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大帝，跪下了！」

這從種中沾著粘探出模稜上下半，卻是以虔誠跪伏之姿而呼喚神降者，何許人也？

蒼生！

三帝，蒼生！

十尊座，蒼生！

是六段祟紋、七段星落。

如有可能，最高可開出九段，進虛祖化覆天與地，連聖帝都不放在眼裡的蒼生大帝，蒼生！

「祂，跪下了？」

虛祖化在前，蒼生跪后。

從祂到他……這一跪，五域觀戰者給跪得魂魄驚離出。

所謂「神降」，其實亦非是第一次於五域面前。

早前在南域戌月灰宮恢天峰上，道殿主便給五域表演了一波什麼做「真·小丑」。

可後面，道殿主畢竟是站起來了。

似是爺並沒有下死手，也似是道殿主本不此靈技多控制。

總而言之，當時神降帶來的震撼雖大，但當道殿主帶著聖異彩歸來時，大家也就釋然了。

後續更曝出來，爺和道殿主居然是一道的，自神之跡過後便結盟了。

是時震撼之心，則更是煙消雲散。

畢竟，完全可能是他哥倆自導自演，給五域呈的一出好戲。

可是……

「道殿主會配合爺演戲，蒼生大帝，也會嗎？」

毫無疑問，不會！

似蒼生這樣平日里不茍言笑，連戰時都鮮有過廢話，要麼不，要就敢錨定天梯上下所有人的人。

他，不會演戲！

至不似爺、道殿主那般虛偽！

當時欺騙爺不去斷那勾曳之眼的一笑，約莫便是蒼生大帝此生表演之極致了。

他這樣的人，便是死了，都不可能為了配合爺登場，為了給對手當墊腳石去證名……

而選擇跪伏！

而選擇喊出那句……

那在當時聽來像是玩笑，在此刻聽來亦覺得無比荒謬的「神降」！

「哢——」

現實不會開玩笑。

現實卻又真是無比荒謬。

所有人眼睜睜著蒼生大帝居中的那個頭顱，哢哢一點點裂開。

他的腔，也跟著一點點碎裂。

整顆種都被臌脹的人型了！

最後，蒼生高昂的大之中探出了一隻修長的手，從腔之也出了一一步。

爺，便從蒼生的之中，捋著頭髮，走了出來！

「嘶。」

五域倒吸涼氣。

無數人捂著腦門，不知該如何形容當下之狀。

蕭晚風遙遙著這幅畫面，著以前的徐，如今的爺，無法想象爺如何能做到同那日道殿主一樣，讓人到如此驚悚。

當時的他尚且有解，有爺過來解圍。

再不濟，他上還有玄蒼，玄蒼應該也能解圍。

實在不行唯有一死，他只是區區蕭晚風，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天底下，每天都有無數個蕭晚風悄無聲息在隕落。

