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聞言，韓敏臉大變厲聲道。

那人同樣也臉灰敗，著韓敏言又止。大庭廣眾之下，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違心的說假話。一旦被揭穿了，後果更加的難堪。韓敏一把抓過他手中的明黃絹帛，依然是明黃的雲錦料子，紅悉的字跡。怎麼可能……

韓敏猛然抬頭，憤怒地瞪向說話的那人。

那人無奈，低聲道：「韓大人，這字跡與陛下有九相似，但是…確實不是陛下的筆跡啊。而且…以下所見，這字跡並非是以書寫的。」獻寫的字，時間救了就會變得暗紅甚至是褐，怎麼可能還如此的明艷。韓敏確實是不善書法，但是…總不至於連這個都想不到吧？

韓敏面鐵青，地抓著手中的絹帛。若是平時，韓敏確實不可能想不到這樣的破綻。但是一來將絹帛給他的是陛下的心腹也是他信任的人，二來…到了這個時候，這卷聖旨就是打開宮門最好的利，如果燕王沒有出現的話。事實上，燕王說他假傳聖旨，韓敏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如果他沒有收到這卷聖旨的話，他並不介意假造一份出來。如果今天燕王沒有出現，無論他手中的聖旨是真是假，蕭千熾和蕭千煒兩個小兒也奈何不得他。

但是現在…陷被局面的卻了他了。

「是你……」韓敏回頭看向站在宮門口的燕王，咬牙切齒。

燕王面端凝，冷笑一聲道：「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韓大人不是要見陛下麼？君兒，無瑕，去請陛下出來吧。」

南宮墨和衛君陌對視了一眼，點頭道：「是。」

兩人轉往宮門裏走去，旁邊的蕭千熾和蕭千煒卻很是擔心，「父王，這……」燕王淡淡地掃了兩個兒子一眼，繼續吩咐道：「去告訴陳昱一聲，將書房那幾位也請出來。免得外人當真以為本王對這些朝中重臣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爾等輔佐陛下登基，陛下年也就罷了，你們就將父皇留下的江山輔佐這個樣子？有空唆使陛下殺害皇叔，還不如用心治理大夏的百姓。」

聽了燕王的話，韓敏後的員們臉怎麼樣不說。被挑唆著而來的讀書人和金陵百姓卻有些遲疑了。蕭千夜的名聲確實是不太好，這幾年為了與幽州軍對抗，賦稅比起當初先帝在位時重了一倍有餘。那些犧牲在戰場上的將士就更不用說了。而且，藩王被貶和自焚的事也是在燕王起兵之前，如果說燕王是因為這個起兵的好像也說得通。如果燕王真的沒有傷害皇帝的話，按照先帝時律例。藩王確實在朝廷出現臣政的況下，是可以帶兵京勤王。

這麼一來…他們聚集在這裏就有些無理了。

想到此，不人心中都生出了幾分退意。只是看著燕王沒說話，也沒有人敢，只得繼續站在等待結果罷了。

不到兩刻鐘，南宮墨和衛君陌便帶著蕭千夜出現了宮門口。

「陛下！」看到蕭千夜，韓敏不由得老淚縱橫，當場跪倒在了地上。

眾人連忙也跟著跪下，口稱陛下。

蕭千夜是坐在龍攆上被人抬著出來的，此時的蕭千夜看上去很是虛弱，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痕目驚心。看到宮門口這麼多人，蕭千夜有些難堪的側過了臉不願讓人看到他的傷。韓敏有些心驚，「陛下，您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燕王……」

看到蕭千夜臉上的傷，韓敏心就涼了一半了。現在不是世，臉上有傷如此嚴重的傷的皇帝……

南宮墨淡淡道：「韓大人，沒有證據請不要口噴人。陛下的傷是那日太廟起火的時候被北元人落在地上的劍所傷。若不是燕王殿下令君陌沖火場救出了陛下，您現在倒是真的可以明正大的說一句燕王殿下謀殺了陛下了。陛下，您說是麼？」

