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方晟心很好，去洗手間都哼著小調，不單領導小組員們覺得奇怪，連很關注個人緒的妮婭都看出來了。

“不以喜，不以己悲，進亦憂，退亦憂，”正地說，“這是歐修說的，明白我的意思”

沒想到非但沒好奇自己興的原因，反而從這個角度勸誡，不愧是員工眼里的工作狂。

方晟辯道：“人是，豈能沒有喜怒哀樂”

“如果你只想做普通人，完全可以快意于恩仇，就象某些省份老百姓喝酒打牌都能打起來，桌子板凳滿天飛，但你要在場生存，越走越高，就這決定你必須控制好自己的緒，避免被對手、朋友、下屬看出端倪，事實上你已不是第一次失態，”豎起手指，“上回趙堯堯去香港，你黑著臉工作了兩天，為照顧你的緒，我不得不把部分重要議題延后，并要求項目組盡量不要激怒你。我跟你是對等合作關系，私尚可，可以在不涉及到原則的問題上讓步，倘若你的對手呢他們會等你狀態調整到最佳時才出手”

經提醒，方晟才意識到自己輕率了，汗涔涔道：“你提醒得對，忠言逆耳，我會記住今天說的話。”

妮婭啜了口咖啡，似笑非笑道：“再談你為何高興。掐指一算趙堯堯還剩兩個多月結束培訓，小別勝新婚，想必值得興，不過以你目前狀況，恐怕悲喜加，某種意義上講煩惱更多些”

“久病醫，華爾街那位心理醫生的套路都被你學會了。”方晟刺了一句。

“多謝夸獎，”不以為意繼續說，“不是因為趙堯堯，而最近黃海場局勢平靜，雖說梧湘市有人事變的風聲，上次你見過許市長，心里應該有底，況且縣級調整暫時不到你，因此與場無關。算來算去，能讓你緒產生波的唯有白翎。”

“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蟲。”方晟不聲，雖說為剝繭的分析所嘆服，但不信能猜到白翎懷孕。

“然而眼下白小姐真沒什麼值得開心，一桌菜本來獨自，馬上要兩人分著吃，吃著吃著甚至會打起來，想想也窩心”

方晟被這個比方弄得啼笑皆非：“你的幽默很冷。”

“除非你突然同意跟趙堯堯分手，以我得到的信息一是不可能，二是白小姐本也有數不清的煩惱，比如娃娃親”

方晟騰地站起，吃驚地看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白翎的娃娃親雖然在那個層面的家族之間不是，但外界鮮為人知，就連趙堯堯也只知道個大概，語焉不詳，妮婭是如何得知

妮婭悠然喝著咖啡，道：“不坐下我就不往下說。”

“你讓我骨悚然”

“別以為報工作是白翎的專利，從某個角度講，只要舍得花錢，沒有絕對的，”繼續說，“那麼白翎喜從何來，你又喜從何來華爾街投資專家說過一句話，當所有可能都不可能時，最簡單的解釋就是答案。”

“華爾街都是哲學家。”方晟半褒半貶道。

“最簡單的解釋是什麼答案已呼之出，”說著起整整服，“去工作了。”

方晟著急道：“答案是什麼”

妮婭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轉用手指在腹部畫了個圈，然后微笑著離開。

他一呆，茶杯差點落地。

太可怕了，這個孩太可怕了方晟從未遇到過如此明、如此心機的孩，驚恐之余暗暗慶幸，自己是的朋友而非敵人，否則

他都不敢往下想。

又過了幾天，傍晚時分韓書記突然把方晟過去，滿臉嚴肅遞過來一封舉報信，打開一看，方晟腦子“嗡”地一聲，當場有點懵

舉報信是以一名三灘鎮鎮辦企業中層干部口吻寫的，揭發楚中林在改制過程中，通過妻子收取某企業兩萬元現金，從而給予該企業更優惠的政策，并損害退休下崗職工利益，略估計該企業老板從中獲利二十多萬。

信的結尾寫道，表面看該鎮企業與其它企業一樣順利改制功，楚中林政績又添了彩的一筆，同時拿到兩萬塊好，企業老板也笑得合不攏。最終損失的是誰三灘鎮反正改制工作是楚中林一手遮天，又深得方鎮長信任，哪個去查他退休下崗職工很多人連養老保險計算方法都弄不清，怎可能知道其中的貓膩可長此以往，改制只會了員老板，苦了普通老百姓，造越來越深的社會裂痕

