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也十分吃驚，沒料到會在這里到妮婭，笑著起與握了下手，道：

“說來話長，要不坐下聊聊”

妮婭這才朝仲萍瞟了一眼，仲萍會意，連忙說：“助理，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們聊。”

說著還沒忘吩咐服務員立即撤掉自己喝過杯子，換上新茶，然后狼狽不堪匆匆出門。

仲旭正盤弄核桃邊喝咖啡邊得意洋洋看兩人談笑風生，連方池宗夫婦都產生錯覺，認為也許有戲，誰知憑空冒出個漂亮得不可方的孩，居然讓仲萍乖乖離開，不由大跌眼鏡，急忙追出去問個究竟。

“小萍，小萍，剛才咋回事兒那個的是誰”仲旭攔住兒。

仲萍氣得滿臉通紅，不顧方池宗夫婦在旁邊，怒氣沖沖道：“你讓人家耍了還說什麼普通辦事員，他明明是鎮長”

“鎮長”方池宗比仲旭還震驚，立即說，“不會的，你搞錯了，我家小晟去年才考的公務員”

仲萍指著里面大聲說：“對面是我們公司總經理助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時誰都看不起，剛才親口他鎮長，還親切握手，你卻說我搞錯”說罷甩手憤憤鉆進出租車揚長而去。

方池宗、肖蘭和仲旭再朝咖啡廳里看，卻見此時的方晟岳峙淵渟，泰然自若與對面孩談話，舉止間果然有幾分領導風范，暗想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去年才考的公務員嗎他在黃海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

等服務員換好茶，端上咖啡，妮婭才說：“剛才那個孩好像是怡冠的員工。”

方晟無奈搖搖頭：“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本想回來看剛出生的侄子，卻被綁過來相親，我也是”

妮婭語帶諷刺道：“原來方鎮長是廣種薄收啊。”

“廣種，不過顆粒無收，你知道的，朋友去香港學習一年，前途莫測。”不知怎地，他突然在面前說出心里話。

“不會顆粒無收吧，還有白小姐呢。”

方晟一口咖啡嗆在嚨口，又是咳嗽又是拍，鬧了個面紅耳赤，妮婭很得意地看著他，仿佛比談判中占據優勢還高興。

“你你還知道什麼”

“該知道的都知道，否則說明對接工作很失敗。”

方晟恨恨道：“下周給領導小組大換，要讓他們知道散布謠言的后果”

“別冤枉好人，只是如實反映況而已。”

方晟轉移話題：“你在這兒干嘛不會也因為可憐天下父母心”

妮婭一指角落臺子上的筆記本電腦：“我在工作。”

“真沒想到你如此敬業，其實你本可憑臉蛋吃飯，卻非用實力證明自己。”

“聽出來你不是刻意恭維，而說的真心話，”微微一笑，“在清華讀書時，邊小伙伴們都在刻苦，我必須更刻苦，用別人談、看電影、逛商場的時間學習，然后才拿到獎學金”

方晟嘆：“我本以為在大學很用功，聽你一說才知道花在上的時間還是多了。”

“方鎮長是多種子，到哪兒都開花結果。”

“代表要是學中文系，寫出的文章絕對比王朔尖刻談談華爾街吧，我最興趣那個。”

“華爾街不象你想象那樣有趣，同樣爾虞我詐，到充滿謀和算計，在那里我拒絕了很多出風頭、拉關系的宴會，每天在電腦面前坐到深夜，因為唯有那樣才能擊敗常春藤聯盟那幫英”

“可以想象后來到了政策研究室，也是通宵達旦鉆研各種經濟資料。”

“沿海觀帶項目也是，只要與之有關的資料和數據，我都認真研讀并分析過，所以我不能容忍誰在我面前打馬虎眼一個投資上百億的大工程，卻以敷衍塞責的態度對待，我覺得不可原諒”

方晟忍不住出手：“我覺得我倆有必要再握一次手，英雄所見略同。”

妮婭果然與他輕握一下，道：“我早在省領導面前聽過你的名字，一直想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沒想到”

“沒想到還是多種子，對不對”

卟哧笑起來，笑得鮮花燦爛。方晟一呆，在黃海幾天從未見笑得如此開心過。

“周末加班加點，你的男朋友應該很不樂意吧”

