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早起來,發現在客廳沙發上睡著的沈知意,嚇了一跳,“怎麼睡這兒了?”
昨晚的爭吵甚至不像爭吵,安靜而迅速,沒有吵到其他人,沈知意收拾好東西后才凌晨,這個時刻不適合打擾別人,就在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
擁著毯子坐起來,沒有留意到這毯子本該在臥室,“幾點了?”
出聲後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嚨也疼,昨晚的頭疼非但沒有減輕,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渾都難,不想。
管家看了眼時間,“六點鐘。”
忽然瞥見旁邊放著的行李箱,略有些驚訝,“要去外地拍戲嗎?這次去幾天?”
“不是,”沈知意把毯子疊好,小董已經看到凌晨時發的訊息,在開車過來的路上,“我要搬走。”
“什麼?”
管家一時沒反應過來,“搬到哪兒?住在這裡不好嗎?是覺得來返不方便還是——”
沈知意打斷,“都不是。”
輕輕地說,“我跟裴彧分開了。”
管家愣在原地。
“昨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不明白,明明眼看著這兩人越來越親,“是先生對你發脾氣了?”
知道裴彧脾氣委實不算好,儘管從未見他對沈知意發脾氣,卻也只能往這上面猜想。
“不是,”沈知意笑了下,角很快重新落下去,低頭掩飾自己的神,“本來也會分開。”
早晚的事罷了。
管家挽留無果,又一直不見裴彧下來,心裡焦急地都想撂挑子了。
小董同樣是一頭霧水,幫著沈知意把行李都搬到車上,來時沒帶多行李,這次走同樣也什麼都沒帶走。
“姐,”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
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麼,但多能猜到一點,跟裴彧這樣的人在一起怎麼可能長久得了,早晚都有這一遭,只擔心沈知意陷得太深。
“沒事,”不想讓別人擔心,沈知意下意識地朝笑了一下,小董的表卻更擔憂了,忽然明白,自己現在的樣子恐怕真算不上沒事。
目送載著沈知意的車一路駛離華庭,管家轉回到主樓,發現裴彧不知何時下來了,看著沙發上疊好的毯子想著些什麼,許久都不一下。
很久之後,他才出聲,讓人備車。
正是夏末秋初替的季節,山裡風大,吹得竹林嘩啦作響,幾棵纖細的竹子被風攬腰折斷,只留下鋒利的斷口。
聽到腳步聲,裴父毫不驚訝,他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裴彧總會再來。
父子倆相顧無言,半晌,裴彧才開口。
“走了。”
如你所言。
說這話時他臉上看不出緒,異常平靜,就好像某神經完全遮蔽了接收這件事的應,顯得遲鈍而麻木。
裴父打理著臺的花草,回頭看了他一眼,因為太瞭解,所以同樣能看出他平靜的皮囊下在經歷怎樣的盪,對此嗤之以鼻。
作為父親,他接不了裴彧的強大,但更憎惡他的弱。
“兒子,到此為止吧。”
裴家的男人多、薄,卻沒有一個專的蠢貨,他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子破這個先例。
“你對沈知意無非是因為之前沒得到而太過執著,現在你已經得到過,也是時候放手了,你捫心自問,難道你已經到了沒不行的地步嗎?”
怎麼可能呢。
在裴父看來,裴彧對沈知意的在乎中有他這個父親的原因,他曾因自己的干涉而被迫放棄過沈知意,自然就會對此耿耿於懷,他想得到沈知意,不也是在替當年的自己反抗父親的強權嗎?
?簡直是笑話。
裴彧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也無法回答那個問題。
非沈知意不可?
他不知道。
如果真像裴父說的那樣,只是執念,只是求而不得,那他在得到過後的如今,是不是就不會再在夢裡見的影子?
思緒混,他想的最多的,還是昨晚那滴無聲落下的淚。
上一次落淚,還是為霍恆。
跟霍恆這個陪伴十幾年的人相比,他是不是差勁了。
裴父的話沒有起到他預想中的效果,他皺眉,似警告,也像提醒,“裴彧,清醒點,已經結束了。”
裴彧淡淡笑了下,像在嘲笑仍然為此心緒不寧的自己。
是啊,已經結束了。
“你們真的結束了?”
同一時刻,沈知意正在接王霏霏的盤問,作為經紀人,對藝人的生活勢必要有所瞭解,更何況這段在旁人眼中並沒有那麼純粹。
“嗯。”
沈知意還是頭痛,不怎麼想說話。
王霏霏不過多窺探私生活,但有個最關心的問題,“是好聚好散嗎?”
因為對方是裴彧,所以這個問題格外重要。
沈知意明白在擔心什麼,給不了答案,只說,“他不會做什麼的。”
他不是那樣的人,也不需要那麼做,分開就分開了,沒道理再在上浪費時間。
王霏霏聽出不想多談,“好,我聽小董說你最近不舒服,要去醫院嗎?我給你安排。”
“不用,就是太累了,”沈知意說,“拍攝要暫停一段時間,給我接個綜藝吧。”
孟導家裡出了點事,劇組要停工一段時間,沈知意已經很累了,本來這段時間該用來休息,但更想多接點工作。
王霏霏不多問,“行,我找幾個綜藝本子給你發過去。”
“知意姐,”小董把車上的東西收拾完,從角落裡找到枚三角形的藍寶石袖釦,“好像是上次掉在這裡的。”
是裴彧的東西。
有點犯愁,“要怎麼理?”
為此專門送過去嗎?
藍寶石澤幽暗,折點點星芒,那天是沈知意親手挑選後給他戴上去的,還能想起他指尖隨意撥弄的模樣。
“給我吧。”
接過來,將其握在掌心。
以為分開就能做到一刀兩斷,可無形中有什麼東西已經在察覺不到的時候糾纏不清,理智在這裡派不上一點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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