蕭千夜盯著南宮墨眼神冰冷，沉默了良久方才低聲道：「星城郡主說的不錯。」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不知道心裏是鬆了口氣還是無比失了。皇帝親口承認了他們就算心中又再多疑也不得不下來了。至於普通百姓就更不會想那麼多了，既然陛下親口承認了，自然就是真的了。

「陛下，怎麼會？！」韓敏失聲道，「是不是…是不是他們迫…」

「韓敏！」燕王聲音森冷，「你和周襄那老匹夫挑唆陛下不念骨親，連自己的親叔叔都不放過。這幾年更將大夏治理的一塌糊塗，現在還想要繼續將污水潑到本王頭上麼？」

韓敏咬牙，恨恨地瞪著燕王道：「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呵。」燕王嘲弄地一笑，「臣賊子，說的不就是你麼？當年皇考貶了你和周襄，陛下登基念著你倆曾經略有薄功招你回來，授你重權。你倆不思忠報國，挑撥是非，弄得大夏皇室骨相殘，宗室慘死，百姓民不聊生，你還敢說！」

「你！」

「韓先生！」蕭千夜突然開口住了他，閉了閉眼沉聲道：「燕王叔，是朕治國無方，韓先生和周先生是父王和朕的授業恩師，罪不及他們。」

「陛下！」韓敏大驚，更加肯定蕭千夜必定是被燕王脅迫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當眾親口承認這種事啊，一旦承認了…就真的大勢已去了。

燕王邊勾起一冷漠的笑意，看著韓敏氣急敗壞的模樣並不說話。

蕭千夜嘆了口氣，道：「韓先生，夠了。」

見狀，韓敏已然明白蕭千夜是真的放棄了。心中不由得萬念俱灰，再看看燕王邊的笑意，只覺得燕王是在嘲諷自己一般。韓敏眼底閃過一決絕，突然站起來指著燕王厲聲道：「蕭攸，你起兵作，謀奪皇位，老夫必不與你共日月！老夫在先帝面前等著你便是！」說完，猛然朝著宮門旁邊的牆壁上撞了過去。

「韓先生！」

「韓大人！？」

「先生！」

眾人大驚，只是韓敏這一撞用盡了全的力氣。他後的一人手去拉也沒能拉住，角從指尖劃過，頓時花四濺。

低頭看了看不遠地上的跡，南宮墨微微嘆了口氣。再看看倒在地上已經氣絕的韓敏，對於韓敏周襄這兩個老頭子，南宮墨是絕對沒有一好的。但是看到如此慘烈的一幕卻也還是忍不住嘆。當真沒想到，這個老古板一樣的酸儒竟然會有如此剛烈的一面。

「韓先生！」蕭千夜驚呼道，想要從龍攆上站起來卻又因為虛弱而有些無力的坐了回去。只是雙眼卻立刻紅了，「韓先生，韓先生…是朕，是朕無能啊。」

「韓兄！」宮門後面，周襄凄聲道。不知何時，原本被關在書房偏殿的一眾朝臣都已經被陳昱帶到了宮門口。方才雖然站在裏面，但是蕭千夜的話他們卻是都聽見了。雖然這幾年周襄與韓敏之間偶爾也會政見不同，卻都是一輩子的老夥計了。看到韓敏撞死在自己面前，頓生兔死狐悲之。

如此慘烈的一幕，宮門外一片寂靜。

燕王目平靜地看過所有的人，「爾等現在看到了，陛下和朝中重臣都安好無事。至於韓敏…假傳聖旨謀白畏罪自盡。爾等還不退去！」

人群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的開始移。燕王朝著轉朝側的陳昱使了個眼，陳昱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鬧了這麼多天，這些人是誰被忽悠來的，誰是中間起鬨鬧事的，他們自然也看得清楚。

宮門口的人漸漸閃去，燕王回頭對蕭千夜道：「驚擾陛下養傷，此地諸事已畢，請陛下回宮安歇吧。」

蕭千夜看了一眼不遠的周襄和幾位老臣，終究低下了頭，「有勞皇叔了。」

燕王揮揮手，立刻有人抬起龍攆往宮走去。

「陛下！」周襄忍不住道。

蕭千夜側首，居高臨下的著下方白髮蒼蒼的老者，垂眸道：「周先生，朕無能，先生保重。」

「陛下啊。」周襄跪到在地，哭得老淚縱橫。龍攆從他邊走過，漸漸遠去。

燕王冷眼看著眼前跪到在地失聲痛哭的幾個老臣，眼中卻沒有半分容。這是他贏了，若是他輸了，現在跪在地上哭的就是燕王府一家老小了。不，或許他們連跪在地上哭的資格都沒有了。

