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主任哪知道三個人心難言滋味，只當為白家做了個現人，笑呵呵道：“小方鎮長繼續談談沿海觀帶項目。”

方晟暗想今天豁出去了，要殺要剮聽天由命，反正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遂理清思緒，從沿海觀帶道路建設，到景點設置，以及海灘旅游規劃，甚至二期、三期遠景思路里的人造沙灘、人工島都詳細闡述了一遍，當然重點是介紹森林公園，將上次和妮婭討論的思路，即確立以綠農莊為核心，打造綠食品、綠旅游、綠休閑一條龍服務的宏大設想，當然包括觀棧道、樹屋、狩獵區等項目。這些想法在他腦海里盤恒了數年之久，又有無數實地考察、勘探和大量的研究分析，加上妮婭點撥和指導，系愈發富，給人耳目一新、拍案絕的覺。

姜主任看過部分方案，此時聽他思路清晰地講解，更加切實會到方晟的務實作風和思路前瞻。容上校卻是從頭聽起，被他的天馬行空并落地生的方案驚得目瞪口呆，立即改變了對方晟的觀。

不管如何，起碼是個能做事、有魄力、敢擔當的年輕干部。

姜主任很滿意容上校的神態，笑道：“今天小方鎮長講得彩有余，尖銳不足，要知道上次海邊相遇時，當著何省長反駁我和玉賢的觀點，聽得何省長贊嘆不已。”

容上校到機會來了，故作認真地想了想，問：“小方鎮長，那次和你在海灘游玩的孩子好像姓趙”

姜主任一愣，趕打岔：“一共六個人，何省長還破例喝了點酒，哈哈哈”

方晟覺得遇到的每個人都是報員，從妮婭到趙上校，仿佛知自己生活的每個細節，當下窘得說不出話來，剛才侃侃而談的勁頭不知跑哪去了。

白翎卻覺得趙堯堯真是命中繞不過去的魔星，連父母親都聽說了，越想越恨，忍不住一腳踢向坐在對面的方晟。

誰知今天這種場合，方晟坐得特別拘束，雙在椅子下，倒是姜主任很放松，一只到中間，正好中了白翎的無影，疼得“咝”一聲，彎腰下去，心里知道白翎在發小姐脾氣，不便聲張。

容上校何嘗看不出來，若無其事問兒：“當時你倆還沒認識”

“忘了。”白翎被問得沒脾氣，覺母親今晚有點反常以平時次數不多的接來看，很說話，也從未咄咄人進攻。

方晟覺得這位丈母娘好厲害，每個問題都象扎在心上似的，連忙說：“到海灘游玩的人很多，我是東道主，來的都是客，必須熱接待。”

姜主任也說：“對，小方鎮長還是位出的導游，上次講解每道海鮮也給何省長留下很深的印象，說來那邊海鮮確實鮮，即使在東方金城都品嘗不到那種獨特的風味，我推薦容上校過去玩玩。”

容上校微笑道：“沒問題，翎翎，過陣子我幾位戰友一起去，有時間作陪”

白翎心想我快要躲起來生孩子了，你快當外婆了，還在這兒裝什麼糊涂正準備反擊，突然一陣反胃，急忙捂著跑進洗手間。

容上校暗自嘆息，心想反應還蠻強烈。

方晟立即說：“容上校放心，我負責全程陪同接待，保證您和您的戰友滿意”

“容上校太生分，還是阿姨吧。”姜主任湊趣道。

“阿姨好。”方晟順勢改口。

容上校不置可否，又問：“小方鎮長最近去了趟香港”

方晟恨不得把臉鉆進茶杯里，訕訕說不出話來。姜主任說項目上馬后去香港、歐考察的機會很多，年輕人多見見世面、開拓眼界也好，免得困在基層久了容易目短淺，方晟連連點頭。

容上校見方晟的狼狽樣暗暗好笑，臉上卻安詳而平和。幸好這時服務員敲門進來問什麼時候走菜，是否要加餐位，姜主任起告辭，說接待兄弟省份考察團，以后有機會再聊。

容上校簡單地與他握手，方晟卻一直送到外面走廊，姜主任朝里面瞟了一眼，低聲說好好把握機會，還有，等項目全面上馬后和妮婭到發改委找我。說罷匆匆離開。

著頭皮回到包廂，白翎也白著臉從洗手間出來，剛才連續干嘔非常難。

重新坐下，容上校淡淡問：“幾個月了”

什麼方晟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暗想你連我去香港看趙堯堯都知道，卻不知道兒懷孕幾個月

