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仕途，方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吐過心跡。趙堯堯格冷淡，對場毫不興趣；白翎擅長拳腳功夫，不問政事；朱正雖私甚篤，畢竟是上下級關系，有些話不便明說。只有在妮婭面前，他才有遇到知己、相識恨晚的覺。

“你說。”

慢斯條理吃了口菜。說話、做事，包括吃飯，都有條不紊，態度一不茍，跟周小容的灑、趙堯堯的散慢、白翎的隨意迥然不同。仿佛瑞士生產的名表，永遠確地運轉，從不犯錯。

“我知道你輝煌的履歷，從清華到華爾街再到省政策研究室，出的經歷有助于你直登高位，正因為此，我才奇怪此次你為何出險招幫我”方晟道，“工程延期是負面影響極大的事，彪輸不起，你也輸不起，只不過你敢賭，而他不敢罷了，我說得對不對”

放下筷子，拿紙巾，每個作優雅而完，然后啜了口清茶，道：“首先跟男之無關。”

方晟大窘：“我不敢這麼想”

“大家都知道你有人緣，從周小容到趙堯堯，還有白翎”

連周小容都知道，這個世界真藏不住方晟哀嘆。

續道，“在你朋友花名冊上加一行，我不喜歡。但我的確欣賞你，因為本質上我倆是同一類人。”

這句話有些令人費解，他詫異地著。

“你從大學生村起步，到公務員，連續破格提拔到現在的位置，大家都認為你后臺，據我調查，除了考公務員時省里有人打過招呼，兩次破格提拔都符合條件，換句話說，即使上面有人，也跟你不懈努力和刻苦斗分不開，是吧”

“謝謝理解。”

“你知道我考清華前在哪兒”

“履歷表上從清華才有記載”

“之前我是一個小山村的孩子，家里有兩個哥哥四個姐姐一個妹妹，全家的錢都拿出來供兩個哥哥上學，我和妹妹只有趴在教室窗戶外旁聽，從一年級聽到六年級”

方晟口道：“現實生活中真有這等事”

“小學畢業考試時我蹲在考場門口做完試卷，老師一看績比考場里所有學生都高，反復勸說校長減免了我初中階段學費，然后中考再以優異考縣高中，可學費沒著落，兩個哥哥都要娶媳婦，四個姐姐的嫁妝都不夠，爸媽打算再把我嫁出去換筆錢回來”

“無法想象，無法想象”方晟驚訝得無以復加。

妮婭一臉淡定，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無奈我只好去求校長減免學費，誰知那個畜生提了個要求，要我陪他睡覺”

方晟拍案而起：“去告他，判個十年八年不在話下”

“就算把他告倒了，學費仍沒有著落，”冷靜地說，“我一口答應，但說要等到高二，到高二又千方百計拖到高三，他忍不住了，怕到的飛掉，有天晚自習借口找我商量貧困學生救助的事，把我誆到他宿舍，出流氓臉要來”

簡直象天方夜潭似的，方晟聽得神，見服務員要進來收拾碗碟忙揮手趕出去。

“從進高中起為防不測，我隨帶有剪刀。在力反抗中，剪刀將他刺得鮮直流，還扎傷了他的下”

“活該”

“氣是出了，校長也敗名裂，但在他親戚的縱下，我被指控故意傷害罪，嚴重的話要判刑坐牢，幸好隨之而來的高考中我取得全省理科第一名的績，縣里一琢磨這個榮譽來之不易，故意傷害罪當然不提了，刺傷校長的事也全面封殺，因此考清華前我的檔案一片空白，主要是不方便寫，否則大家都沒面子。”

方晟覺得不可思議：“后來那個校長呢”

妮婭靜靜喝了口茶，道：“我到華爾街工作期間，托校友找了幾個人把他打癱瘓，到現在還臥床不起；他那幾個誣陷我有罪的親戚也遭到相應懲罰。當然一切當然跟我沒關系，我在國。”

“干得漂亮，換我也這麼辦。”方晟贊道。

“所以我說我倆是同一類人，一是憑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向上走，二是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手段，但又堅持自己的底線，三是想做一番事業，而非純粹功利心，”看著他，眼睛明亮銳利，“因此我當你是并肩作戰的戰友，至在黃海期間。”

“多謝的話太多，再提就俗了，我只能說以后若有需要的時候盡管開口，我將全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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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是承諾”

