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聽得心驚膽,死死盯著若水手中的碗,又是害怕又是憤怒。
“姑娘,夫人、不,本就不配做夫人!那吳、吳氏和姑娘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啊,一定要置姑娘你於死地不可?姑娘,你先前臉上中的毒,也是下的,對不對?”小桃突然福至心靈,一下子把二者聯想了起來。
若水緩緩點了點頭,把碗放回桌上,仰起臉來,目看向空,默默思忖。
小桃看到若水眉尖輕蹙,顯然是想到了一個難題,不敢打擾若水的思路,靜靜地一聲不出。
若水沒想到的是,這給吳氏配置毒藥之人,用毒的手法居然頗為巧妙。
這馬前子又名蕃木鱉,是呈狀的毒,味道有淡淡的苦,而草烏頭是一種花的果實,味帶回甘,二者都是烈毒藥,隻需服下許,都能讓人很快中毒亡。但有一點,這兩種毒都有缺陷,就是都有一種獨特的氣味,若是單獨下在飲食之中,極易被同是用毒的行家所察覺。
這人心思巧妙,竟然想出把二者結合在一起的用法,而且劑量配比恰到好,當真是做到了無無味,能讓人中毒於無形之中,若不是自己在前世曾對這幾種毒做過深的研究,隻怕當真會著了他的道兒。
這吳氏明明已經被父親關進了佛堂,還能將毒下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得不說是手眼通天,這相府之中的心腹爪牙著實不,自己以後更需要步步提防。
眼下需要做的就是不聲,靜觀其變,守株待兔,引蛇出。
相信,吳氏這下毒之計不,肯定還有後招。
至於這位下毒的同行麽,倒激起了一好勝之心。真想明刀明槍的和他比上一比,瞧是誰的毒更加高明。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晃而過,迅速又被拋在腦後。雖然此人毒高明,人品卻讓十分不齒。暗中下毒害人,算是什麽高手!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同理,毒藥可以殺人,亦可以活人。研毒,為的是以毒攻毒,能夠救活更多的垂危病人。哪裏像是此人,一門心思全用在如何下毒,讓人防不勝防的地方,真真是可惜了他的一毒!
若水回過神來,指著那個羹碗對小桃道:“小桃,找幾塊油布,把這個東西仔細地包好了,然後深埋在地下,記住,一定不要讓別人瞧見。”
小桃聽若水說得鄭重,忙一臉認真地答應了,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個碗,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林姑姑親自帶人送了洗浴的熱水進來,知道若水的習慣,睡前定是要泡一個熱水澡,把一切都準備好之後,關切地看了若水一眼,默默無語地垂手退出。
若水對老持重的品很是喜歡,不多言不多語,卻把自己的喜好記得清清楚楚,又事事為自己想得周到,讓很是激。
進了浴桶,水溫微燙,卻十分舒服,取過一旁的藥包,把藥撒在水中,然後靜靜地運起功來。
小七不在邊,便連遇兇險,讓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隻有自強大了,才有自保的能力。
這世上,依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一想到小七,登時一陣氣翻湧,心緒難以平靜,忙收斂心神,凝神外,把所有雜念都拋諸腦後,不一會兒,就進了我兩忘之境。
等到一桶熱水慢慢變涼,呼出一口氣,收了功,睜開雙眼,眼中神湛然,借著藥之助,自覺功力大有進境。小七送給自己的這套功法,真是奇妙之極。
正要起穿,忽聽得外間有悉悉索索的響,心中一凜,低喝一聲:“誰在外麵?”
院中服侍的人都知道的習慣,沐浴時不得前來打擾。
若水拿起掛在一旁的單,也顧不得幹,往上一裹,迅速出了浴桶。
隻聽得淨房門外一個帶點怯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姑娘,是奴婢,小憐。”
若水心神一鬆,怔了怔,問道:“小憐,你不去睡覺,來這裏做什麽?”
“奴婢聽說姑娘在沐浴,特來服侍姑娘的。姑娘,小憐可以進去服侍你嗎?”
