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明宇的聲音。
黎穗推門而進,果不其然,周明宇和周恒一個站在病床邊指點江山,一個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打火機。
而周景丞又恢復到了平時面對外人時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低頭看著手里一個護士姐姐送的絨小玩偶發呆。
黎穗維持著表面的客套,喊了聲:“舅舅。”
周明宇不冷不熱地睨一眼,指責道:“你們怎麼做哥哥嫂子的?丞丞住院,就把他一個人丟這兒?”
黎穗沒有回答,低頭問周景丞:“你哥呢?”
周景丞說:“去辦出院手續。”
黎穗看向周明宇,溫聲解釋:“您也聽到了,景淮是去辦出院手續了,他從昨天到今天一直留在這兒的。”
“那你呢?”周明宇頤指氣使道,“他那麼大一個公司要管理,你讓他留下照顧小孩,自己反倒回家了?你怎麼做人老婆的?”
“我也有自己的工作。”黎穗不卑不道。
“就你那小破店,能賺幾個錢?還沒景淮一分鐘賺得多。”周明宇嗤笑一聲,雙手叉著腰,“要我說,能攀上周家,也是你爺爺墳頭冒青煙了,還不如留家里多生幾個孩子,離婚的時候或許還能多分點錢。”
“舅舅多慮了,我可以自己賺錢。”黎穗莞爾一笑,禮貌道,“您要是缺的話,到時候我去您墳頭多燒點,也讓您冒冒青煙。”
“你!”
“舅舅,你看。”不等周明宇發怒,周景丞突然打斷他的話,用力扯了扯那個小玩偶。
玩偶的肚子被,發出一聲微弱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周明宇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周景丞上,看他還在不停地拉扯玩偶,忍不住也指點幾句,“你哥哥在你這年紀的時候,大學課程都會了,你怎麼不跟他學點好,別老跟七八糟的人待一起,玩心都變大了。”
周景丞不為所,抬起頭,滿臉天真地問:“你知道這什麼嗎?”
還是第一次聽周景丞說這麼多話,周明宇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表現出了一長輩的和藹。
他笑瞇瞇說:“舅舅不知道,這什麼啊?”
“這——”周景丞又把玩偶的子往兩旁扯了扯,緩緩吐出兩個字,“拉、。”
黎穗:“……”
這小子對諧音梗的把握能力,還真是出神化。
周明宇顯然也聽懂了,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指著黎穗,怒目直視:“是不是你教他的?好好的家風,就是被你們這些沒素質的鄉下人——”
“不是姐姐教我的。”周景丞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指著沙發上的周恒說,“是表哥教我的。”
周恒扔了打火機,蹭地站了起來:“你瞎說什麼呢?”
“我沒有瞎說。”周景丞目堅定道,“你以前就是這麼罵我的。”
周明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扯了扯周恒的袖子,低聲音問:“你真的罵他了?”
周恒吞吞吐吐,最后只說:“忘了。”
他想不通,這三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小孩兒,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伶牙俐齒。
周明宇尷尬地替周恒解圍道:“丞丞,你可能是聽錯了,你表哥向來是最疼你的,怎麼可能罵你呢。”
周景丞低下頭,又不愿意再說話了。
“麻煩你們出去吧,丞丞要換服了。”黎穗冷了臉。
“你是誰啊?”周恒瞬間把剛才被針對的怒氣發泄到了黎穗上,“你姓周嗎?要我說,就算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你說,誰出去?”
突如其來的質問,打斷了周恒的怒氣。
他驚慌回頭,只見周景淮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單手兜,就那麼冷冰冰地看著他。
“我……”周恒和父親對視了一眼,剛才的所有蠻橫態度都迫于無奈收了回去。
周明宇也瞬間變了張臉:“景淮啊,沒事兒,阿恒開玩笑的。”
“我沒開玩笑。”周景淮走到周恒面前,慢條斯理地垂下眼眸,眼底看不太出緒,但氣場卻令人膽寒,“我再問一遍,你讓誰出去?”
“沒讓誰……”周恒扯了扯父親的袖子。
周明宇咬牙道:“景淮,咱畢竟是最親的親戚了,凡事留一線,你看你媽知道弟弟住院,第一時間就讓我們過來看看,說明心里還是相信這份親的,對吧?”
“舅舅,我說了這招在我面前沒用。”周景淮的態度平靜,卻也冷淡,“您要是上的門關不上,那我看您這店門,倒是可以關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明宇聽出了這話里的警告意味,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地道了歉,灰溜溜地拽著兒子走了。
周景淮眉頭輕蹙,走到黎穗面前:“他們還說什麼了?”
“沒有,而且我們也罵他們了。”
“們?”周景淮疑的目落在了周景丞上。
卻見他神淡然地和黎穗擊了個掌,然后用手指瘋狂地著小的肚子。
黎穗:?
看向周景淮求助。
周景淮:“他覺得刺激。”
黎穗:“……”
*
了解他工作有多忙,所以拿到出院清單后,黎穗就把周景淮趕走了,打算陪周景丞在醫院吃完午飯就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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