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墨想起有關太后的故事。

據說太后出宦之家，自由貌，才華橫溢，卻也有傲骨。

進宮后，不愿爭寵，所以宮三年都尚未見得皇帝一面。

而便獨居在臨近冷宮的院落里。

后來因為皇帝躲雨，兩人遇到，便生出了，也一路榮升為貴妃，并誕下麟兒，從而登上后位。

無奈后宮中最不缺的便是新鮮的面孔。

當皇帝又迷上新進的秀時，常常不上朝，數次勸說未果，卻引來皇帝反，說是滿園桃樹中那一棵失去的杏，令他生厭。

淺墨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真假，但從太后看那杏樹的眼神中，卻猜出定是有幾分真實的。

“王妃您也覺得我說的是對的吧？”青霜見淺墨也看著那幾棵杏樹出神，不由開口問道。

夏侯楚煜一直低頭飲酒，似乎對場上的表演并沒有什麼興趣。

對于青霜和淺墨說的話，他也沒什麼反應。

這桃林中央偌大的空地上，賓客滿座，太后和皇后坐在上首，場中子一個接著一個的表演。

有跳舞的，有詩的，有吹簫吹笛子的，也有作畫的。

一個個的才藝表演都不盡相同，最后連林若歡也抱著琵琶演奏起來。

淺墨只是安靜地看著，林若歡的琵琶曲奏罷，眾人立即喝彩，太后也滿意地點頭。

林若歡得意地一笑，眼神卻帶著挑釁看向淺墨。

淺墨心里琢磨林若歡方才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就在此時聽皇后說道：“聽聞楚王妃才藝卓絕，今日本宮倒想見識見識。”

淺墨毫不意外地抬眸，看到皇后娘娘目帶著審視地看著。

而林若歡則是一臉得逞，這才明白原來林若歡是想讓出丑。

怪不得林若歡方才又迫不及待演奏琵琶，林若歡肯定以為只會琵琶，那麼現在最擅長的琵琶不能選了。

淺墨看了看夏侯楚煜，見他微微擰著眉頭，眼神中也出不悅。

青霜在一旁也有點著急，“王妃……”

淺墨倒是不卑不，站起道：“皇后娘娘謬贊了，妾鄙，哪有什麼才藝！”

“哦？楚王妃不必過謙，本宮早聽歡兒說過楚王妃詞曲乃為一絕，而且，九皇子也這麼說，那就不會錯了。”

又是那個夏侯越！

淺墨恨恨地瞪過去一眼，夏侯越則是一臉無辜地攤手。

他什麼時候跟皇后說過這種話了？

這下小鬼要誤會他了！

“楚王妃不必謙虛了，哀家也想欣賞一下楚王妃的曲藝。”太后看著淺墨，鼓勵道：“今天就是大家在一起樂呵樂呵，演的不好也不要！”

太后和皇后都發話了，淺墨推辭不過。

淺墨心里琢磨著要怎麼應對。

“你若不想，可以不去！”

這時，夏侯楚煜突然開口。

淺墨詫異地看向他，立刻對上了夏侯楚煜沉沉的黑眸。

他這是想替解圍？

當然不想去表演什麼曲藝，可是他有這麼好心？

“為什麼不想？！”淺墨挑眉，頗有些張狂地反問。

夏侯楚煜抬眸看著淺墨，眸中帶了一考量。

“可是樂都被選完了，王妃娘娘，您要表演什麼呢？”青霜抬頭看了看，有些擔心地問道。

太后娘娘也是同樣問，“是啊，沒得樂選了！”

“太后娘娘，楚王妃有本事著呢，沒有樂也能演奏！”林若歡得意地嘲諷。

場上響起了各種鄙夷的笑聲。

淺墨不以為意，想了想，雖然這場宴會名為桃花宴，但卻是皇帝為了取悅太后而設。

太后大概率不喜桃花，貌似對那幾棵有些寒酸的杏樹憐憫萬分。

不如就劍走偏鋒，押一次注，賭太后的心思。

“不用樂。”

淺墨緩緩步場中，向太后盈盈施了一禮，“兒臣今日便清唱一曲。”淺墨心中已有了想法。

“清唱？哼！就憑你？”林若歡鄙夷冷哼，其余看不起淺墨的人們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太后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樣子，聽到淺墨的話，似乎頗有些興趣，“可以！”

夏侯越和夏侯景滿是期待地看過去。

夏侯楚煜握著手中的白玉酒杯，墨黑如子夜般的眼瞳追隨著淺墨窈窕的姿。

淺墨款款步向夾在桃枝中間的那棵杏樹，抬手輕輕摘下一支開滿了花朵的枝杈。

一回眸，眸中笑意清淺人。

太后見淺墨摘了杏花，眉心不由一籠，子也漸漸直了起來。

清風徐徐，明月高照，隨著一聲聲清揚婉轉的唱，那如同黃鶯出谷般妙的歌立刻吸引了全部人的心神。

“桃李芳菲梨花笑，怎比我枝頭春意鬧，芍藥艷娜李花俏，怎比我雨潤紅姿，雨潤紅姿，杏香一樹迎太后，星兒搖搖，云兒飄飄……”

淺墨執著那一支杏花，邊唱邊舞，婉轉優的歌聲配著悠然絕的舞姿。

那種衫曼卷的風華，飄渺靈秀的嫵，頓時撞進每個人的心底。

這首歌是《西游記》中唐僧遇到杏仙時杏仙所唱的歌曲。

淺墨稍微將歌詞改了一下迎合太后，便看到太后原本平淡如水的眼眸中涌上驚喜。

知道自己這一次賭贏了。

落英繽紛中，眾人只見翩翩倩影舞出絕的風姿。

在一眾錦華服中，一襲素毫無妝扮的淺墨顯得有些寒酸。

但是只要往那一站，整個人便帶了一種令人移不開視線的氣質，堪堪將所有心妝點的子比了下去。

淺墨舉手投足間，墨發飛揚，水袖輕擺。

淺低唱，手中的那支杏花隨著素白皓腕的舞，劃出花影。

淺墨步履悠然，歌人，微風吹起，仿佛一朵盛開到極致的青蓮。

舞步翩翩，恍若行走在人世之外，不沾染一塵埃。

然，風最終停了下來，舞的人兒也漸漸歸于靜止。

場中，只剩寂靜。

云袖落下，歌聲的余韻依然飄在每個人的耳畔。

淺墨已停在太后面前，月的清輝灑在清亮的眸底，好似清潭倒映了炫目的影，站在五彩的燈下，墨玉般的水眸平靜無波。

看著太后，獻上那支杏花，恭聲道：“祝太后福壽綿長，青春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