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疚地說：“今晚我錯得離譜，一再低估了對手的險，把你也拖危險境地，我真是唉，總改不了躁心，我死有余辜”

“哪有這樣罵自己”方晟失笑道，“等我緩過勁來繼續走，林子這麼大，累死他們。”

搖搖頭：“跑不掉了，我知道。他們都是很有經驗的殺手，又早有準備，肯定攜帶了專業跟蹤設備，況且個個力充沛，于實戰，你玩不過他們。”

“那我們只能坐著等死”方晟出剛才掉落的手槍，“不如躲在暗開槍，打一個算一個。”

“你真不走”眼睛里有種很復雜的緒。

“留顆子彈給我”

白翎長長吁了口氣，仿佛霎時作出重大決定，然后從領里出一顆毒丸默默遞過去：

“關鍵時候吞下去，即化，兩秒鐘氣絕亡。”

方晟接過來仔細打量一番，道：“原來死是如此簡單。”

“其實你可以不死，這件事跟你沒半點關系，趙堯堯一年后會和你團聚，幸福生活遙遙可期。”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我就是不能把你孤零零扔在這里，否則一輩子不會心安。”

遠還有零星槍聲，說明那幫人與巨蟒戰仍未結束。

白翎深深吸口氣：“方晟，坐到我邊。”

方晟不解地看看，依言而為，道：“這會兒我能背你再跑段路”

阻止他說下去，道：“即使他們殺死那條巨蟒，也會耗費很大力氣，應該原地休息十分鐘，然后邊搜索邊前進，找到這里估計得四五十分鐘”

“那我們還有生機”

捂住他的，溫地說：“聽著，我沒有一點力氣，你背我也跑不遠，今夜估計難逃一死你是真的對我好，所以在臨死前，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方晟從未見過這樣心灰意冷，肯定是兩發狙擊子彈造重創，使產生無力回天之，遂道：“你說，我答應。”

“幫我掉服。”

這是什麼要求方晟沒多想，從外套到，剩下時停住，看著。

“繼續。”

方晟怔怔道：“再，再就沒有了”

語氣從未有過地綿，低低地說：“我想在生命結束前，和和你好一次”

說到這里害得滿臉通紅，頭幾乎要垂到口。

方晟完全呆住了。這個“好”跟剛才的“好”意思迥然不同，他一時都沒轉過彎來：

在強敵環伺，生命進倒計時的時刻，居然提出這個要求

見他懵懂的模樣，卟哧一笑：“你是男”

其實不是。早在大學他就與周小容嘗過果，大概有兩年時間，但此時似乎不是回首往事的時候，他說：

“是。”

“我也是”眼中閃過期冀，“我想驗完整的人生后從容赴死，你覺得呢”

方晟第一反應是很不道德，既對不起趙堯堯，也對不起白翎。趙堯堯是他的未婚妻，卻至今保持克制，白翎頂多算他的普通朋友，卻發生關系，不是胡鬧麼

可又想，頂多再隔一個小時就告別人世了，荒唐一點算什麼何況是白翎生前的最后一個要求，哪有著心腸拒絕的道理。

遂道：“你不后悔”

白翎俏皮地反問：“后悔又能如何下地獄找你打架”

方晟暗嘆一聲，慢慢解開的子，笑道：“幸好我還有點力氣，不然兩人只能躺著討論這件事了”

覺到被逐漸褪掉，畢竟是未經人事的孩，得閉眼睛，咬著不敢說話。

連天上的月亮都仿佛到的，一頭躲進厚厚的云層，天地間漆黑一團。黑暗中突然傳出一聲短促的聲，然后悄無聲息，再然后有低低的息聲和聲，最后又寂靜無聲。

月亮慢慢穿出云層，只見如一團棉花蜷在他懷里，他則摟在腰間，得象一個人。

他替拭掉額頭上的汗珠，輕笑道：“你負傷都沒這麼張。”

含咬了他一口，問：“他們快來了吧”剛才全心投，渾然忘了面臨的危險。

“嗯，大概是，不過心愿已償，一切都無所謂了。”

瞪他一眼：“那還不快點幫我穿好服”

方晟一想也是，倒在敵人槍下與而

死，質不同，連忙手忙腳替套上。

就在兩人認為必死之際，不遠突然傳來裂的槍聲，起初只有幾個火力點，隨即迅速增加到十多個，其中雖夾雜著狙擊步槍有節奏的“啪啪”聲，但明顯被外圍強大的火力所制，雙方快速移戰地點，然后越走越遠。

