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珩子猛地僵了一下。

剛剛沖破腦門的瞬間冷卻，退。

他慢慢松開了江南。

眼中忍著一閃而過的痛楚。

江南這個問題，就像是一把尖刀扎在他的心上。

從出事，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跟他提起這件事。

他原本以為事已經過去。

他也以為只要沒有人提起，這件事就像是不存在了。

可現在，只要稍稍撕出一個裂口，這件事就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道疤。

抹不掉，祛不除，日久彌新，痛楚不減分毫。

自然，痛的不止江南，還有他。

傅司珩結滾兩下，往后退了兩步。

江南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意圖再明顯不過。

是真的不想讓他。

不是再鬧脾氣。

“寧愿這樣自揭傷疤，也不愿意讓我你，是嗎？”

江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能聽得出來，傅司珩已經生氣了，而且肯定氣得還不輕。

大概這一句話，確實讓他心里不好了。

但這個傷疤，沒人比更加不愿意去揭。

原本是真的想放下他給的那些痛楚，從新開始生活的。

可他偏偏不肯放過。

也只能狠下心來，把這個疤揭開了。

江南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的男人，顯得萬分平靜。

“傅司珩，咱們在一起三年，你覺得你給了我什麼？除了那些錢，剩下的，大概就是無休止的傷害。”

傅司珩看著，沒有說話。

但臉上的神卻再多了幾分僵。

江南笑了下，眼睫低低垂下，“你現在也許是覺得不甘心，但總歸有一天，你是能放下的，別再糾纏了，我真痛苦的。”

傅司珩看著江南，眼中心里全都是忍。

他其實很想說一聲，他對或許并不是一時的不甘心。

但話到了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是不甘心又能是什麼？

喜歡嗎？

這個答案，他自己想想都覺得可笑。

他從小就知道。

也好，婚姻也罷，都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

他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誰！

“也就是說，無論我怎麼做，無論我干什麼，咱們之間都一點可能都沒有了，是嗎？”

江南沒有看他，卻斬釘截鐵地應了一句：“對。”

說完，江南便沒有再開口。

傅司珩也沒有回答。

房間中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聲。

江南上只穿了件浴袍。

此時覺得有些冷了。

裹了裹上的服，說了句：“早點回去吧，明天一早還要開會。”

傅司珩眉頭皺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開口。

“我今晚留下，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我就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邊住。”

江南笑了聲，“不必了，咱們這樣的關系，你無論如何也都不適合再留下，我會鎖好門的。”

傅司珩皺著眉，還想再說什麼，但看著臉上的決絕，最后，還是笑了聲。

“行，那江經理早點休息。”

“傅總也是。”

兩人難得平靜地告了個別。

傅司珩轉往外走去。

短短幾步的距離，卻走得心里萬分沉重。

他甚至在想，江南會不會忽然住他。

可惜，沒有。

他一直走到房間門口，江南都沒有出聲。

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

房間門打開，關上。

隔絕了視線。

也像是隔斷了這段糾纏不休的。

江南收拾了心，坐到桌子前，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那塊蛋糕，不知道為什麼，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大概是為這段，也可能是為自己那一文不值的那二十年。

......

傅司珩從房間里出來，卻沒有離開。

他就這樣靠在門邊的墻上，低頭點了煙。

他不確定他對江南是不是不甘心。

但他卻萬分確定，他的放棄是不甘心的。

沒道理這段關系開始時是兩個人，最后被困在原地的只有他一個人。

明明，以前他也是能覺出江南對他的在乎的。

現在想想，以前真在乎他的。

他說的都聽，他想要的都給。

可現在，卻能萬分從容地從這段關系里。

只能說，一個人狠起心來，要比男人狠得多。

傅司珩一直沒有離開。

他就這樣在江南房間門口站了大半夜。

一煙接著一煙的。

來來往往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往他上看兩眼。

服務員最后幫他拿來了一個煙灰缸。

傅司珩一直在門口待到天蒙蒙亮。

確定不會再有人來找的事，他才整理了一下服，到樓下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再醒來，是被一陣電話聲吵醒的。

宋雨薇打來的。

“司珩，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都要手了，你不陪我嗎？”

傅司珩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煩悶。

他眉頭皺著，忍不住了眉心才應了一聲。

“你放心，手肯定陪你。”

宋雨薇瞬間笑了起來。

“好，那我等你。”

掛了電話，傅司珩就看到周暮晨提著份早餐進了酒店。

瞬間，男人心里就又是一陣悶。

但他強著自己沒有再去想。

不就是送個早飯嗎？

又不是一起睡。

他發車，開回酒店，洗漱一下直接去了會場。

......

周暮晨敲門的時候，江南剛好收拾完。

看到周暮晨手中提著的早餐，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師兄，我真懷疑你是把我的所有好都拿小本本記著了。”

周暮晨挑眉，“小本本可不夠。”

江南一下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小本本不夠，他都記在心里了。

笑了聲，卻沒再多說，只接過周暮晨手中的早餐，安靜地吃了起來。

想，周暮晨這樣的男人，若是正兒八經的追一個孩子，只怕誰都招架不住。

吃完早餐，周暮晨把江南送到了合作方的會場。

下車時，剛好看到傅司珩的車也停了下來。

男人推門下車，目冰冷地往這邊看了一眼。

剛好對上了江南的目。

江南收回了視線，沒跟他多做毫眼神流。

周暮晨下車，繞到副駕駛幫打開了車門。

江南回過神來，有些無奈地笑了聲。

“師兄，你不用這樣。”

周暮晨頓了下，也笑了起來，“可我忍不住怎麼辦？”

忍不住想對好，忍不住想照顧。

江南：“......你稍微控制著點。”

周暮晨笑出聲，抬手在頭上了。

“行了，趕去吧，散會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然后帶你去外部轉一圈？”

江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好。”

傅司珩把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般，臉上的表幾乎快要繃不住。

江南從車上下來，臉上都還一直帶著笑。

進了合作方公司的門，就看到了站在不遠的傅司珩。

臉一僵，笑容瞬間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傅司珩，本就不好的心，就又降了一個度。

這是見了他就笑不出來了嗎？

“傅總，早。”江南了一聲。

傅司珩冷笑一聲。

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酸。

“一大早的有什麼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