“對，我的承諾。”

頭一次舉起茶杯：“好，為我們誠合作干杯。”

回到快捷酒店，白翎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見他竟沒有酒氣反倒很奇怪，盤問之下才知所謂接待活只有兩個人，不由醋意大發，非要他詳細待談話容。方晟自然不可能泄妮婭的私，便將森林公園建設方案說了一遍，反正幾十頁紙容他能倒背如流，說三四小時也不在話下。白翎越聽越沒勁，說暫且信你一回，但警告你這種曖昧的晚餐不準再有下次，否則拍下來發給，讓獨自在香港傷心。

好好好，不會有下次。方晟連忙答應。

白翎笑瞇瞇道去沖個澡，準備接檢查，看你晚上除了聊天其它到底干了什麼。

結果晚上檢查了兩次，方晟累得手指都抬不起來，躺著一不。白翎奇怪地說網上傳聞有一夜七次郎，到底怎麼修煉的方晟弱無力說你把一個年男子關兩年，出來能一夜十次郎，可俗話說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你讓他們連續作戰試試。

白翎笑道高強度下連續作戰正是我軍追求的戰目標啊。

方晟索不說話。

白翎又挑逗說明早來個晨練

方晟咬牙切齒道總有一天要讓你跪地求饒

第二天早上果真晨練了一回，而號稱要高強度下連續作戰的白翎居然大喊吃不消，然后不肯起床，要多睡兩小時去上班。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盡管方晟打了個勝仗，可上班時有昏昏睡之。遂厚著臉皮向妮婭要了袋咖啡，還別說，的咖啡比黃海最高檔咖啡廳的都香，口說不出的濃郁和。

“正宗西出產，不是國際知名品牌，小眾但很實惠。”看出他的詫異，妮婭說。

“國買不到吧”

“華爾街朋友送的，每年寄兩箱，足夠慢慢喝，”難得不談工作，“華爾街的金融家和資本大鱷們辦公室通常有兩種咖啡，一是招待客人的，都用響當當國際名牌，讓客人覺得很有面子，一是自己辦公時喝，就是這類沒名氣、口出眾的咖啡。”

方晟笑道：“聽說華爾街都在買某個品牌，就算藉藉無名價格也會水漲船高吧”

“今年的價格已比當初我在華爾街時漲了兩倍，不過依然很便宜，”話鋒一轉，“森林公園也是如此，建后剛開始只能收取很低廉的門票，保證人員工資和水電開銷即可，不能指回收投資，等名氣打出去，起碼附近幾個市十多個縣都知道黃海有個森林公園，再提價不遲。將來游客越多，價格越高，理由是限制游客數量，保護自然環境，誰都沒話說。”

天無的話題轉換，到底還回到工作。方晟心里暗笑。

正討論觀帶沿途景點是全程免費，還是采取通票制，這時韓書記、彪等縣領導簇擁著一位中年人走進休息室，彪搶先介紹道：

“許市長，這位是怡冠投資公司妮婭代表，這位是”

被稱為許市長的中年人眼睛一亮，笑道：“我認識這位小朋友小方鎮長，對不對”

說著按禮節先與妮婭握手，然后才是方晟。

方晟已認出許玉賢梧湘市新上任市長，竟是上次和姜主任一起考察的中年人，當下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表上次見面，道：

“許市長好。”

許玉賢拍拍他的肩，笑道：“今天領導都在場有點拘束啊，上次在海邊可是結結實實給我和老姜上了一課，哈哈哈哈”

陪同的縣領導們都跟著笑，可笑的容迥然不同。

韓書記笑的是這小子一路盡踩狗屎運，海邊除了遇到姜主任和至今深藏不的省領導，原來還有新任市長，顯然許市長對他印象不錯，否則場里大領導不會隨意跟下級開玩笑，要麼很，要麼很欣賞。許市長無疑是后者。

韓書記還想到一個關鍵問題，許玉賢在省政策研究室當了五年副主任，盡管深省領導們賞識，但此次空降梧湘還是很出人意料，下一步是接任市委書記，還是調回省里，前景撲朔迷離。但無論如何，方晟多了個靠山毫無問題。

彪笑得有點勉強。

昨天才發狠要找機會收拾方晟，今天前來視察的許市長竟然當眾拍著他肩膀開玩笑，這是什麼

這是告訴大家，別惹方晟，我是來給他撐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