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于此,男人深邃而漆亮的眼眸看向對面,“可明白了?”
他上沒有一以權相的凌人,從始至終,沒有問過與宣四爺的關系一句,仿佛對此漠不關心,只是循循地給講解公門里的門道。
送儺再遲鈍,也聽出大人是在教導。
這與進六扇門之前所設想的,只不過是換個地方以武行事很不相同。同時,心底涌出一種不上名卻又并不排斥的安實覺。
送儺解下劍橫亙于桌上,鄭重點頭,“我記下了。往后屬下聽從上令行事,絕不違規。”
“知道就行了,說了在外不用拘謹。”陸無咎點頷讓收了劍,這時朝食也做好了,掌柜的端著瓷碗一道道上來,“二位慢用。”
陸無咎是真了,將碗碟兩邊分好,埋頭便吃。
他的吃相不算斯文也不魯,若定要挑出個形容,那便是快,極快。
不出聲音,卻如風卷殘云。
快要吃完的間隙他抬頭道,“我吃飯快,你不用急,慢慢……”
他話音倏止。
看著對面吃得的幾只空碗。
送儺道:“屬下吃好了,大人慢用。”
“……行。”近年來能令陸無咎驚到無言以對的事已不太多了,他瞄了眼那只比他多出來的盛蛋羹的瓷碗,同樣被吃得干干凈凈。
掌司大人收回視線,抓打掃了最后一塊羊蒸餅,一揩角,付過錢,帶人回衙。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做事的規矩都已言明,回程倒是無話了。
待衙門的楣匾現于眼前,太高升,送儺走到早晨時與宣四說話的石狻猊旁邊,回想早上發生的事,不由緩步。
當初求公主為找份差事,便是想借一個新環境,什麼都不再想,徹底忘記過去之事。
過去五年,是藏在心底的一道疤,沒有自揭傷疤的癖好,所以永遠不可能也不愿意,向任何人揭開。不過,方才陸大人對推心置腹一番,非不識好歹的人,自覺會和那個人了斷干凈,不影響衙門的日常事務才是。
想到這一點,送儺的步子又輕快起來,卻就在頃刻間,呼吸驀地一。
一步踏司衙門檻的陸無咎,再次讓到那種渾不自覺繃,震懾人心的威勢。
看向那道背影,不冷而厲,無鋒而,與小吃攤上那個隨口家常的陸大人全不相同。
到底怎麼回事……
“大人。”在腦子反應過來前,出一聲。
陸無咎沒回頭,“嗯,去忙吧。”
他去找公孫月談議公務了,送儺目送那襲灰,沉思著回到后院。
“阿儺!”林勝男已經等得著急了,見回來忙拉進屋,“怎麼說,大人考察你什麼了,可留下你任職了嗎?”
考?并無這回事啊,不過給改過機會、讓留下來倒的確是的。
送儺便點了點頭,又將開伯府的命案簡要對林勝男說了說。
“如此便好!”林勝男聽罷放下心來,啪地一拍手掌,“我就知陸大人只是面冷,實則慧眼識珠,不會刻意為難你的。”
面冷……送儺想起陸大人和小吃攤的掌柜相謔為笑的模樣,沒頭沒尾地問了句:“陸大人在大家眼里很可畏嗎?”
“咦?”
林勝男莽地聽見這一問,懵了懵,繼而眼神一亮,說起陸大人的掌故便來了神,坐下來給自己倒杯茶,一邊嗞嘍著,一邊對送儺興致道:
“與其說畏,不如說是敬畏。我不是和你說過嗎,陸大人他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今天這個位置的,他從前在南疆,在平南將軍麾下做斥候,不是那種外圍的偵察兵,而是深敵營的死間。
“憑借搜尋到的敵人軍,大人幫言將軍著實打下了幾場仗。名的是三軍將帥,陸大人啊,就像功勛背后的一道影子,功勞立了,卻不能見,否則被敵軍發現,便是剖皮筋的下場。
林勝男完全將陸大人當自己人生的崇拜對象,說起他的履歷滔滔不絕,生怕送儺不信,舉指再三保證這些都是通過多方打聽得來的,絕無虛言。
“是言將軍親口說的,‘千軍易得,良將亦易得,唯良間難求。’說的便是陸大人了。你可知,死間最危險的陣地,探聽最機的報,往往三年,至多五年不被發現已是極限,能功退的更是極數。而咱們的陸大人,足足熬了十年吶!”
林勝男將兩食指一橫一豎地錯,滿眼都是欽慕,“所以他從前在南疆有個綽號,做一人千面。”
一人千面。
送儺的指尖無意識在劍鞘上點停,思緒豁然明朗。
一個人不可能既是冷漠威的,又是平易近人的,即使表面能做偽,但散發出的那份無形氣場,做不得假。
陸大人他,竟是有意在不同的場合,改變他的氣場麼?
那麼二者其一,必是陸大人的偽裝。
哪一個,才是那“假”的陸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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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朋友們,一滴都沒了
第121章 四x送儺6
另一頭,公孫月也在衙門里等著陸大人回,私心惜送儺這棵好苗子,不知大人對的去留會做如何決斷。
別的都好說,那些公門里的規矩行事,都可以慢慢教導,只說這姑娘一好武藝,輕易放過了屬實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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