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8章洗錢網絡

“準備在勛城設多網點？”白鈺問道。

馬昊道：“第一期8個，第二期20個，第三期40個……我估計不會有第三期了。”

“第二期都沒有！”

白鈺若觀火道，“跟碧海一樣，資本只需要借助智化零售的概念即可，數量多無所謂，網點布下去了，他們就能虛擬流水、無限放大易額，哪個閑得無聊質疑數據不真實？人家明明多營業稅了，稅務局樂得睜只眼閉只眼。”

馬昊點頭承認：“確實如此，曉敏行長了解到碧海城區5個網點每年零售額都高達10多億，平均一個網點2點幾億，一個月兩千萬，每天起碼六七十萬，想想那得多大的超市？從早忙到晚都不行啊！但柳總解釋線下只是其中一部分，智化零售還在線上接單，自分配給快遞人員送貨上門，那就沒法統計了。”

“5個網點10個億算什麼？”白鈺道，“那只是海軒貿易統計給我們看的，新業務審批都采取循例制，有第一家吃螃蟹打通所有程序，后期手續就沒這麼麻煩，意味著第二家、第三家等等直接在行正服務大廳申報審批，你都不知道數字。鋪50個點虛擬易額就100億甚至更多，500個點呢？一個龐大高效的洗錢網絡系就搭建起來了！”

“媽的！他媽的！”

馬昊猛拍桌子憤憤道，“媽的那些家伙，包括李璐璐在都是心機婊，明明知道也不吱一聲，眼睜睜看我被埋坑，他媽的！”

白鈺不滿地說：“注意形象！你現在是正廳干部了，別輒里不三不四的，何統？！你認為周沐、樓遙、李璐璐等人故意坑你？錯！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未必看得這麼清楚，但人家都有避險意識，知道麼？避險！憑著多年場經驗和敏銳嗅覺覺不對勁。你呢，被行長甜言語了心神，什麼都顧不上了……到底上沒上？”

“沒上，真沒上。”馬昊狼狽不堪道。

“沒上猴急這樣，真沒用！”白鈺批評道，“要是上了，使這麼大勁倒可原。”

馬昊汗道：“發乎止乎禮嘛，我也……也沒那麼急。”

白鈺有趣地打量他：“哦，年紀大了膽變小了，以前可都是事沒辦先辦把人辦了，現在講究起來了……行長打算準備寫調研報告？”

“原本信心滿滿，如今猶豫不決，”馬昊道，“按碧海網點反常的經營狀況應該一票否決，但前期已投不人力力還請出田行長出面，貿然打退堂鼓沒法差；況且如果第一期8個網點的話覺得風險可控，不可能出太大的妖蛾子，白書記。”

“既然風險可控，那就批準吧。”白鈺出人意料道。

“啊！”

馬昊驚得差點站起，“白白白……白書記，你剛剛還說跟風結果會導致洗錢網絡系的產生！”

“洗錢網絡系無所不在，它不搭建，眼下勛城就沒有嗎？”

白鈺道，“小額的、零星的、不系統的，應該是金融局、人行、銀監的職責，無須正府大干戈；但反過來講，我們應該害怕洗錢系存在嗎？槍能殺人，小馬哥怕不怕槍？怕的是壞人才對；警察看到一男一手拉手進賓館，會沖出去阻止嗎？要等上床才破門而嘛。”

馬昊若有所悟：“噢我懂了，白書記想敵深，等洗錢網絡系建之后大量黑錢滾滾而，然后一舉出手來個黑吃黑，啊不，紅吃黑……”

“紅錢、黑錢，我都不興趣，我興趣的是錢從何來，這才是問題本質！”白鈺滿臉峻道，“我看到市府大院有些干部真是低調的奢華，黑不溜秋的皮帶，七八萬；式樣無奇的運裝說五六千；在食堂吃飯時談論周末去哪兒釣魚，本來以為真釣魚，其實跑到郊區打高爾夫，不是說不準玩貴族運，我就問年費幾十萬會員卡誰送的？”

“我深有同啊，”馬昊道，“相比較而言嶺南地區干部已經很低調了，聽說中原、東北乃至西北更不象話。”

“查收來源才能扼住貪咽！”

白鈺道，“你說祖上積德留的產，靠變賣歷代攢下古玩字畫珠寶得來，好，你提供拍賣和轉賬記錄；家里有老宅子的進行市場評估；向親戚朋友借的，雙方要提供收據和銀行流水，給的現金，也要有銀行提款證明……7G時代任何事都有電子痕跡，拿不出來就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我手里法寶多得很！”

馬昊趕猛拍馬屁：“原來白書記在下一盤誰都看不懂的大棋！”

白鈺淡淡一笑坦然之：“確實很大，比你那個行長的大，而且目前為止還沒人能夠看得懂，包括你小馬哥。唔，我再問一遍，到底上沒上？”

