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現在，斐潛手下的軍功階級比曹之下更為廣泛一些，這就使得斐潛當前的患會更多，而未來的患會比曹。

  在整個軍功為主的政治系當中，每一次戰爭勝利都會誕生出一大批的利益階層，也就是所謂的軍功地主。這些軍功地主會對大漢三四百年間形的莊園地主形強有力的衝擊。在這樣的衝擊面前，山東原本以經文讖緯構建出來的護城河，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什麼用。

  裴俊的意思很明確，曹並不需要徹底擊敗斐潛，只需要打斷斐潛不斷勝利的這個趨勢就可以了……

  曹沉默了片刻，便是微微笑著說道：『奉先可知鄯善國之事？』

  裴俊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知之。不過，西域之地，絕非良所。金銀之，亦為一時之所獲，豈是年年歲歲皆可得之？故而，戰不得久也……』

  裴俊不看好斐潛，就是因為這個。

  裴俊覺得斐潛現在已經是無路可走了，被迫向西域開戰，雖然打下了鄯善國，可是等於是飲鴆一般，並不可能持久。而戰爭的腳步一旦停下來，軍功地主有強烈的發戰爭需求，你不讓他們去打仗，他們就要造你的反。斐潛要麼就要如同漢初劉邦一樣，鎮諸侯，要麼就是在反叛當中被誅殺。

  裴俊覺得，呂奉先就是最好的證明……

  即便是方宣稱說，斐潛沒殺呂布，但是裴俊不信。

  一旦戰爭頻次下來了，相當部分軍功地主們就直接面對自己的土地可能繼承不下去的狀況，他們不會開心的，即便是斐潛再度變法，說以後的土地繼承不需要軍功了，也同樣不行。且不說軍功地主部之中，先前有多為了繼承爵位，而使得自家孩子戰死沙場的會鬧將起來，就算是對那些其餘的普通民眾來說，如果沒有新的土地，原本的那麼點地又都被以前的軍功地主們分了，那麼豈不是沒有了希？自己以後就永遠不能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了？

  這些因素就決定，斐潛不能停下戰爭的腳步，必須持續打仗，不停掠奪新土地，分封新地主。

  然後就有了北擊大漠，南進趾，西伐西域。

  沒辦法，都知道那些爛地沒意思，但不打不行……

  不得不說，裴俊的邏輯鏈條還是有點道理。

  可是曹只是微微點頭，並沒有因此就表現的欣喜的模樣。

  曹清楚山東政治集團的莊園地主確實和斐潛那邊的系不同，並沒有像是斐潛手下那麼強的攻擊。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本就沒有對外征伐的想法，甚至想要直接割了西涼等邊疆來，一割永安。

  所以如果曹也按照裴俊所言的一樣，採用所謂的『休養生息』的策略，也就是和這些莊園地主勢力拉扯，乖的地主妥協，狠的地主消滅，消滅之後再填上自己人，努力強幹弱枝，似乎是一個不錯的策略，但是實際上曹心中清楚，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東漢當下，山東的莊園地主階級已經朝著豪強割據進化，並且過程不可逆。

  這種豪強為核心的莊園經濟已經在山東之地形，各個豪族的塢堡莊園就是一個個獨立的小王國，部經濟可以自我循環，每一個豪族都有自己的家兵，只要曹一放鬆，地方就一定會逐漸形大小豪強實際割據的局面，休養政策到了最後，就是各路諸侯各個郡縣自立為王，曹就只能待在他的一畝三分地裡面……

  就像是當年的周王。

  曹看著裴俊，目之中微冷。

  如果說在斐潛的火藥沒出現之前，曹還有些等下去，拖下去的希和耐心，可是在發現斐潛的火藥利用越來越多，工匠技越來越好，經濟越來越強的時候，曹就明白他已經走到了絕路了。

  再等下去，就是死路。

  雖說山東那些士族鄉紳，地主豪強未必會死，但是他曹，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曹臉上笑著，似乎還微微點頭，但是實際上對於裴俊的評價，已經是一降再降，『奉先所言不錯……不錯……呵呵，可還有什麼良策賜教？』

  『……』裴俊沉默了幾息，咬牙而道，『在下……在下不才，可助丞相巧獲安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