然還有糧草資，皆可為沿途補給。

  司馬懿看著多明白了一些的護衛重新退了下去，便是斜眼瞄了一下，然後重新將目放在了前方。

  他知道，雖然說他的護衛似乎沒說一些什麼反對的話，但是實際上這護衛也代表了司馬懿他麾下的一些兵卒的想法。

  畢竟上一次是司馬懿失敗了……

  人就是這麼的奇怪。

  若是一直都能功，那麼也沒有什麼話說，但是如果半途失敗了一次，之前的功就會被完全推倒，然後轉向另外一個極端去。

  對於這一次的行，雖然說司馬懿表現得十分堅決，但是他手下的這些兵卒，卻多有些顧慮。這也很好理解，本來可以安安全全地回峨嵋嶺了，多歇息一陣，現如今卻要跟著司馬懿繞一個大圈闖曹軍控制的範圍，心裡有些憂慮自然是難免的。

  若是之前司馬懿都是勝利，那麼司馬懿說什麼他們也只有聽著，現在司馬懿敗了一次，他們也就會覺得司馬懿是不是之前的勝利都是運氣？司馬懿特意耐下子來解釋給護衛聽，也就是為了借護衛的去打消這些兵卒的顧慮。

  這才是敗了一次。

  如果說司馬懿這一次又失敗了，那麼即便是司馬懿能保命，但是想要再抬起軍中威信，要進行什麼『力排眾議』的決定，恐怕多半就會被認為是司馬懿要瞎幾把搞，是『剛愎自用』和『獨斷專行』了。

  想到此，司馬懿不由得在心中慨，他才統這點人馬，就已經是如此了，驃騎大將軍要統領那麼多的將領兵卒，更是需要慎之又慎！

  『兵法有雲，廟算多者勝，廟算者不勝。』

  知道這句話的人很多，但是又有幾個會真正如同驃騎大將軍一樣去做？

  腦子一熱，打打打！殺殺殺！

  要知道位置越高，對於勝敗的後果所承的東西就越多。

  不僅僅是對於司馬懿，而且是對於斐潛，也對於曹，都是一樣的。

  死守峨嵋嶺固然是穩妥無比，但是這樣做挽回不了司馬懿已經失敗的結果，所以司馬懿必須打破兵法常理尋找機會，也必須有向死而生的勇氣，敢為常人不敢為之事，才有重新破局，豎立起威的可能……

  ……

  ……

  留守在中條山大營的是郭嘉。

  郭嘉最近不是很好，或許是河東乾燥氣候的影響。

  他覺得自己很，但是喝了很多水依舊是很。之前一天喝不了一個水囊，可現在已經兩三天了，郭嘉一天就需要喝至三水囊的水……

  實際上，郭嘉的，是因為他的口腔和鼻腔不適應河東黃土地的乾燥氣候，所以只是『口鼻』在，而不是真的，可是郭嘉喝進去的大量的水，卻實打實的在加重他部，尤其是腎臟的負擔。

  但郭嘉依舊沒辦法好好的休息。

  因為有兵卒前來稟報，說是有坂張池一帶的河東鄉紳來痛哭流涕的鳴冤喊屈，表示自己被曹軍所劫掠了。

  曹軍劫掠不是什麼大新聞，畢竟曹軍之中就有很多連『戰友』都下手的傢伙，劫掠地方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問題是有時候一天之，竟接連有三四個河東鄉紳被打劫。

  這就有些不對勁了。

  郭嘉不由得將眉頭皺起。

  『確定是曹軍？是誰統領的？』

  『回稟軍師，說是解將軍和曹都尉……而且據說是解將軍表示他已經拿下了坂，現如今就是籌集軍糧，招募人手，準備攻擊峨嵋嶺……』

  『真是混帳！』郭嘉頓時覺得頭疼，『沒有軍令，怎能擅自進軍？！』

  那來報信的兵卒低頭不語。

  如今世道紛，山東諸位諸侯之中，曹軍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軍政系了，否則也不會戰勝了二袁，可即便是如此，曹依舊在軍事上是以軍法嚴明著稱，最注重強調軍紀。

  表面上看起來是如此，但是實際上稍微明白一點的人心中都清楚，一般來說越是缺乏什麼，便是會越發的強調什麼。

  就像是沒有良心的人往往會強調讓別人良心，最不講理的人也往往是高喊著還能不能講理了。

  曹強調軍紀，但是對於夏侯氏曹氏等將領，如果不幸落敗，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怒聲呵斥痛罵，然後一副正氣凌然的模樣讓刀斧手推出去問斬，然後荀彧郭嘉或是什麼其他的文臣武將就必須立刻出面表示，『刀下留人啊……』

  刀斧手走得快慢，都是很有技巧的，家人們誰懂啊！ (5,0);

  於是乎，在這樣的況下，軍紀麼，也就是對下不對上，對外不對的，所以解慓在之前敗績之後想要找機會翻盤給自己刷戰績，也是一個很正常的反應，不算是多麼稀奇。

  但這種事……很麻煩。

  曹領大軍前，為得就是引驃騎出來決戰，而解慓這麼一搞，可能提前引發什麼，又或是使得曹後方不穩……

  曹留郭嘉在後方，一方面是為了照顧郭嘉的，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需要有人坐鎮後線，而現在後線上出了簍子，郭嘉自然不能不管。

  不過郭嘉又不能和河東鄉紳說『解慓』已經是手下留，畢竟只是搶了錢糧，沒有搞殺人燒房滅口三連招，已經算是相當的彬彬有禮了。

  要知道曹軍在其他地方搞出一些赤地千里的事來，也不是沒有的。

  最為關鍵的一點，是這些鄉紳藏著的糧草儲備，郭嘉也是知道的……

  因為郭嘉還要考慮老曹同學退路啊！

  如果萬一前線不利，那麼老曹同學一退，路上不管怎樣總是要帶些糧草，否則軍心怎麼維護？所以這些『豚犬』不是郭嘉眼睛瞎看不見，而是有意先留下來的，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