舉報信后面附有楚中林銀行存折流水，上面赫然有一筆兩萬元存楚中林每月工資三千不到，妻子在公司當財務會計，工資更只有1800元，兩人不吃不喝要四個月才能存到兩萬。

個人存折流水是儲戶私，憑本人份證才能到銀行打印。法院、紀委、海關等有權部門調查，都必須履行嚴格手續，包括出縣以上權力部門證明，以及調查人員份證等。舉報人居然能弄到存折流水，可見花了心思。

方晟聚會神看信，韓書記一言不發，大口大口煙，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韓書記，我明天就趕回三灘鎮調查，若舉報容屬實，立即移紀委，決不姑息。”看完信方晟表態道。

韓書記慢吞吞道：“楚中林是鎮長助理”

“已有個月，正打算下個月提請組織部門考察提拔副鎮長。”方晟心一橫索實話實說。

“好像朱正提拔前也出了點岔子”

看來韓書記無所不知，方晟嘆道：

“當時確實幸好后來做了些彌補工作正同志在工作上是一把好手。”

“蒼蠅不叮無的蛋，你本沒問題，哪個人能挖到名堂當干部，打鐵還須自”

方晟趕自我檢討：“我要負主要責任，近期在沿海觀帶項目上投力太多，三灘鎮事務方面關注度明顯減弱，特別是村鎮企業改制，總以為有前期功經驗，全權委托中林同志，自己做甩手掌柜，產生問題也在理之中”

韓書記擺擺手：“小方鎮長別總把責任往上攬，該誰的問題誰來頂，不能打擊面過大嘛。這封信昨天才到鎮宇書記手里，上午給了我。兩萬塊錢現金，如果查實不單組織追究的問題，已經犯刑法，要移檢察機關立案的”

方晟悚然一驚，手里著的薄薄的信紙頓時沉甸甸。

“但是我們還要從保護年輕干部角度出發，慎重理此事，不張揚不擴散，妥善低調地把握好分寸，”韓書記顯然話中有話，“比如要問清楚那筆錢什麼時候送的，哪些人在場，事前楚中林是否知道，事后什麼態度，為什麼把現金存工資存折等等，每個問題都必須搞清楚，既要有舉報必查，又要據事實說話”

方晟終于清韓書記的真實用意，不由松了口氣，道：“請韓書記放心，我保證秉公辦理，給舉報人，給改制工作一個代”

“那就好，”韓書記欣地說，“小方鎮長，我得批評你幾句。在縣里這段時間天泡在會議室搞對接是不錯，項目進度也扎實推進，但目不妨看高些，有時間不妨到一些部門走走、聊聊，聯絡聯絡，對以后工作很有益啊。”

方晟明白他在點撥自己要拉與縣領導、直屬部門的關系，心中十分，連連點頭道：“謝謝韓書記苦心，我明白。”

起告辭時，他心一，故作遲疑道：“韓書記，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回報”

“哦”韓書記笑道，“在我面前有什麼不能說的，盡管開口。”

“上周我到許市長那邊回報工作”

韓書記目一閃，示意道：“關上門。”

方晟依言關門，講述了許玉賢詳細了解黃海縣領導況的經過，韓書記聽得很仔細，反復詢問其中細節，并讓方晟一字不復述如何介紹自己。聽完后長長舒了口氣，微笑道：

“小方鎮長悟很高，也很聰明，值得信任。”

方晟恭敬道：“我就是據平常了解的事實如實反映，說得不到位之，請韓書記諒解。”

“在市領導面前必須實話實說，他們自會核實相關況，過于華麗虛偽只會適得其反。”

話雖如此，但從哪個角度、基于什麼立場、用什麼語氣，實質有非常微妙的區別，在場沉浸數十年之久的韓書記焉會不懂其中玄機，正因為此，他心對方晟傾向很強烈的態度非常滿意，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候給予他堅定的支持。場就是這樣，有付出肯定想得到回報，否則哪有免費的午餐

直到方晟離開，韓書記都沒問他如何評價彪這是一個彼此心領神會，無須贅言的問題，韓書記不該問，方晟也不好答。

當晚方晟就趕回三灘鎮，將楚中林和朱正到辦公室，直截了當道：

“你好大的胃口，一筆就敢收兩萬，老實待整個村鎮企業改制，你一共收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