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風平浪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白翎沒消息，趙堯堯打電話說昨晚回家后母倆賭氣不說話，今早母親就離開了。

“臨走時什麼都沒說。”強調道。

方晟聽了白翎的話，知道背后家族不會善罷干休，但眼下多說無益，遂笑道：“會不會因為我們訂婚嚇著了”

“沒敢說。”

“如果我們更進一步，豈不讓他們徹底斷掉念想”

聽出他的調笑之意，靦腆地說：“最好的東西要留到最好的時刻。”說著都覺得不好意思，捂著臉趕掛斷電話。

上午縣里派了輛車，方晟和程庚明，妮婭和設計師吳工一行四人到沿海觀帶實地考察。

剛開始氣氛還算融洽，妮婭按省里的思路提出一期工程施工重點，那就是修路：

一是圍繞護堤林修一條環形水泥路，初步形森林公園雛形；二是在森林公園部修三縱兩橫五條路，打通資運送通道，搭建起公園主干道；三是修建沿海觀帶的觀大道，將森林公園、沿途景點和規劃中的七觀海臺串連其中，將來二期、三期工程觀大道向南將直通黃海與省城的高速公路，向北延到鄰市的環城公路。

方晟聽得贊不絕口，說規劃若真的為現實，對黃海、三灘鎮將是質的飛躍，必將為經濟高速發展的助推。

程庚明卻聽出弦外之音，小心翼翼地問：“代表，省里啟二期以后的工程有無前提條件”

“當然有，說起來還跟方鎮長有關，”妮婭說，“與之前旅游景點投資不同，省里改變大包大攬的做法以前扶上馬，送一程，連商業網點和消費渠道都搭建好給地方，投資周期長，資金回籠慢，效益也不盡如人意，更糟糕的是地方產生嚴重的依賴，斷了糧就找省里要，反正不能撂下擔子不管。這回采取基建搭臺，地方唱戲原則，省里出錢修路、搞基礎建設，地方解決招商和配套服務問題，一期工程后能吸引到游客，有盈利希，再搞二期建設，否則省里投資到此為止，即使旅游景點發展不了，基礎建設多能發揮作用。省領導說這是當初方鎮長主提出的觀點，拓展了大家的想象空間。”

方晟平靜地說：“省里提供這麼好的平臺，如果縣鎮兩級不能很好地運用起來，就失去上馬二期三期的意義了。”

說話間來到上次姜主任等省領導經過的夾子，看到一邊是浩瀚寬廣的草場，一邊是綠蔭深深的樹木，迎著徐徐海風，妮婭難得放下矜持，在綠茵叢中跑了一段路，道：

“觀大道兩側可以各加一條加寬版人行道，讓旅客邊欣賞海景邊慢跑。”

“好，我記下了。”吳工掏出平板電腦。

方晟道：“人行道當然要有，加寬也有道理，作用是人行道與自行車道的混合功能。”

“如此心曠神怡的海景，游客當然忍不住慢跑或散步，哪個愿意大老遠來騎自行車”不悅道。

“象小姐那樣跑一小會兒是可以，但觀大道將近三十公里，恐怕只有馬拉松選手才能跑完全程，在沿途商業網點布局不前，是很危險的想法。海邊氣候變幻莫測，刮風下雨說來就來，到時擱在半途怎麼辦”

“騎自行車也存在這個問題，關鍵哪個愿意騎”

“觀大道建后，鎮里可投資一批單車、雙人車、三人車、四人車，全家共同騎車逛景，有誰不愿意”方晟反駁道，“另外觀大道沿途每隔一段路可以修個亭子，既化環境，現地方建筑特，又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跑步與騎自行車速度不同，風雨大作時加點速就能趕到最近的亭子，將來還能以亭子為支點發展商業和服務業。”

妮婭腦中細細梳理一遍，發覺他說的沒病，怒氣沖沖道：“記下來”

“好。”吳工嚇了一跳。

深海灘方向，兩人又為觀海臺高度吵起來，妮婭認為至達到十五米才能一覽無余，方晟卻說十米足矣。兩人一個從觀賞角度出發，一個從安全考慮展開辯論，最終吳工打和牌確定為十二米。

接著對預想中的人工島在規劃里大概已是四期工程，兩人又有分歧。妮婭要修建海大橋，方晟認為那樣缺乏神，不如只用渡來回。然后兩人從資供應的流暢，到突發事件應急能力，以及環境保護等方面相互抬杠，誰都說服不了誰，最終吳工無可奈何在方案旁邊標注：再議。

nbsp;午餐后短暫休息，程庚明悄悄說：“跟掐架，防止回去在領導面前說你的壞話。”