“我沒有男朋友。”

方晟一想也是，如此優秀杰出的孩，世上恐怕找不到配得上的男孩，遂笑道：“那你怎麼辦呢，愈發獨孤求敗，愈發高不可攀”

很簡單的問題，卻思索了很久，定定看著大街，道：“我沒有穿越時空預知未來的能力，只能按照既定目標一步步努力。”

“近期目標是什麼”

搖搖頭，微笑著反問：“你的近期目標是什麼”

“三灘鎮書記。”他直言不諱，話一出口卻嚇了一跳，暗想我怎麼把心里藏得最深的說出來了

卻不以為意：“憑你現在的名氣和實力，只要腳踏實地，別犯低級錯誤，三年肯定沒問題。”

這時手機響起，是白翎打來的，方晟暗想不能在這兒接，讓妮婭看笑話，連忙掛斷，說回家待下相親況。妮婭沒說什麼，依然回座位繼續工作。

出了門回電話，白翎狐疑地說：“掛掉再回幾個意思趙堯堯才離開第一周就到外面花天酒地了”

“我在省城。”

“太好了”歡呼道，“我昨天過來辦事，正打算下午去你家看干兒子，你等著，我馬上到”

看干兒子還當真了方晟嘀咕道。

踏家門，卻見仲旭怒氣沖天在客廳里拍桌子打板凳，指責方池宗不夠意思，瞞方晟的實際況。方池宗確實一無所知，方華也保證絕對不可能，更惹得仲旭雷霆萬鈞，說兒委屈得在家里哭，更擔心招惹助理不高興，非要方家給個說法。

“小晟回來正好，”方池宗一把拉住兒子，“當著仲叔的面，你說說什麼時候當上什麼鎮長，不，副鎮長前幾次回家干嘛沒告訴我們”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兒子，當了干部還瞞著家里人”仲旭咆哮道。

方晟笑道：“仲叔誤會了。因為之前幾次要麼我爸犯心臟病，要麼理別的事，沒時間也沒心說，畢竟吧鄉鎮干

部不算什麼，別說省城，在黃海信手一抓都是一大把”

“給老子打馬虎眼，副鎮長是副科級實職。”這一點瞞不過混場幾十年的仲旭。

方晟糾正道：“是鎮長，正科級。”

“啊”方池宗覺得心臟有點不了，趕扶著椅柄坐下。

方華奇道：“不對呀，從你考上公務員起算，提拔副鎮長都是破格，怎會當一把手鎮長”

“這當中是發生了很多事，有時間慢慢說”

仲旭咆哮道：“不管你什麼長，反正要給老子說法，好哇，冒充基層辦事員騙咱家丫頭，戲演得象模象樣，你說說，這事兒怎麼辦”

說著上前揪住方晟的領。

門鈴響起，方華一開門見是白翎，舌頭打了個滾：“白白小姐，請進。”

白翎保持淑風范微笑著進門，卻見方晟被仲旭揪著領一臉無奈的樣子，臉頓時沉下來，問：“這是干嘛”

“你是誰”仲旭沒好氣問。

肖蘭說：“是小晟的朋友”

“哼，不愧是鎮長啊，咖啡廳一個朋友，現在又來一個朋友，還騙我家丫頭，今天這事兒不能完”

白翎聽得一頭霧水，不過的原則向來是方晟決不能欺負，當下語氣一冷：“不管什麼原因得有話好好說，別倚老賣老。”

“你什麼來頭，敢跟老子說三道四”

仲旭指著罵道，話一出口方家人都知道要糟

果然大家只覺得白翎手晃了一下，仲旭手里一直把玩的三顆核桃已落到掌心

仲旭正待發飆，卻見白翎兩個指頭一擰，“咔嚓”，他盤弄了幾十年的核桃竟破裂開來

白翎將碎片慢慢灑在仲旭上，冷笑著再“咔嚓”一聲，碎片扔到他頭上，第三聲“咔嚓”

仲旭終于繃不住了，他很清楚這手勁不是普通人能有，面無人問：“你，你，你是什麼人”

肖蘭在旁邊悄聲說：“裘大勇他們二十多個就是被”