可蒼生大帝不是蕭晚風！

他擁握邪罪弓！

可惜了，邪罪弓只是九大無上神之一，只堪堪與玄蒼齊名。

而在那等戰局之中，它甚至綻放不了半點彩。

蒼生大帝還能虛祖化！

可惜了，他的一切虛祖化之後的好設想，是人算。

人算不如天算。

在此局之中，爺就是他蒼生的天，所以蒼生大帝才敗了。

不！

也不是蒼生大帝敗了。

只是爺勝了，勝在了他對心與的把控之上。

「徐的劍……」

「不，爺的劍……」

「不！也不！」

蕭晚風不知是在胡思想些什麼，良久搖起了頭。

他本在想該如何評價徐此劍，又改口糾結起了爺的稱呼。

到頭來發現，此二者並不矛盾，人劍本來合一：

「第一劍仙！」

……

「時也，命也。」

大道之眼晦暗愈深。

不堪修復的羸弱之軀化為齏。

幽暗的靈魂視野中，眼前世界又崩了兩半，虛無空的聲音從無名之飄了過來：

「蒼生，悔不聽我言罷！」

「徐小以名為劍，星落為能，空間為基，縱人之七六慾，肆弄靈意，爾之靈意……嘁！」

那聲音說著說著便笑了，冷嘲過後，又接熱諷：

「余曾有言，邪一，祟祖有道。」

「怎奈……」

祂話音未完。

蒼生耳畔，似有咻然冷冽之音閃逝。

眼前畫面啪的破碎，來自祟那力量殘餘的碎碎念，盡數消去。

可當蒼生勉力想要去辨識世界之時……

「咻！」

他靈魂記憶的最後一幕，定格在了徐小上，定格在那一指指尖來的幽暗芒上。

他發現，不止祟碎了。

「我，輸了……」

……

「幻滅一指（蓄力值：644.86%）。」

徐小以神降的方式，從中域登陸南域，著陸點是蒼生的。

他從其軀中走出來后，反手一指，毫不遲疑點中了蒼生魂眉心。

波閃逝。

靈魂能量然發。

可落在五域大部分人眼裡，甚至只能察覺到風在變化。

他們，看不見靈魂。

「幻滅一指……」

直至此刻，徐小才明白了，何為真正的幻滅一指。

致使幻夢破滅之一指，才為幻滅一指。

被之拳滅了六段祟紋蒼生的，這一指碎了虛祖化蒼生覆上下的夢。

五域古劍修，可能在為方才一劍第二世界之超絕，而倍激。

獨獨徐小知道，這不止是古劍，這是靈劍。

那亦不止是第二世界……

那是以幻劍為引，以意道盤為主，以空間奧義輻五域，以耗費無量寂子全部力量，短暫架構出的類似於花劍聖花之世界的「之世界」。

實際上，它甚至不可以稱之為幻境。

為了規避大道之眼，徐小在蒼生神最為波，對幻滅一指最為恐懼的一次死前靈意沸騰時，進行了意的介。

大道之眼看得清天地道法，看不見的，唯有自己。

以劍為引，以意之大道，介蒼生意識。

那一劍，耗幹了庫存的無量之能，相當於在用五域全，陪蒼生做一次夢。

或者說，進行一次未知推演。

「虛祖化，是真的……」

「種囚限·九段啟封，也是真的……」

「勾曳之眼所鎖定的十尊座，還是真的……」

「包括種蘊神，火力全開后，覆天梯上下所有高層，獨留一個茍無月的心，更是真的！」

蒼生固然激進。

虛祖化后之祂，真有可能實現這一想法。

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獨獨最關鍵的虛祖化，它是假的，是用無量之能、怪誕戲法短暫模擬出來的。

他只有氣息。

對標祖神的氣息。

如若它真，魁雷漢、八尊諳，不至於無於衷，拚死都得相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儼然窺破。

