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說到這裏，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媵妾？相爺，你知道什麽是媵妾嗎？一個連妾室都不如的份！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也是千金小姐，可卻要我給你做媵妾？哈哈！憑什麽就是正妻，我就隻配當媵妾？告訴你，從那時候起，我就恨，恨不得馬上就去死！”

    吳氏收起了笑容，眼中冒出毒蛇般冷的，咬牙切齒的恨聲道。

    柳丞相渾哆嗦，抬手指著，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終於開口說道：“你、你這個惡毒的人！待你一心一意，百般的好，在你眼中竟然全都變做了惡意！你當年家破人亡，無依無靠，要不是收留了你，你會活到今日！當你是親妹妹一樣對待，生怕你遭人所欺，人白眼，這才苦苦求我，將你一起娶過門來！你知道是怎麽求我的嗎？求我，娶你為……平妻！”

    吳氏滿懷恨意的臉突然一怔，像是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平妻？哈，會這麽好？”隻不過一會兒，就又出了嘲弄的笑意，“知道你不會答應，是你青梅竹馬的人，對你的子實在是再了解不過，越是求你待我好，你就越是不待見我。所以，求你許我平妻，你就偏偏給了我一個最不眼的媵妾，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你待妹妹我真是不錯呢！”

    吳氏越說越笑，笑得越發的顛狂。

    “夠了！住！不許你再說一個字的壞話！對你的好，你不但毫不領，還……還……你、你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要是不為你著想，會把自己的全部陪嫁都送給了你！”柳丞相氣得臉煞白，手指直發抖。

    “那是欠我的！”吳氏昂起了頭，毫無愧意的大聲道。

    “不過，相爺，有一件事我倒真的要謝，要不是，我也不會嫁給你，自從我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你，沒說錯，你真的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兒，你溫，多，你待那般的微，看得我都妒忌了呢，我真想你有一天也會像待那般待我，甚至隻要有你待的十分之一，我也就滿足了。”

    吳氏說到這裏，角出溫的笑意，脈脈含的看向柳丞相，仿佛眼前的柳丞相還是自己第一次見到時的模樣。

    那個一青衫站在梨花樹下的翩翩年，他手中拈著一朵白無瑕的梨花，替邊那個如花的輕輕戴在發間，那一刻他溫的一笑，讓一下子迷失了芳心。

    從此，萬劫不複。

    的眼神漸漸轉厲，聲音變得又冷又狠。

    “可是沒有！你從來沒有像待那樣待過我，一天都沒有！你雖然娶了我，也給了我一個媵妾的名份，可是你從來沒有在我房裏歇宿過一天，你的眼裏心裏全都是！隻有！我每天晚上流的淚都了枕巾，我每個黃昏都在期盼，隻要你能在我房裏過一夜，我願意匍匐在你的腳下，做你一輩子的奴婢！可是，我等了整整一年，你連半隻腳都不曾踏進我的院中，你知道所有的人是怎麽看我的嗎？你知道我那一年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嗎？所有的下人奴婢通通都看不起我，是啊，一個不被寵幸的媵妾，又有誰能瞧在眼裏？們一個個都狠著勁的作賤我？這一切，我那個好姐姐可曾幫我出過頭？說過一句話？”

    “你、你……這一切，你從來不曾說過，又怎會知道？”柳丞相的眉深深皺了起來。

    “是啊，是不知道，因為的眼裏心裏也隻有你啊，你們倆人如膠似漆，沒有片刻分離，又怎麽會注意到我這個小子的死活？所以，我沒說，我把這一切都放在心裏，我隻想要能多見到你，哪怕一眼也是好的，於是我日日去房中請安，陪說話，為的全都是你！好不容易盼到你來了，可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讓我退下，因為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卿卿我我！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如果不死，我就永遠得不到你！永遠也別想讓你的眼裏看到我的存在！”

    吳氏突然笑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好姐姐突然有了喜，你們兩人都喜出外，我也很是歡喜。姐姐有了喜，你不能和同房，想必這個時候，你一定會想到我了吧。可是我還是失了，相爺，你真的好癡呢。就算是大腹便便，你仍是夜夜宿在的房中，你待這樣的好……越發的讓我對你放不下了，你能這樣待，如果不在了，你也一定會這般待我。”