仲旭當即明白惹了馬蜂窩裘大勇至今還貓在家里養傷，連場面話都不敢說，頂著滿頭核桃碎片奪門而逃。

方晟這才嘆氣：“你呀盡惹麻煩。”

白翎暗想你不早說，等我把人家嚇跑了才假惺惺做好人，也不分辯，白了他一眼徑直進房看孩子。

“這下是跟老仲徹底鬧掰了。”方池宗嘆道。

肖蘭道：“鬧掰好，所有戰友里面就他最鬧騰。”

方華卻拉過方晟，道：“給爸媽說說鎮長怎麼得來的”

方晟正待說話，白翎滿臉春風從臥室出來，笑道：“聰聰咬我的手指。”

對于白小姐，方家普遍存在畏懼，肖蘭陪笑道：“這孩子壞病，糾正過很多次了，沒用。”

“好啊，的很好玩，”白翎以干媽自居，比以前隨便多了，又轉到方晟房間瞧了瞧，皺眉道，“里面這麼，方晟怎麼睡啊”

“格登”，方池宗等人心里均重重一響，暗想到底替方晟瞄著這個房間。

肖蘭連忙笑道：“正準備收拾呢，晚上小晟就睡里面。”

“上次還蠻干凈的。”白翎冷冷說。也知道方晟并不在乎，但這個房間應該屬于他，這是原則，在原則問題上從不讓步。

這下方池宗也不得不出面既然白翎很看重此事，面對隨時能翻臉的主兒，必須解釋清楚：“上周剛買了很多嬰用品，臥室里實在堆不下所以才方華，趕搬走”

方華慌忙應了聲，卷起袖子跑進去。

方晟搖手道：“不必了，我這就回黃海，很多事需要理。”

“搭個順車喔，”白翎道，“周五坐邱組長的車。”

“沒關系。”

見父母親拘束的樣子，方晟無心逗留，再進去逗了逗聰聰便告辭而去。

站在臺，見方晟驅車離去，方池宗長長嘆了口氣：白小姐坐趙堯堯的車回黃海，這什麼事兒

又想：為什麼每次白翎在的時候，都有種芒刺在背的覺

此時肖蘭正在客廳掃一地碎片，嘮叨道：“人家盤了幾十年的核桃，一碎一個，手指該有多大勁呀想想都怕。”

方華吃力地搬著兩大包尿片，埋怨道：“早說不能占小晟的房間，都不聽，非說他親口同意的，瞧瞧，剛才兩句話一說臉就沉下來了，要不是爸和我反應快沒準就翻臉。”

方池宗從臺回來：“小晟確實親口說過好幾回，可他同意，不代表白小姐同意，哎喲，方家沖犯了什麼太歲，惹來這麼個魔頭。”他捂著，心口一陣陣難。

任樹紅在臥室里說：“蠻喜歡聰聰，剛才眼睛里都是笑。”

“人家是喜歡小晟好不好”方華沒好氣道，“你當真跑過來看聰聰”

肖蘭又擔心起來：“晚上問問趙堯堯啥時回來，別讓白小姐鉆了空子，要是白小姐當方家兒媳婦，我們都得活十年。”

任樹紅笑道：“人家可一直在幫方家解決難題，聰聰的事不說了，從裘大勇到仲旭，哪個不爸媽頭疼”

方池宗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可解決的方式總讓人沒法接。”

方華更關心弟弟當鎮長的事：“等晚上媽詳細問問，怎麼可能兩年不到就從辦事員提拔到正科實職，不符合組織原則呀。”

任樹紅又遠遠說：“沒準趙堯堯或白小姐暗中幫忙倆在省城都很有背景的。”

“有可能”方池宗和方華異口同聲說。

肖蘭卻說：“有那個能力不如把小晟調回省城，豈不更好”

任樹紅笑道：“倆都在黃海工作，小晟調到省城怎麼見面”

“那倒是。”方池宗和方華又異口同聲說。

肖蘭考慮問題的角度與他們不同，嘀咕道：“總覺得吧，小晟總跟白小姐這麼相下去不對勁，總有一天趙堯堯要鬧事。”

方池宗拍拍老伴的手，嘆道：“我更擔心白小姐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