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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7章 矛和盾

  夏侯惇不是沒有後撤的準備，他還控制著晉的時候，就派遣了一些兵卒，運輸了資在太行山徑之中，以備不時之需。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真正需要這些資的時候，這些好不容易運輸到了山陘之中的資，竟然全數都不見了！

  只是留下一些或是空的，或是被毀的營寨廢墟。

  夏侯惇都快要瘋了。

  他知道自己是百里進軍，是孤軍深，所以一旦為疲憊之軍，必然就不可久戰，所以他在晉之戰前就做好了規劃，只要堅守三個月到半年時間，然後就尋找機會突圍，憑藉著山道這些營寨，他有信心不讓驃騎找到什麼好機會，從而大量的牽扯斐潛麾下的兵馬，給曹創造更好的進攻機會。

  可是夏侯惇真沒想到，他不僅在晉遭到了毀滅的打擊，而且在這太行山徑上，竟然也遇到了這種奇葩的事！

  『將主，都看過了……』親衛低聲在夏侯惇邊說道，『沒有搏殺的痕跡，一點都沒有……這不正常，很不正常……』

  哪怕是真被驃騎人馬襲擊了，也多會有一些搏鬥和反抗，那麼在營寨之中會有痕跡留下來，即便是後續有什麼野狗禿鷲等食腐前來，也不至於乾乾淨淨什麼痕跡都沒有。

  夏侯惇愁得腦殼疼，哪怕是留下一點糧草，也可以讓他們支持更長的時間……

  為什麼偏偏沒有了？

  不過眼下也沒有多時間來讓夏侯惇思考究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他必須解決吃食的問題，否則別說僅存的這一百多親兵護衛，就連他自己都是命不保。

  『派往涉縣的人還沒有回信麼？』

  夏侯惇問道。

  親衛搖了搖頭。

  夏侯惇的臉又黑了幾分。

  『將主……我們現在……』親衛沒有把話說完，但是誰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馬已經吃完了。

  連著夏侯惇自己的戰馬。

  所有人都是步卒。

  可是道路還很長，涉縣還很遠。

  『……去後面，』夏侯惇沉著臉，聲音很低，『再找一些馬來……帶著那幾個傷的……』

  親衛最開始的時候有些疑，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頓時瞪圓了眼。

  如今這些人可是夏侯惇的部曲！

  也正因為是部曲，所以在之前曹軍兵卒譁變的時候，這些人才站在了夏侯惇這一邊。

  可是現在……

  部曲對於將領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一切。

  就像是後世封建王朝經常講百姓是王朝的基石一樣，東漢當下的部曲也是將軍的基石。不僅是提供軍事上的支持，也是其權力和地位的象徵。

  部曲的多寡，確定了將領在東漢朝堂之上的的權利大小，有時甚至能夠左右朝政局勢，尤其是在中央集權薄弱時更是如此。因為這些部曲往往是和將軍所擁有的土地相互關聯在一起的，將軍也通過控制部曲間接控制了土地和勞力，維護自己領地部穩定，用於鎮叛和維持秩序。

  因此在東漢年間，招攬部曲的時候，將軍總是喜歡拍脯，表示只生……

  咳咳咳，只要表現好，將軍來養老。

  現在夏侯惇表示他從來就沒有撒謊，也沒有食言而，因為從一開始，夏侯惇他就沒說是誰養得誰的老。

  至於部曲們誤以為說的養老主是他們，這能怪夏侯惇麼？

  又沒簽合同。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簽了合同又如何？

  管他白紙黑字寫的是什麼，說不認就不認，能咋樣？

  就像是資本主義國家憲法之中也白紙黑字規定了私有財產不可侵犯，可那是保障誰的私有財產？又是誰來執行？

  親兵看著夏侯惇幾乎要噴出火來，宛若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不再說些什麼，低聲應答了一聲，便是招呼了一些人，或是抬著或是帶著那些傷的兵卒往後方去了。