方晟說：“放心，不會的，這種人眼高于天，自恃見過大世面，不把我們放在眼里，非得打掉的傲氣。”

程庚明無奈，道：“也許你說得對，真不象生氣的樣子怪不得正他們都說你有人緣，對了，縣里傳聞兩個為搶你一直打到省城。”

啊方晟頭都炸了，連忙追問：“都哪些人在說，完全無中生有嘛。”

程庚明富含深意地瞅他一眼，道：“追查桃新聞的來源還不如想想到底是不是空來風。”

方晟旋即想起趙堯堯和白翎在省城追查侄子被捕的事，暗道那件事負面影響實在太深遠，使趙堯堯母親親臨黃海，白翎被爺爺責怪，自己則被卷緋聞，唉，無心之失啊。

下午妮婭明顯調整策略，態度明顯溫和，語氣也不再居高臨下，而是商量的口吻，程庚明暗暗好笑，悄悄沖方晟豎大拇指。

然而雙方深固的觀念差異不可避免時時暴，在護堤林里面考察時圍繞如何修建森林公園觀道又發生沖突。

妮婭的設想是沿風最的林子修建一條玻璃棧道，游客既能看到周邊樹林，又能欣賞腳下生機的植被，甚至主要地段玻璃棧道下面栽培些野花，形富有層次的景。

方晟否決的想法，說玻璃棧道本高，技難度大，得不償失，不如修建木棧道，一方面保留原生態風味，一方面便于施工和日后維護。

“現在可不是工減料、怕麻煩的時候，一切要本著從游客角度考慮問題的原則，注重游客驗，”妮婭說，“玻璃棧道本高不高表面看一次投有點高，但你承認海風有腐蝕，加上森林里氣大，木棧道使用周期遠比玻璃棧道短，十年后本誰低誰高至于技，國對玻璃棧道建設已相當，工期質量、速度以及保養都不比木棧道差。”

程庚明怕鬧僵了對雙方都不好，急忙拉方晟的角暗示別爭論，妮婭發現他的小作，冷著臉說：“讓他說，真理愈辯愈明。”

方晟笑道：“代表襟寬廣，在下佩服之至。”

話一出口，幾個男人目不約而同集中到妮婭高聳的部，事實上這也是驕傲的資本，即使在濟濟的華爾街也不遜，頗老外們注目。不過方晟并沒有一語雙關，而是誤中副車，妮婭明知如此還是咬銀齒，心里暗罵方晟是狼

方晟接道：“我所說的技難度并非指施工本，而是效果，代表想法固然浪漫，也的確有很強的觀賞，可我們在田里種過莊稼，都知道玻璃棧道本達不到所期的效果。”

“跟種莊稼有什麼關系”臉更冷，知脾氣的吳工知道這是發火的前兆，不由提心吊膽。

“對地面植被包括代表所說的野花而言，頭頂上籠罩一層玻璃相當于蔬菜大棚，加強折，不利于散熱和水分蒸發，局部形溫室效應，導致的結果是日照過強，土壤度過大，而植被卻于烘烤狀態，我敢打賭如果玻璃棧道鋪，不出兩小時野花就得萎謝”

完了，越說越來勁吳工似乎看到即將而來的暴風驟雨。

沉默足有兩分鐘，妮婭盯著方晟厲聲道：“你確定兩小時”

“是。”

快步走到樹林間空地，在草叢中選定一株小小的金盞，手一揮道：“找塊玻璃來”

“干什麼”吳工呆頭呆腦沒反應過來。

“架到金盞上面等兩個小時，要是沒萎謝，明天我要求韓書記換人”冷冷說。

方晟也被激怒了：“快去找”轉而問，“要是枯了怎麼樣”

“觀帶方案你說了算”不假思索道。

司機和吳工匆匆忙忙到附近村子找玻璃，程庚明趕打圓場：

“其實方鎮長說的就是那個意思，未必兩個小時，或者更短些，或者更長些，總之溫室效應不利于地面植被生長是無疑的”

妮婭斥道：“男子漢大丈夫說一是一，否則就別說”

方晟也皺眉道：“就兩個小時，超過一分鐘算我輸”

對峙間，司機和吳工氣吁吁找來了幾塊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