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主任略一遲疑，低聲道：“我就這麼一說，你倆就這麼一聽，不要外傳目前黃將軍任碧海省軍區政委，有消息說即將與我們雙江省軍區政委對調。”

按慣例省軍區政委是省委常委，難怪姜主任如此重視。回想起黃將軍臨走前握著自己的手反復說“小方不錯”，方晟心里涌起一暖流，覺得便宜丈母娘待自己真心不錯。

妮婭肯定也想到了，笑道：“容上校是有心人。”

“至沒壞，不過有些況比較復雜，要注意分寸”

方晟知他暗示自己理好趙堯堯和白翎的關系，不由臉一紅，訕訕不好意思說話。

姜主任又說：“小方已做到副了，接下來怎麼考慮是挪個地方前進一步，還是圍繞沿海觀帶做文章”

這是今天談話的重點，方晟也早有應對，道：“沿海觀帶就象我養的孩子，在規劃設計和方案確定方面傾注了太多心，眼下雖進全面實施階段，仍需牢牢把握方向問題，同時注意若干關鍵細節，此外景區管理才剛剛起步，相關規章制度、框架文件急需完善，這時離開，我自己于心不忍，也是對沿海觀帶項目的不負責任。”

姜主任滿意地說：“有這個想法就好，原先我擔心小方象很多干部一樣，在一個地方把架子拉得很大，一付干大事的模樣，等到提拔機會來了，甩開袖子就走，結果留下滿地半拉子工程，哪個為他收拾殘局最終只能財政買單，損失的是國家利益。”

妮婭趁機說：“小方把景區當作自己的家，前期調整規劃和方案時不知跟我吵了多次。”

姜主任哈哈大笑：“有爭論才有進步嘛，一團和氣哪對于沿海觀帶項目，的確需要當自己的孩子去呵護，去管理，把它做大做好，將來為沿海經濟帶的重要組部分不挪窩照樣能進步嘛，對不對”

妮婭故意不解地問：“管委會主任頂多正級，還有什麼上升空間”

這丫頭可從來沒幫誰說過話，今天怎麼了姜主任疑地掃了一眼，含蓄地說：“經濟建設已為國家層面的戰略方向，只要能促進發展，以前框框條條都可以打破，干部提拔任免也不會墨守規。”

方晟誠懇地說：“只要能親手把景區建設抓上去，親眼看到游客慕名而來，賓客如織，個人問題并不是問題。”

姜主任拍拍他的手：“景區要興旺，個人問題也要解決，不能讓老實人吃虧”

想到趙堯堯正住在三灘鎮，白翎躲在遠方待產，妮婭暗想這小子真夠“老實”

正說著說，書敲門進來，在姜主任耳邊輕輕說了兩句，姜主任立即起，說“小方跟我來”，大踏步往外面走。方晟一臉迷茫地跟在后面，問“去哪兒”，妮婭卻玲瓏剔，輕聲提醒道：

“何省長”

方晟瞬時明白剛才談話已經結束，姜主任還東扯西拉的原因，原來一直在等何省長那邊的消息。

想到被雙江省排名第二，高高在上的省長接，意義遠非上次海邊偶遇可比，方晟又是激又是忐忑，心里糟糟不知如何應對。姜主任似乎理解這位年輕干部的不安，善意地提醒道：

“這回你說，多聽，用心會何省長的意思就行。”

在迷宮般的正府大樓里繞來繞去，終于來到一寬敞而安靜的回廊，早有書站在門口等候，見到姜主任后示意稍等，轉進去通報，過了會兒出來小聲道：

“請進。”

踏著厚實的地毯，推開橡木雙開門，何省長正聚會神批閱文件，桌上摞了兩疊高高的文案材料，可見一省之長每天要關注多大事，發出多指示，掌握多民。

“源沖主任來了，喲，小方鎮長好久不見，”何省長摘下眼鏡特意與方晟握手，笑道，“比上次瘦多了，是不是沿海觀帶項目累的”

方晟謙虛地笑笑：“報告何省長，辛苦一點也是應該的。”

姜主任在旁邊補充道：“剛才小還在我面前告狀，說小方為規劃方案經常跟吵架。”

何省長又笑：“小難得遇到對手，肯定一肚子怨氣，不過不打不相識，隨著項目如期展開，兩人的共同點越來越多吧”