  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這些親兵帶著一些新鮮的回來了。

  據說是馬。

  是經過親兵專業檢測通過的，馬。

  再加上一些周邊採摘的野菜什麼的，咕嘟嘟煮了一大鍋。

  有鍋沒有碗，用頭盔裝了，端到了夏侯惇的面前。

  夏侯惇沉默了一會兒，便是舉起頭盔，呼嚕嚕都吃了。

  等夏侯惇吃完，眾人也都默默的吃了。

  吃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吃馬。

  只不過這一次的馬，確實有些不同。

  滋味各自在心頭。

  ……

  …… (5,0);

  突如其來的變化，打破了夏侯惇一行人的沉默。

  在吃過了馬之後，雖然有了往前行的能量，但是就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不管是夏侯惇還是其他的部曲兵卒，都不再說話了，連之前略微的抱怨，現在都沒有了。

  如果沒有任何的變化，沉默或許就將繼續沉默下去，直至永久。

  但是現在，沉默被打破了。

  被突如其來的外力，所打破了！

  人聲呼喊，哀嚎四起！

  山道之中，一時間喧鬧得猶如炸開了鍋。

  只不過其中的夏侯惇，似乎依舊是難以理解為什麼局勢會變了當下這般的模樣。

  他們遇到了襲擊。

  閻帶著並不多的人馬的襲擊。

  閻攻占涉縣的過程，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困難。

  因為該幹的事都被崔鈞給幹完了。

  為了逃離晉，崔鈞一路上沒帶多輜重，所以他所有的補充，都是假借了夏侯的令旗……

  山東軍制之中階級森嚴的系，導致下級很難，也不太可能去質疑上級，即便是覺得命令有問題，但是更多的時候依舊是執行。

  畢竟山東之地，在很多時候都是在不斷的要求，執行，執行，執行。

  不能執行的，當場免職。

  這種一刀切的現象，深刻影響到了山東之地的每一個角落。

  是什麼原因導致政策，或是什麼指令難以被執行，其實上層朝廷之的大員都清楚。但是只要一個命令，一句話，就能執行下去，為什麼還要費更多的心思，更多的力，更多的汗水呢？

  當上頭一刀切下來，然後要求下頭不能跟著切的時候，有用麼？

  因此當崔鈞舉著令旗，提出各種明顯有些問題的命令的時候，依舊得到了執行。不執行，便是當場獲罪，執行了，即便是明知道是錯的，但是只要事後說一聲『簡單暴』，『斯米馬賽』過後『下次注意』便是完事了。

  怎麼選，自然誰都清楚。

  於是等到夏侯惇逃離的時候，沿途就剩下了空無一人也空無一的補給營寨。

  然後夏侯惇派遣到了涉縣報信的兵卒，也就自然而然的為了閻的指路『明燈』，嗯，或許也是夏侯惇的『冥燈』……

  當閻帶著人馬直衝夏侯惇而來，前方原本應該死命攔截的夏侯惇部曲，卻不知道為什麼四散而開，竟然沒有多鬥志！

  要知道這些可是夏侯惇親自招攬，並且親自訓練的部曲！

  在眾多的曹軍兵卒之中，能夠為夏侯惇這樣級別將領的部曲，至都是有一些本事的，可是現在麼……

  夏侯惇此時此刻，也來不及多想，敵人撲殺到了眼前，也就只能是力搏鬥！

  呼喊，慘，蔓延的黃土煙塵。

  飛濺的鮮，東倒西歪的影。

  夏侯惇的親衛擋在前方，被從煙塵裡面飛出的箭矢噗嗤扎在了頭頸上，噴濺出來的鮮灑得到都是，沾染在了夏侯惇的頭上臉上上。

  是熱的，但是很容易涼。

  『呀啊啊啊啊啊……』

  『擒了賊酋！便是首功！』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這聲音是從幾個不同的人口中發出，可是目標卻是同一個。