“不用不用,我已經洗完了,你去睡吧。”若水走出淨房,看到小憐守在門邊,顯然是剛剛洗過澡,清秀的臉蛋白裏紅,烏黑的長發兀自未幹,神嫵人。
不由嘖嘖讚歎,小憐還真是個人胚子,材高挑,修長拔,比還高了半個頭,和一比,小桃簡直就是個沒長大的黃丫頭。
不過,這小憐好是好,就是老是想服侍自己,實在讓不了。
心中忽地一,看樣子自己想多留小憐在自己邊幾年也不一定留得住,古代的子親都早,或許,也得為小憐的終幸福打算一下了。
若水拉著小憐的手,帶到桌旁,坐了下來,小憐一眨不眨地看著,小鹿般的眼神讓若水的心變得的。
“小憐,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八了。”小憐咬著下,眼神變得微帶困。
“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嗎?可訂過親?”若水微笑道。
小憐神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搖搖頭,“姑娘,我沒訂親,我也不嫁人,你對我好,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讓我一直陪在你邊好不好?”
這丫頭真是聰明,自己隻提了個頭,就猜出了自己的用意。
若水心裏嘀咕,這才冰雪聰明,小桃那顆心眼和一比,就像是個木頭疙瘩。
“好了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覺了。”若水拍拍的手。
小憐聽話地向門口走了幾步,又回道:“姑娘,奴婢想為你守夜……”
若水又好笑又好氣,站起來,拉住手一直把送到門外,嗔道:“聽話,快去睡覺!”說完把門重重一關,隔斷了楚楚可憐的眼神。
若水回房吹熄了蠟燭,上了床,幾乎頭一挨枕頭,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若水忽然聽到房門“咚”地一響,立刻從夢中驚醒過來,一個念頭飛速地閃過。
小七!
一定是小七!
心裏瞬間被喜悅充得滿滿的,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幾乎是飛奔一下衝向門口,一把拉開房門。
一個人影正靠在門板上,隨著房門的拉開,“咕咚”一聲跌進房來。
若水怔了一下,接著失無比,哪裏有小七,那隨著自己開門跌進房裏來的,分明是小憐。
“小憐,你不在房裏睡覺,大半夜的在這兒做什麽?”
小憐了惺忪的睡眼,從地上爬了起來,低頭聲若蚊蠅:“奴婢睡不著,就來這裏守著姑娘,姑娘,你就讓奴婢留在門外吧,奴婢保證不再打擾姑娘,我一定不出一點兒聲……”
抬起頭來,長長的眼帶著哀求之意,在皎白的月下顯得格外人,讓人不忍心拒絕。
若水無奈地歎口氣,道:“好吧,那你進屋來睡吧。”
小憐大喜,眼波流,滿滿的都是歡喜之意。
若水從床上出一條錦被,一個枕頭,放在外床,道:“你就睡外麵吧。”說完,進了裏床,拉過繡被蓋好。
小憐卻站在床邊,遲遲不肯上床。
若水奇道:“你不困麽?怎麽還不睡?”
“姑娘,您是主子,小憐卻隻是個是奴婢,份低賤,不配和姑娘同床。”小憐的聲音極低,仿若耳語一般。
手抱了被子,子往腳榻上一,“小憐就睡在這兒,守著姑娘。”
“胡鬧!什麽主子奴婢的,你既然跟了我,以後就不許講這些虛禮,以後在我麵前,也不需要下跪,聽見了嗎?”若水板起臉,聲音嚴厲。
“姑娘……”
“不許再說,上來睡覺!”
小憐又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抱著被子,小心翼翼地坐上床來,子離得若水遠遠的。
若水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離得那麽遠做什麽,當我是老虎會吃人嗎?快躺下睡吧。”
小憐輕聲道:“姑娘,你不嫌棄奴婢嗎?奴婢子髒,比不得姑娘貴,奴婢怕離得近了,玷汙了姑娘的高貴之軀。”
“什麽高貴?什麽卑賤?通通都是放屁!小憐,我告訴你,你和我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做人,要想讓別人瞧得起,首先你自己就要瞧得起自己!以後在我麵前,不許你再把這些髒啊卑賤啊奴婢啊的字眼掛在上,心裏麵也不許想。”若水一聽小憐的論調,就忍不住有氣。
“姑娘……”小憐喃喃地了一聲,黑暗中,若水瞧不見臉上的表,隻看到一雙明眸映著月,泛出淡淡華。
“好了,快睡吧。你不困,我可困了。”若水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合上了眼睛,是真的疲倦極了,不多一會兒,就呼吸沉沉,睡得極香。
小憐卻一直怔怔地坐在床邊,好半天才慢慢地躺了下去,輕輕地向裏床移了一下,離得若水近了點兒。
黑暗中,隻見一雙眸子烏黑閃亮,凝著若水沉睡的麵容,久久不曾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