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此事,陸無咎的眸子瞇了瞇,起帶到隔壁的閣室。
周青衿正在閣中把守,見到大人,肅容行禮,沒有了往日嬉皮笑臉的神。
送儺走到那面墻壁下,明白了他為何如此如臨大敵。
只見昨日的“彐”字下頭左半側,多出了一個清晰而深刻的“工”。
送儺目微沉,還真讓周青衿說著了,這是個“尋”字(尋的繁),已完了一半。
然昨晚陸無咎是一直在書閣門口守著的,他到隔壁房間找,是在“工”字出現之后。而送儺在隔壁,至在試練功之前,不曾聽到任何外人潛的靜。
難道是差點走火魔的那段時間,被人趁虛而卻不曾察覺?
送儺然皺眉,陸無咎卻負手搖了搖頭:“我能確定,昨夜絕對無人進過這間屋子。”
昨夜他一直守在門口,天機閣四面的髹漆鏤雕樟木窗扇也都從里頭以鎖扣,閣更是早已排查過不可能藏人。
除非在墻上刻字的人,懂得,能夠繞過他的視線進到天機閣。即便這種異想天開的推測立,也總要開門開窗,那便逃不過陸無咎的耳目。
可昨夜除了風聲,他什麼都沒有聽見。
也就是說,眼下況是,在一間徹頭徹尾的室里,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了字跡在墻上,一連五日。
最后一次,還是當著鎮安司掌司的面。
如同一種挑釁。
送儺轉頭,從陸大人那張平平無華的臉上看不出惱怒神,知這不是他的真面目,但無端覺,即使在這張面皮之下,大人也沒什麼緒。
好像并不著急,對變故視若平常,也無任何挫敗之態。
周青衿卻是抓破頭皮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低低地罵故弄玄虛的人不是東西。這件事看似無危險,卻是分外離奇!他兜著下問送儺,“師妹,你有什麼想法嗎?”
送儺搖頭,善于偵查,這種細的案子卻不是強項。
周青衿又抬頭向掌司討主意:“大人,那接下來怎麼辦?”
陸無咎還是那副平淡的樣子,想了想,“去吃飯。”
“啊?”周青衿愣了一下。
“抓不到人就不吃飯了?”陸無咎從鏤雕的窗欞瞟了眼漸亮的天,歪頭活一下脖子,“吃飽才有力氣干活,走吧。”
他轉時,頓了一步,微微偏頭向送儺這邊看來。
送儺微訥,意識到大人在等跟上去,忙提步隨在他后。
南華觀有膳堂,做道士的雖不像和尚一樣需戒葷食素,但飲食清淡是肯定的。
道觀的主事長老知道鎮安司來辦差,提出要為他們另辟一食堂單做,被陸無咎婉謝了好意。
他不挑剔,有口吃的填飽肚子就行,到了膳堂,有三三兩兩早起做完八段錦的道士來這用飯,與府的人打個照面,不以為異,頷首施禮而過,頗有超邁之風。
陸無咎一行人便在一廂尋了張長方桌坐下,周青衿去司膳的小道士那里領餐。
陸無咎睫宇,掠過對面單薄的影,“問問可有蛋羹,添一碗。”
周青衿應了聲,掌司大人渾著不當一回事的淡定,他可學不來這份定力,看著每個經過邊的人,都要定睛審視幾眼,好像那刻字者便在其中。
取餐回來后,他將裝了粥食和饅頭的木托盤先遞到大人跟前,心里還是放不下天機閣那頭,低聲問,“大人,今夜那人……還會出現嗎?”
陸無咎將蛋羹推到送儺面前,語氣隨常:“今夜我在閣里守,敢來,我便等著。”
周青衿狠狠點頭,心說那藏頭尾的頭烏要還敢來,看掌司收拾不死他!習慣張口還要啰嗦兩句,陸無咎掃他一眼,不冷而威,周青衿連忙噤聲。
不過他天閑不住,片刻的功夫,見陸掌司拈起一個饅頭,三兩口無聲消滅了,再一眼,菜粥也下去半碗。哪怕已經見識過很多次,周青衿也不由心道一聲,大人真乃神人也。
怕嚇到新來的師妹,他忍不住轉頭對送儺解釋道:“師妹咱們慢慢吃,大人用膳的速度便是這樣……”
他話音猛地窒住,睜大眼睛,癡癡看著小師妹面前的兩只空碗。
這麼一會兒功夫……
他特意給師妹添得滿滿的一大碗粥呢?!
還有單加的那碗蝦皮蛋羹呢?
送儺里吃著饅頭未停,聽他話說一半,轉頭看去,不親不疏的無辜眼神,示意自己在聽。
“沒啥……”周青衿嘆為觀止地干笑兩聲,“師妹的胃口真好,隨咱們大人,哈,哈哈。”
埋頭喝粥的陸無咎聽到,頓了下,稍稍抬眼,不著痕跡地向那張小巧白潔的面孔。
只見那張櫻桃小口一啟一合,還在不停進食,仿佛以最快的速度填飽肚子是的使命。
吃得飛快,卻半點也不見鄙,相反,淡漠的眉眼下,雪白雙腮鼓鼓,有點像他兒時在田間抓過的儲糧過冬的小松鼠。
從前拿將下屬看待,未曾留意這些細,如今經人一提醒,陸無咎忽然發覺,嗯……是有點像。
不是隨他,比他,可得多。
正這時,送儺恰轉眼過來。
黑白分明的一雙眸子,比晨間的水還清沁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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