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看著夏泉那張倨傲囂張的臉,輕輕地轉過頭掀開側麵的簾子,口氣淡漠地道:“夏泉,我嫁給你們相爺之前,曾有一段日子鑽研周易算卦之,世間萬萬事,都可生卦象,你可知道,我在你臉上看到什麽?”
夏泉冷笑,“夫人看到什麽?”
袁氏放下簾子,看著他,“你眉心上布滿衰敗之氣,氣數已盡,安排你的後事吧。”
夏泉哈哈大笑,“想不到夫人也做起神來了。”
他駕著馬車,往攝政王府而去。
安親王這兩天都在攝政王府坐鎮,聽得有人來報說袁氏要見他,他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又坐下,深呼吸一口,“請進來。”
他努力地平靜神,看著從樹影下走來,一青的裳與石榴樹仿佛是一的,臉上沒有什麽表,甚至眼睛裏,也不複多年前的神采。
他的心,便莫名地痛了起來。
他記得多年前,曾有一次去袁大學士府中,在微雨中的涼亭裏作畫,畫的是對岸的湖,咬著畫筆頭,不甚滿意,蹙起眉頭凝視著湖麵上的煙霧浩渺,他忍不住走過去,說:“這般景,隻管欣賞便可,強行搬畫中,雖可栩栩如生卻總覺得失。”
詫異地抬起頭著他,揚一笑,把畫卷收了。
那一個笑容,天地失。
於是,看著風景,眼裏有著奇異的神采,他看著,便是他世界裏最麗的風景。
如今,依舊是他最麗的風景,隻是,眼裏卻已經沒了風景。
思緒遊離間,袁氏已經到了他的麵前,福行禮,“參見王爺。”
“許久不見,可好?”他想這個語氣應該是足夠平和的,如果不是眼睛一直移不開,這一次見麵,應該算是良好。
“好。”袁氏回答。
夏泉也跟著進來,站在一旁,一直拿眼睛瞧著安親王和袁氏。
“請坐!”安親王道。
袁氏走過去,坐下來,雙手叉放在前,顯得無比的端莊,和其他的貴婦人無疑。
“我今天來,是要替丞相跟王爺說一聲對不住,他日前魯莽冒犯,王爺恕罪。”袁氏規規矩矩地說。
安親王嗯了一聲,“轉告他,這個道歉大可不必。”
他沒說原諒不原諒他,隻說不需要道歉。
袁氏嗯了一聲,“嗯。”
也不道謝,仿佛真的隻是來轉告一聲的。
抬起頭,看著府外快速行走的下人與巡邏的侍衛,問道:“子安在嗎?”
“子安出去了。”安親王沒敢說真相,怕擔心。
袁氏轉頭看著他,“子安,是我袁翠語的兒。”
安親王臉上竟出了稚氣的笑容,“本王知道。”
袁氏又嗯了一聲,有下人上來奉茶,接過端在手中,不甚經意地說了一聲,“如今這麽多皇子中,我最為欣賞的便是太子。”
安親王側頭,又笑了,這一個笑容夏泉看得莫名其妙,然後,聽得安親王說:“是的,太子確實值得欣賞。”
這話聽在所有人的耳中,都不覺得諷刺,仿佛是真心的讚賞。
袁氏便起了,“王爺事務繁忙,我便不打擾了,告辭。”
夏泉一怔,“夫人這就走了一場來到,不與王爺敘敘舊嗎?”
夏泉覺今日這三句對話太過值得懷疑了,仿佛就是來完任務的,可相爺的意思,是希與安親王拉拉家常,敘敘舊,說說往事,才說太子的事,隻說了一句很欣賞太子,便算了事?
袁氏便看著安親王,“王爺還有什麽話要與我說的嗎?”
安親王搖搖頭,“說完了。”
袁氏又嗯了一聲,看著夏泉道:“王爺沒有話要與我說,走吧。”
夏泉心裏很生氣,但是礙於安親王在場不敢發作,隻隨便拱手便走在了前頭。
袁氏回頭看了安親王一眼,那眸包含了太多,但是安親王讀得最清晰的便是拜托,拜托你照顧我的兒。
安親王輕輕地點頭,眸癡癡地送離去。
他從來不在袁氏麵前掩飾自己的,多年前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他不覺得一個人是特別恥的事。
夏泉回去之後,把兩人的對話都說給了夏丞相聽。
夏丞相聽了之後也很生氣,以袁氏的聰明才智,不應該這樣說,有一百種方式可以拉攏安親王。
不願,是什麽原因?是認為自己這一次對的好是假意嗎?還是在試探他?
夏丞相吞下一口氣,惻惻地道:“好,袁翠語,我便陪你玩一場。”
安親王與袁氏相見的事,蘇青很快就打聽了回來,告訴了慕容桀與子安。
慕容桀看著子安,淡淡地道:“明顯你母親當年選錯了人。”
子安手裏端著藥,勺子已經遞到了他的邊,“先喝藥再說話。”
慕容桀皺起眉頭,“夏子安,為什麽你開的藥總是那麽苦?”
“不苦,我嚐過!”子安把瓷勺子再往裏推一下,撬開他的,“喝。”
“你再嚐一口,你如果能不皺眉,我就喝。”慕容桀把的手推開。
子安低頭喝了一口,然後緩緩地抬起頭,咕咚一聲咽下,麵容平靜地道:“不苦,而且加了甘草有些香甜。”
慕容桀低低咒罵了一句,“莫非是本王的舌頭出了問題?”
他端過藥,一口飲盡,苦得是呲牙咧齒。
子安迅速拿著碗走出去,到廚房裏裝了一碗清水,使勁地漱口。
加了那麽多黃連的藥,怎麽可能不苦?苦死了!舌頭都快苦得麻木了。
出去之後,三個大男人在討論袁氏選對選錯男人的事進而還討論到自己的上了。
蘇青說:“其實看這個夏大小姐的長相和,都跟夏槐鈞這個老狐貍相去甚遠,真懷疑是不是撿回來的。”
蕭拓這個大聽得蘇青說這個問題,便看著慕容桀道:“你那晚跟夏子安一起睡了,你為什麽要跟睡?這傳出去你的清譽就被毀了。”
子安聽到蕭拓這樣說,啼笑皆非,是的清譽還是他的清譽啊?
然後,便聽到慕容桀懶洋洋的聲音,“蕭拓,之前跟說過的陳家小姐,你去見過沒?”
“你咋這麽多管閑事啊?”蕭拓不高興地說。
慕容桀淡淡地道:“嗯?所以呢?你現在不是多管閑事嗎?”
蘇青哈哈大笑起來。
子安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聽著三個男人在裏麵說著與所有爭奪無關的事,這種覺,特別舒服。
隻是,天空緩緩地飄過來一黑雲,漸漸地把明的日頭遮蔽了,子安知道,慕容桀傷愈之後,京中所有人的臉,便都看得分明了,這一場爭鬥,也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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