“怎麼回事”方晟聽不懂槍聲蘊含的意思，呆呆問。

白翎卻聽明白，雀躍道：“救兵來了肯定邱組長遲遲得不到我的消息，又打不通電話，遂據手機定位到護堤林，帶大批人馬趕過來營救”

“是嗎”方晟立即開心無比，笑道，“那條巨蟒有效拖延他們的追蹤，救了我倆的命啊啊”

他突然想到一個無比尷尬的問題，白翎也醒悟過來

既然沒死，兩人剛才的“好”算什麼回事

白翎好端端的完壁之軀被他破了，卻是普通朋友份，恐怕不符合道義吧方晟呆呆發愣，難道要著心腸回拒趙堯堯，對白翎負責可趙堯堯有什麼錯

然而白翎卻想得更多。

首先在心里罵了趙堯堯一千遍“心機婊”不錯，可以要求方晟對自己負責，但趙堯堯和他訂婚在先，而且自己居然主送上門，當了該死的證婚人

證婚人份將為的枷鎖，套牢直到永遠

白翎出于軍人家庭，從小接的教育便是嚴守承諾，只要自己答應過事絕對不可以反悔，因此證婚人就意味著自己對兩人訂婚的認可，同時也是不得破壞兩人關系的承諾。

其次其實不可以跟方晟結婚，關于那樁娃娃親，只跟方晟說了一半，其實重點不是跟那個男孩的反對，偌大的兩個家族豈會把他們的意見放在心上關鍵是娃娃親固然不能退，可也不能結

因為這兩個家族實力都強大得可怕，一旦聯親將打破某種均衡，嚴重影響大局無論哪勢力，無論哪個派別，都不愿見到一個無法制約的聯合，因此娃娃親只能懸在半空。

這就意味著白翎和那個男孩負微妙的制衡作用，也許這輩子都得保持單。

還有就是此時無面對方晟。他沒有或強迫，而是應的強烈要求才“好”了一場，如果自己翻臉非要人家負責，豈不是很無恥趙堯堯跟他那麼久，那麼黏，仍守住最后防線，相比之下自己是不是太那個什麼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都沒有說話。外圍槍聲還在持續中，但明顯稀了下來，狙擊步槍的聲音基本聽不到了，不知是中彈而亡，還是突出重圍。

“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白翎紅著臉道，“你先說。”

“我很抱歉，雖然剛才況特殊，但我還是不應該”方晟沉痛地說，“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堯堯，由”

沒等他說完，白翎恨恨踹了他一腳，道：“還嫌我不夠丟人，說給笑話”

“那”

“今晚的事既然不該發生，那就沒有發生。”

就這麼輕描淡寫算了方晟難以置信看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邱組長等人在林子外用高音喇叭呼，兩人匆匆整理服，白翎雖恢復了一點但依然渾無力，加之“好”過之后難免有些疼痛，在他攙扶下一瘸一拐往外走，一路上不知沖他白了多次眼，心里卻半是惆悵，半是甜的。

出了林子，外面沿線停了足有二十多輛警車，原來邱組長久久聯系不上，又聽說護堤林一帶有槍聲，知道大事不妙，急之下調集縣里所有警車，刑警大隊、治安大隊全出，趕過來救援。

剛才經過激烈槍戰，打死三名殺手，狙擊手和一名殺手駕車強行突圍，目前縣里已布下數道防線沿途攔截。警方在野草叢里發現王俊的尸，估計殺手們見突圍無，按照指令將他滅口。

見白翎搭在方晟肩上虛弱地走出林子，邱組長激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份特殊，背后有令人震驚的勢力，哪怕今晚全殲敵人，只要傷半毫就算重大失敗，他無法對上級待。

問清委實，邱組長握方晟的手連說謝，要求手下負責修車，并將他送回三灘鎮，同時簇擁英雄般把白翎抬上救護車。

車上老黃發現子上有漬，張地問是不是了槍傷。立即想到“好”的時候墊在下面，得要暈過去，連忙說是蛇，沒有負傷。心里卻決定這套不洗，永遠珍藏，作為方晟的犯罪證據

途中才知道小李被重型卡車沖撞瞬間，憑敏捷的手跳出窗外，但由于沖擊力太大，斷掉數肋骨，小也重度骨折。卡車司機和兩名殺手試圖上前補槍，小李倚靠角落回擊，支撐到老黃和小顧趕來后才昏倒。

專案組都知道，經過今晚一役，案已從幕后走到前臺，雙方的較量將更加白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