    “十月懷胎，終於生下了一個兒，我看到你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候，你們笑得很是開心，但你們誰知道我心裏有多痛！明明生的是個不值錢的丫頭，你卻像是得了這天底下最難得的寶，時刻不停的抱在手心，看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了，必須死！馬上死！否則等子好了，們母二人就會占據了你所有的心神，我……將再得不到你了。”

    “所以，你就在剛剛生產三天的時候，下毒毒死了？”柳丞相恨聲說道。

    “不錯。”吳氏仰起臉，坦然承認，“產後虛，我煎湯送藥，不辭辛勞的服侍在側，這一切你全都看在眼裏，我看到你眼中終於對我出了一點溫之意，這更加讓我下定了決心，隻要死了，你就會看到我，會像待一樣的待我。於是，我終於的湯碗中下了毒，然後親眼看著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柳丞相聽到這裏，全猛的一，目中出痛苦的神。

    “去的可真快啊，幾乎沒有一點兒痛苦。看到死後，你那傷心絕的模樣，我在心裏對你說，你不用這麽傷心，忘了吧，以後我會比待你更好，我也會疼生的兒，當自己的骨一樣，就算是報答收留我的恩吧。後來呢？你果然一步一步將我扶上正妻之位，我又有了蘭兒，你對蘭兒和生的孩子一般的疼。這時候我真的該滿足了，可是，我還是恨！越來越恨！”

    “因為這十六年來，你沒有一天忘了！當你看到你和生的兒的時候，你就會發呆，我知道你又在想了，我想盡了一切辦法討你歡心，博你寵，卻始終沒法代替在你心中的位置。我的相爺，你說，你是不是要激我？要不是我，你怎麽會想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來，你連做夢的時候的都是的名字！”

    “隨著你和生的兒一天天長大，長得越來越像的親娘，我本來想好好的待，可是我一看到那張臉，我就忍不住的恨！恨不得也像的親娘一樣，馬上消失！”吳氏臉上再次出了猙獰的笑容。

    “你這惡婦！你害了水兒的娘親，你還想加害水兒？你怎麽如此惡毒啊！”柳丞相被吳氏口中說出來的真相驚呆了，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和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人同床共枕了十六年。

    “我是想害，可我終究念著姐姐昔日待我之，我沒要了的命，隻是下毒毀了的容貌，讓那張和姐姐一樣嫵人的臉蛋變了人人唾棄見之作嘔的醜八怪，哈哈，哈哈哈！可惜我這一念之慈，放過了這小賤人，竟然釀今日之禍！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心慈手，應該送和的親娘一樣，早早去見了閻羅王！”

    吳氏恨聲道，終於說出了埋藏在心中己久的怨憤，臉容漸漸變得平靜下來，抬手理了理鬢發，神淡淡的道：“者為王，敗者為寇，時至今日，是那小賤人勝了，奪走了我所有的一切！相爺，我做的這一切，都和蘭兒無關，是你的親生兒，希你能好好待。我這條命就在這裏，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吳氏說完，高高的昂起頭，直視著柳丞相。

    柳丞相終於從震驚中慢慢平複下來，他目深沉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婦人，緩緩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你……去罷！”

    吳氏的臉一下子變得有如死灰，哆嗦著，眼中第一次出了懼意。

    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麽，竟然一腦把所有在心底多年的全都吐了個幹淨。

    說的時候，覺得是真痛快啊！

    能夠把抑在中多年的憤怨全都痛痛快快的說出來，那舒爽的覺，讓把一切顧忌都忘了個，隻想著說，不停的說，不停的發泄……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柳丞相眼中出的殺氣讓一下子清醒過來，從滿腔的仇恨怨怒的婦人突然又變一個慈母。

    不能死！現在不能死！

    如果死了，的蘭兒怎麽辦？

    天哪！剛才怎麽忘了這個岔。

    “相爺，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吳氏一下子了下來，整個人匍匐在柳丞相腳下，拉住柳丞相的下擺，哀求道。

    柳丞相的目冷冷從麵上掃過，然後猛的一扯袍子，袍角從吳氏手中離，再也不曾看一眼，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