“三”白翎頭垂得更低，心里卻想要是罵我，回頭就向爺爺報告

容上校裝作沒聽清，問方晟：“三什麼”

方晟恨不得把舌頭咬斷，吭哧吭哧道：“三個月”

“打算在哪兒養胎”

“一個很遠的地方”方晟更驚異，丈母娘是真不清楚，還是裝糊涂

白翎補充道：“我聯系的。”

此時桌上三人的境都是尷尬無比：白翎明明有孕在，卻不能要求方晟結婚；方晟明明應該對母子負責，卻跟趙堯堯有婚約在先；容上校按說應該斥責兩個年輕人不負責任的行為，卻無權干涉。

容上校只能把矛頭直指方晟：“準備怎麼善后”

很簡單的問題，偏偏方晟無法回答，眉頭糾一團，道：“當務之急是”

白翎打斷他的話道：“都說了姓白，一切有爺爺負責。”

這面大旗亮出來，容上校啞口無言，暗嘆到底生外向，替這小子擋槍，今晚鴻門宴是擺不了

“男孩孩”接著問。

方晟簡直徹底無語，又是白翎沖上前：“上午剛做過b超，男孩。”

“什麼名字”

下午方晟還開玩笑說翻康熙字典，這會兒不敢吱聲，老老實實說：“還沒想好。”

容上校略一思索道：“大名可能要由爺爺做主，我給起個小名吧，小寶。”

“小寶”

方晟與白翎對視一眼，白翎蹙眉道：“好俗的名字，我不喜歡”

容上校看著方晟：“你說呢”這會兒不小方鎮長了。

方晟哪敢為這點小事惹丈母娘生氣，毫不猶豫一頂高帽奉上去：“阿姨說得對小名俗一點好養，將來棒棒的我支持”

還算有點見識。

容上校到底挽回一點面，假裝看看表，起道：“你們吃，我過去參加接待，有事再聯系。”

方晟恭恭敬敬送到門口：“阿姨再見。”

等他關好門，白翎道：“大概你心里想的是別再見了，是吧”

方晟將后背給看：“全了，好像洗了回桑拿，唉，你媽真厲害。”

白翎搖搖頭：“其實怎麼說呢，格還算溫和，很發脾氣，今晚好像比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看到兒做了錯事，心里不太舒服吧”

“我很慚愧，所以小名的事就由著，畢竟是外婆起的，也說得過去。”

卟哧一笑：“知道你完全頂不住了，好容易撿個結機會，趕大拍特拍，就小寶吧，我反正無所謂的。”

方晟聳聳肩，想到個很重要的問題：“你說說，對我的事怎麼了解得如此詳細”

白翎又要翻臉：“哼，你跟還不夠鬧騰”

“不是不是，”他連忙搖手，“一年多前海邊偶遇何省長，知曉者之又，姜主任等人口風也很，有關細節到底怎麼傳到你媽耳里的”

經他這麼一說，也有些奇怪，但懶得多想，道：“總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干壞事就別想瞞住別人”

此時方晟心里糟糟的，沒半點味道，白翎反而來了興致，吃得津津有味，并強調為肚里的胎兒而吃，將來生下的孩子肯定健康而活潑。

有你這麼活力四的媽媽，兒子想文靜都難。方晟腹誹道。

十多天后，白翎所有工作全部接完畢，雖說肚子還看不出來，但孕相十足，無論省城還是黃海都呆不下去了，遂簡單收拾行李啟程。

臨別前白翎躊躇再三，還是給了方晟一個急聯系號碼，是醫院副院長私宅電話，強調只有特別急況下才能用，一來容易暴其真實份和地理位置，二是副院長相當于正廳級領導，最討厭兒長的事。

白翎是從軍用機場出發，乘坐軍用飛機，自然不知道前往哪兒。登機前幾分鐘，一輛吉普急馳而至，是容上校特意出時間來送行。

看到霸氣外側的吉普，方晟暗想怪不得白翎也喜歡吉普，母倆一個脾氣。

大家族親真的與眾不同，沒有離別時的傷和痛哭，沒有擁抱，沒有叮囑，容上校一本正經與白翎握手道別，而白翎也正式地敬了個禮，反而跑到方晟面前抱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踏上飛機。

看著飛機轟鳴聲中起飛、升空、漸漸在天空中化為一個黑點，方晟心里說不出的惆悵和疚，以及扯不斷理還的牽掛。

容上校上車前瞅了他一眼，特意走過來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

“確定孩子小寶”

“是的，阿姨。”

微微頜首，與他握了下手后隨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