“哎我對天發誓好不好？”馬昊無奈道。

白鈺鄭重道：“真沒上的話，我奉告你干脆別上，因為這盤棋越往后下越兇險，沒上，對你對都有好，明白嗎？”

“明白，明白！”

馬昊深知白鈺向來不開玩笑，每句囑咐必定有其含意，連連點頭。

“好啦，談談正府那邊況吧。”白鈺旋即改為放松的姿勢。

“四分五裂！”

馬昊嘆息道，“大院干部員工都在私下議論還是你當市長保持強勢領導的好，就得有一吃飯都集去食堂的凝聚力，而今呢？周沐大概知道斗不過樓遙，索扔下攤子天駐點城中村號稱現場辦公；李璐璐則天忙于城建工作的策劃推；樓遙反而坐鎮指揮實際主持工作，你說奇怪不奇怪？”

白鈺微笑道：“周沐把部分擔子給了秋紅珺？”

“要說長得漂亮就是優勢啊，樓遙平時誰都不服，就秋紅珺找他沒得說；智化零售涉及大金融領域需要簽字，我親手送材料過去，也不說‘不行’，就眨著眼睛沖我笑，笑啊笑啊就把我笑暈了，臨了字沒簽，材料也主拿回去了。”

馬昊窩囊地說。

“都是天生的心理學家，能看出對方吃不吃自己那套，你小馬哥屬于典型好類的，一笑就倒，”白鈺道，“敢跟我笑麼？”

“只有梅芳容敢，對了還有李璐璐，”說到這里馬昊低聲音道，“最近李璐璐不怎麼笑了吧？有人說跟云歌兩個路子，云歌真刀實干，往往獲得領導高度肯定；李璐璐呢放電沒有實質舉，目的太強所以領導都不喜歡……”

白鈺心念一。

想想也是嗬，每次李璐璐都擒故縱的模樣，好像快要吃到卻又吃不著，但總覺得下次肯定能吃到。眼里從來……從來看不到梅芳容臨別前那晚飛蛾撲火般的狂熱。

為什麼呢？

討論勛城市長人選時魯嘯路指出要璐璐天花板問題，想必在京都、申委高層都達共識，自己也很清楚。不過同樣是天花板，吊燈和節能燈有著天壤之別，若無白鈺以新晉常委份力薦，毫無疑問一直呆在宣傳部長位子。

而常委副市長，大概是李璐璐所期的天花板最佳位置，在不可能提拔申部級或到地級市擔任市委書計市長的前提下，黨委正府兩肩挑手握實權，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倘若如此可真有點……可又能怎樣呢？最悲哀的是總將自己當作萬人迷，以為別人劫，然而卻只劫財。

七拉八扯聊聊到晚上十一點半，手機響了，馬昊便起告辭。

是吳曉臺打來的，今晚白鈺就等著這個電話。

“老弟連日勞心力瘁要注意休息啊，”吳曉臺也知道白鈺在京都接連參加葬禮，寒暄之后轉而道，“向老弟匯報，事辦了！”

白鈺沉穩地問：“趙天戈？”

“對，省調先拿下公安廳長位子！”吳曉臺道，“副省長不兼公安廳長，釋放的信號大概黃鶴銘心中有數，等他主讓位，趙天戈便可順理章提拔副省長！老弟，這事兒為兄干得漂亮吧？”

“曉臺的運作能力杠杠的！”

白鈺夸了一句，然后慢吞吞道，“我雖然已經做通趙天戈思想工作棄正從警，到暨南來干老本行，但……但他有位小兄弟放心不下，想，想一起帶過來……”

“啊！”吳曉臺埋怨道，“省調還帶買一送一呀？老弟這手真要把我玩慘了……小兄弟目前干什麼？”

“地級市分管經濟金融副市長，如果曉臺能把他弄過來，哪怕先臨時在我這邊掛個金融局長，都無所謂的。”

白鈺道。

吳曉臺怔了半晌，陡地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好個白老弟，你實在太壞了，太壞了！別以為我不曉得你的心思，擺明了想讓老部下追查75張地方金融牌照嘛，承不承認？”

白鈺也笑，道：“有一點沒騙曉臺，他真是趙天戈的小兄弟，深得不得了。”

“也在苠原鄉干過，同樣是你的小兄弟？”吳曉臺一針見道。

“嘿嘿嘿，主要跟趙天戈關系好，我嘛很快就離開了。”白鈺半真半假道。

吳曉臺嘆了口氣：“副廳實職省到省城當局長，難度倒還不算太大，不過我聲明在先，跟趙天戈不同，我只負責他落地，以后提拔正廳的事兒老弟你擔著，我不再過問。”

“。”白鈺爽快應道。

吳曉臺這才問：“他什麼名字？”

“俞嘉嘉。”白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