“是的，很多問題不辯不明，達共識后更有利于工作開展。”方晟說。

“沿海觀帶項目是源沖主任在

景區建設方面搞的嘗試，”何省長沉思道，“現在看來由于選對了人，走對了方向，功的可能很大。”

姜主任道：“后期招商引資和景區管理的擔子依然很重，需要小方進一步在實踐中索并總結。”

他是據剛才和方晟的談話況，委婉地表示希方晟繼續負責沿海觀帶項目。

“保持項目管理的連貫很重要，”何省長一句話表示認可，隨即道，“當然小方也得拓寬眼界，不能僅把目盯在三灘鎮，三灘鎮項目再大、工程再多，畢竟只是一個鎮，要以更高的角度，更遠的視野去考慮問題”

與妮婭的觀點差不多，可見何省長也對自己看高一線，方晟連連點頭。

“現階段改革進深水區，從國家戰略角度講是著石頭過河，但從干部任用角度講不再提倡邊干邊適應，我們的資源有限，哪能都拿出來給你學費必須事前做到心中有數，擁有一定知識儲備，掌握相關領域在國際范圍的基本況，這樣上任就能把工作抓上手，最大程度避免走回頭路。”

姜主任詮釋道：“小方在沿海觀帶項目規劃和實施過程是就走在黃海前列，因此才能做到先發制人。”

“源沖主任說得對，”何省長贊賞地看了老部下一眼，“但僅僅盯住沿海觀帶項目還不行，不要只見樹木，不見森林，要從戰略高度看問題，比如，”他出一個指頭，“沿海經濟帶，國家級經濟發展戰略，在這盤棋里沿海觀帶不過是個小小的棋子，怎麼把它下活了以帶全局，以及未來如何發展，就要看你的智慧和悟了。”

方晟用心咀嚼他話中的意思，道：“謝謝何省長指點，回去后我會在工作進一步揣，把問題想清想。”

“遇到困難可以找源沖主任，也可以直接找我。”

何省長笑得更慈祥，姜主任見談得差不多，知道省長能出寶貴時間說這番話很不容易，知趣地帶著方晟告辭。

回到發改委，他將何省長和自己的手機號都留給方晟，書正焦急地守在門口，離下午安排的會議只剩幾分鐘了。方晟和妮婭不敢多耽擱，握手后匆匆離開。

“去哪兒”到了停車場問。

方晟看看時間還早，道：“回三灘鎮。”

“嗯，跟我走，有話對你說。”

妮婭開著奧迪在前面帶路，大約開了二十多分鐘，來到越進區知名的高檔小區：雙龍山莊。

停好車，妮婭語氣平淡地說：“你的份特殊，不宜在省城面，到我家坐坐吧。”

方晟心一跳，知道暗示三層意思：一是由于白翎懷胎，他與白家建立了某種默契；二是因為趙堯堯得罪了背后那個家族；這兩點足以使他在省城到關注。第三則是想談的容非常私。

盡管與好幾位孩關系親，但周小容是學生，兩人只能在價格低廉的小旅館幽會；白翎住公安局宿舍，也天跟他泡在快捷酒店。只有趙堯堯的家，他真正去過。

一般來說，若非相當信任和相當親近，孩子不可能單獨邀請男孩子上門作客。不過妮婭偏偏不屬于普通孩子，是罕見的異類。

打開房門，三室兩廳一百二十平米，裝修并不豪華繁雜而是簡明實用，與趙堯堯家布置相比，幾乎沒有玩和飾品，了些孩子調，多了些干練簡潔。書房里兩面落地書櫥，全是經濟學書籍，有中文，有英文，還有量日文版。

“隨便坐，我煮點咖啡。”

沒多久廚房里傳來芬香四溢的咖啡香，方晟則發短信告訴趙堯堯有事耽擱，晚點回去。

端來咖啡，沒等他客套，直截了當問：“何省長說什麼”

好沒調的孩，張口就談工作。方晟無奈，只得將何省長接見的全過程講述了一遍，聽得很認真，邊啜咖啡邊陷沉思，良久說：

“首先得恭喜你，已進何省長培養的梯隊。”

“怎麼說”

“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何做領導的總要擁有一支屬于自己的嫡系，用起來放心，不擔心遭到暗算，更關鍵的是領導也是人，終究會從領導崗位退下來，到時工作上能繼續貫徹自己的意圖，生活上能得到關心照顧，人之常，反之如果領導不打算這麼做，說明他不想長期呆在某地，那就犯不著枉費心思了。”

“你認為何省長會長期在雙江主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