  轉眼間，閻就帶著人在未散的煙塵間衝撞在了夏侯惇最後的防線上。

  幾乎從第一時間起，就是最直接最兇殘的撞。

  如此這般在戰場上的搏殺，稱不上什麼武學的，只有兩個字，死活。

  躺下的死去，站著的茍活。

  閻掃開了幾雜的刀槍，然後猛然一槍砸在了夏侯惇前方親衛的盾陣上。

  『轟！』

  矛和盾的相爭！

  木屑橫飛！

  這木屑，有閻手中的長槍槍柄的，也有夏侯惇親衛手中的盾牌的……

  閻原本使用的馬槊，已經在前期戰鬥之中折損了，後來便是用驃騎軍中制式的長槍。這種長槍雖然也是嚴格的經過了工匠的製作標準，但是總歸是量產貨，在如此巨大的撞擊之下，堅韌的槍柄也難以抗衡，迸裂而開。

  而對方手中的盾牌也同樣扛不住，碎裂的盾牌一角飆飛而起，差一點砸到了夏侯惇的頭盔上。

  習武者，素質一般都會比常人要更好些，所以這種發出來的力道也是驚人，若非如此，那制式的長槍也不可能在如此猛烈的撞擊之下破裂，但是這種力量並非是常態，純粹靠矛去砸盾，並不靠譜。

  『讓我來！』在閻後的一名壯漢前沖，揮起手中的戰錘就是狠狠砸下！

  『咯啦！』

  打擊兵顯然比長槍對於盾牌的破壞更大。 (5,0);

  在猛然下砸之下，一面盾牌頓時被壯漢砸得四分五裂。

  戰錘是用鑄鐵而制，沉重無比，雖然沒有鋒刃，但若被揮中一下，不得碎骨折。

  見一面盾牌被砸破，那壯漢便是吐氣開聲要去砸第二面的盾牌。

  夏侯惇親衛哪裡敢應當，連忙將盾牌往後一，只聽到嗡的一聲呼嘯，戰錘帶著風聲砸空。夏侯惇親衛本不敢等到對方第三下揮來，雙足猛地一用力，撲了上去，豁出最大的力氣用手中的戰刀砍向對方的脖頸。

  閻卻換了一長槍又補了位置，將槍花一抖便是挑來了割砍向壯漢的戰刀。

  壯漢沒了危險，便是又發一聲喊，將戰錘掄起砸下。

  夏侯惇親衛的刀被挑開，又不敢接戰錘，只能是斜斜試圖卸力，結過本卸不掉這戰錘的巨力，被咚的一聲砸了出去，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幾人錯之下，手都是在見合之間。

  山陘之中煙塵瀰漫，似乎各都在手。

  盾牌陣列被壯漢砸開，夏侯惇便是無可奈何的被暴了出來。

  閻一聲怪笑，抖了長槍便是直接一槍扎向了夏侯惇。

  夏侯惇也就只能是提盾格擋，然後一刀在閻長槍之上反手削將過去。

  閻嘿的一聲，一腳踹在了夏侯惇的盾牌上，將夏侯惇踹得一個踉蹌，自己也是借力往後小跳了一步拉開了一定距離。

  夏侯惇也就自然無法順著長槍的槍柄砍閻的手指。

  閻回將長槍一探，便是撲稜稜的抖出了槍花，扎向夏侯惇的頭頸。

  夏侯惇形一矮，將盾牌一立，猛然上架，然後便是突的向前出一大步，揮刀直砍閻的下三路。

  這兩人相互之間，你來我往的招式，都是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長槍和刀盾之間戰場搏殺的手段。

  單槍就是利用長槍的長度，制對方，而刀盾則是盡一切辦法搶進長槍圈，發揮短兵刃的優勢。

  如果在訓練場，亦或是在平時雙方都是神飽滿，氣力充裕的時候，兩人說不得可以你來我往殺個天昏地暗。

  夏侯惇雖然說在武藝上，不是頂尖一流的武將，但同樣的，閻也不是，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夏侯惇的武藝技巧比閻還要更高一些。畢竟閻是在草原大漠上長大，力量稍強，但是技巧不足也是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