至於道穹蒼為何沒窺破自己的劍，或者說靈劍……

徐小思來想去，要麼他在裝傻充楞，要麼他當時也於和蒼生一般，思緒劇烈波的狀態。

無關要了。

蒼生所有一切都太好。

真要能實現，也許能還天下一個太平。

只不過落在徐小眼底，概率很低，否則蒼生不至於到這一時刻才選擇帶走所有人。

最最讓人無法接的是……

勾曳之眼，也錨定了自己！

「如果你把茍無月也帶走，而留下我這一個區區徐小。」

「說不定我會選擇解除第二世界，將幻滅一指保留下來，讓你和他們同歸於盡。」

沒有如果。

更不想有過多的意外發生。

繼滿一千蓄力值的被之拳，碎滅了六段蒼生之後。

蓄力值已過六百的這發幻滅一指，毫無疑問祭出，碎的也不止是蒼生的夢。

還有「靈」！

蒼生的靈魂固然強大，可沒有種囚限啟封。

這個撐死了只能是零段蒼生能修出的半聖級最極致的靈魂，若以道論，最高高不過超道化。

實際上，靈道盤超道化的徐小也看得出來，蒼生靈魂是比大部分人強。

但零段狀態下，距離奧義所代表的80%，都差上那麼一點點。

幻滅一指點中，必滅無疑。

「可是！」

靈魂波在虛空漾開。

蒼生死、靈死，可卻連風中醉都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半聖三生！」

「靈意三道，只消有一道不滅，便有可能復活。」

「爺滅了蒼生大帝的，以迂迴之法滅了蒼生大帝的靈，可只要留下半縷意識沒滅……」

言盡於此，五域卻齊齊一凜。

可怕！

太可怕了，細思極恐那種！

若是尋常半聖餘下殘識復活，沒有個幾十上百年，肯定是恢復不過來的。

按理說，人可以活，但報仇基本無。

君不見，當年虛空島至雲侖山脈，劍聖饒妖妖便是餘一殘識逃匿，亦被爺找到殺死。

至死，無法做出有效反抗。

饒妖妖尚且如此，往下之人，餘一殘識，其力還剩多，自更不必言說。

可蒼生不是！

蒼生是十尊座！

十尊座，不得以常理喻之！

「還會有變數嗎？」

風中醉呢喃著，通過縱傳道鏡母鏡，試圖在爺找到蒼生大帝殘識前，找出蒼生。

這多稽。

連徐小都不是很想去找蒼生的殘識了。

他知道，種囚限的力量一耗，蒼生再也不是以前的蒼生了。

其被打。

其靈魂被滅殺。

便是其意可吞山河、可蓋天，還能僅憑藉此，逆天改命不？

不！

他有恢復的時間。

而自己在這時間，能長到更強。

就如八尊諳有膽氣對所有手下敗將選擇斬草不除一般，時值此刻，徐小明白所有能被複仇功的，都是因為還不夠強。

「而我！」

「最強！」

思緒只這般閃逝之時，神覺醒一發，徐小嚇一激靈。

果不其然，信息欄已然彈框：

「到指引，被值，+1。」

指引？

時值此刻，普天之下，還剩幾個人能指引得了自己？

一個都沒有。

人，本做不到。

只有十尊座和神，才可以。

「祟？」

徐小斷然意識到，該是祟在搞鬼。

畢竟這傢伙，大概率便是選擇了寄在蒼生——蒼生居然能不被影響，其心之堅，可見一斑。

五域傳道鏡畫面，也是在風中醉一陣胡尋找下，強行被老家主風聽塵扭給了爺。

「嗡！」

意道盤驟然輻而出。

以空間奧義為基礎，以五域各地烙下的印記作延，範圍可以快速企及到整片大陸。

「殘識……」

這麼找，徐小本來以為一個都找不到，蒼生該是銷聲匿跡了。

結果，他高估了蒼生，也低估了意道盤。

遍地都是殘識！

「這麼多？」

這、靈魂破碎后，炸開的隸屬於蒼生的殘識，簇落於南域。

至於其他四域，居然一點都沒有？

「好詭異！」

蒼生不在南域。

蒼生雖然生在南域，但他基本可以算是中域人，畢竟在中域坐鎮了聖山三十餘載。

這麼多年，他親趕至南域的次數，據徐小所了解，也就這一戰、這一次！

「怎麼意識全炸在南域了？」

「以前中域，還有方才東域，他一點殘識都沒有留下嗎，一點後手都不做？」

「他，就這麼……想死？」

意道盤掃去，南域天穹烏雲匯聚。

便如是歸魂冢再現，無數隸屬於蒼生的殘識，被飛速召去雲間。

「嗚嗚嗚……」

各地妖風四起，卷沙倒樹。

南域人卻置若罔聞，各自看得心澎湃，面漲紅，一個個激難捱：

「來了，蒼生大帝，要復活了！」

「爺殺不死的，他絕對殺不死的！」

「蒼生大帝是無敵的，他能虛祖化，他是最強，他完全可以為……」

這一瞬，無數南域人，無數道意志，匯聚河，匯進天穹之上雲識之中：

「祖神！」

轟隆一下，當腦海里也掠過微弱的類似這般的思考時，徐小如被當頭棒喝，一下驚醒。

他看到了什麼？

他竟看到了南域萬般信仰，凝聚化形，化一紫的、妖異的、瘋狂的「願力」，也往雲間而去。

「徹神念？！」

不止徐小。

這般甫一出現，便有如此形質的二代徹神念，匯於南域之巔，已經驚了徹神念的鼻祖。

暗的酒窖之下，被勾曳之眼鎖定都渾然無的魁雷漢，忽而抬首，遠眺他方。

「嗝……」

他打了一個飽嗝。

濃烈的酒氣噴出酒窖、湧出鐵匠鋪、滲出青原山，化作滋滋電流，掠川過境，直渡罪土。

「滋！」

徐小渾汗一下倒豎。

在那一瞬，他似突然給人電了一下，直接電醒了！

這紫願力，融進雲識之中，意圖分明就是想要蘊養出來個什麼……

是什麼？

蒼生嗎？

「等等！」

「這個雲海？」

「這不正是蒼生方才沒能開出來的，·歸魂冢嗎？」

「不！不是歸魂冢，是……歸識冢？」

便在徐小意識到那是什麼，瞳孔堪堪放大之時。

只聞一道似是飽蘊折磨的、正制著苦痛在強自出聲的蒼生的極為扭曲的聲音，如是傳言道：

「殺了我！」

「徐小，速速殺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