「父王？」蕭千熾有些擔心地看著臉蒼白，面帶疲憊之的燕王。剛剛醒過來還不到兩天就出門，對燕王來說還是有些勉強。燕王一隻手扶著蕭千熾的手臂，神沉穩淡然道：「本王沒事。」

「王爺，韓敏……」

「送回韓家去。」

燕王剛要開口讓扔到墳崗上去，卻被旁邊的衛君陌搶先了一句。燕王不悅地狠狠地瞪了衛君陌一眼，棄荒野都是便宜了韓敏，若以他從前的脾氣不鞭才是怪事！只是到底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哼了一聲。

陳昱瞭然，揮揮手示意邊的人將韓敏的收殮了送回韓家去。

「燕王！」

周襄厲聲道。

燕王剛剛勉強出門解決了這麼大一件麻煩事，正是頭暈目眩渾不適的時候，心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都給本王滾！要不就不要走了！」

周襄倒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燕王竟然真的肯放他們走。只是再一想，也明白了幾分。方才陛下在宮門口說出了那樣的話，韓敏又死了，這些日子他們被關在書房裏，暗地裏的勢力不知道被拔出了多。就算放了他們出去，只怕也已經無能為力了。就算日後陛下想要改口只怕也難了，要知道，蕭千夜在百姓中的名並不好，他們能鼓這麼多人來宮門口所憑藉的也不過是正統二字罷了。但是這個幌子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

想到此，周襄原本還凌厲的氣勢頓時也萎靡了不，看著燕王扶著蕭千熾的手從自己邊走過，毫不做停留的走進了皇宮裏。

南宮墨看著這一幕，心中卻有些沉重。皇權爭奪原本就沒有什麼誰是誰非，無非是各全力，無所不用其極罷了。雙方的人都在為了各自的立場和目標不惜拚死一搏，韓敏是如此，朝廷這兩年犧牲的將士是如此，幽州軍犧牲了的將士同樣是如此。

者為王敗為寇！

進了皇宮，燕王便倒在了殿中的榻上。神疲憊，看著兩個兒子的目卻是凌厲無比。

蕭千熾和蕭千煒站在跟前垂首肅立不敢言語。

南宮墨和衛君陌坐在一邊也沒有說話，南宮墨有些擔心的著衛君陌的臉修眉鎖。心中有些詬病起燕王喜好弄險的格來了，這次效果倒是不錯，但是…弄得兩個本就半死不活的傷殘要趕著出門救場，真的好麼？難怪師兄總說燕王看起來就不像能長壽的，不惜命的人能長壽麼？

衛君陌手握住的手，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南宮墨嘆了口氣，取出一粒藥丸塞進了他裏。

好一會兒，燕王方才開口道：「你們倆，有什麼話想說？」

蕭千熾撲通一聲跪到在了地上，低聲道：「孩兒無能，請父王恕罪。」

蕭千煒也跟著跪到在了蕭千熾邊，燕王看著他問道：「你能？」

蕭千煒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孩兒無能。」

燕王輕哼一聲，「無能？本王倒是看你能耐得很啊。」

蕭千煒臉一白，咬著牙沒有開口辯解。

燕王也不在盯著他們，只是淡淡道：「不過區區數日，就能弄得朝堂各部停擺，朝中大半員告假，大半個金陵皇城的百姓圍困皇宮。若是本王再晚醒幾天，是不是你們就要被人給趕出金陵皇城了？是本王給你們的權力不夠，還是底下有人奉違了？還是有人給你們暗中使絆子？」

兩人低下了頭，又又慚。如果真的有這些，他們還能夠找到一個理由安自己，正是因為沒有，所以才顯得更加的難堪。才讓他們不得不承認，是他們的能力不夠。