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知道。”

“沒關系。你只用知道, 你已經回國了, 我們現在在梁城，自己家里。”輕聲, “我們已經回家了。知道嗎”

李瓚清黑的眸籠在臉上, 說：“我知道。”

他直視著, 眼眸不移，余卻瞥見外頭的樹被照得一片雪白。風吹樹，搖曳著，像變換了形狀。

他不愿去看。

“你聞聞。”把被子扯起來湊到他臉上，“都是家里的味道。”

他嗅了嗅，目和下去。

趴過來摟住他的脖子，影擋住了窗外的綠。

“阿瓚，醫生說你會覺得這是幻象，以為自己還在東國。不是的，我把你接回來了。你還記得麼”

他點頭：“我記得。”

“要是忘了，我再提醒你。”

“好。”

……

兩人吃完早餐，收拾好了一道出門。李瓚腳有傷，拄著金屬手杖，腳步不太方便。

宋冉攙著他慢慢下樓。

早晨八點半，氣溫已經升高了。

他費力地挪下樓梯，額頭冒出細汗。慢慢走過拐角時，竟不由自主彎了彎角。

宋冉歪頭甩了下額邊的碎發，見他在笑，不心也好了，問：“阿瓚你笑什麼”

他眼睛微彎：“覺得這樣子，像我們老了一樣，七老八十了。”

宋冉盯著臺階上他的腳步，笑：“那還不好等我們老了，也是這樣子。”

“老了換我扶你。”他說。

“那你要快快好起來，多吃東西，再慢慢鍛煉。”

“好。”他說著，幫捋了一縷頭發，別在耳后。

宋冉扶他上了車。

時間還早，路上車輛行人不多，還算安靜，也燦爛。

宋冉避開通路口多的路段，特意繞上環城高速，一路上時不時瞥一瞥李瓚，他靠在座椅靠背上，表平靜，目清明。

一路無虞到了軍醫院。

隊里打點過，他況特殊，不用掛號。

一大早，醫院里人群攘，宋冉不經意牽他的手。李瓚撐著手杖，慢慢穿過大廳，離電梯間十米開外，他的手了一下，忽然停住，說：“坐扶梯好嗎”

“好啊。”

意識到他被關過牢房，黑屋，還被關過水牢。

摁住心頭那痛楚，攙他上扶梯。

扶梯上有人走得急，宋冉避讓開，站在李瓚前邊。

經過的人見他們不方便，好心提醒道：“那邊有直梯的。”

宋冉笑：“謝謝。”

特需部在7樓。

主治醫生給李瓚開了一堆檢查單，由護士帶著、取樣、超聲、CT等等做了幾十項檢查。

檢查骨度時，醫生說數值有些偏低，要注意補鈣。宋冉記住了。

測高重，儀上顯示.6公斤，醫生說極度偏瘦，必須要補充營養。

宋冉憂愁道：“這幾天明明吃了很多，怎麼都沒長呢”

李瓚抿抿，說：“那我晚上再多吃一碗飯。”

所有項目檢查完畢，是上午十一點。大部分化驗結果要等幾天后拿報告。

宋冉謝過醫生，扶著李瓚原路返回。

這個時候，醫院里來往的人更多了，大廳里人頭攢，竟有些攘。

宋冉小心看顧著他，好不容易避讓著人群，穿過大廳走到門口，自屏蔽門拉開，兩人正要走出去。可就在這時，背后突然有人匆匆走上前來，搶著出門，速度太快避讓不及，不小心猛撞上李瓚，一腳踢飛了他的手杖。

金屬手杖飛開數米遠，砸在地板上敲打出刺耳的金屬聲。

李瓚晃一下，臉驟然一變。

刀刃，鞭子，鐵釘，鎖鏈……一幕幕畫面突然閃現眼前。

撞他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年，匆忙中不耐煩地走到幾米外撿起手杖。

宋冉忙說：“給我吧。”

那年也不懂規矩，懶得多走幾步遞給，直接舉起金屬杖朝一遞，讓接末端，像手拿著一把長槍。

宋冉剛要手，李瓚突然將拉到后護住，一腳踢飛了那手杖。金屬杖反彈回去，猛地敲打在年腦門上，震得他手痛呼。

杖子砸落地面，乒乒乓乓響。

“你他媽有病啊!”年狂吼。他的母親——一位中年婦怒斥道，“你這年輕人怎麼回事怎麼還打人呢!”那婦心疼兒子，上前揪扯住李瓚的袖子：“你馬上給我兒子賠禮道……”

李瓚避之不及，猛地甩手掀開。婦踉蹌著后退幾步，不可置信地呼救：“大家都來幫幫忙，打人了!打人了!”

那兒子愈發氣不過。年年輕氣盛，撿起手杖就朝他打來。李瓚眼神驟然冷，牽握住宋冉，自己迎上前一手接住那手杖，猛地一扯，年撲上前來。李瓚抬腳要踢，宋冉驚忙撲上去擋住他，用力抓住手杖，將那年推開。

“阿瓚沒事的!”

可李瓚的眼神和神全變了。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他們拿著手機，全部舉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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